第九章 大夢
葉方遠(yuǎn)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很多東西，有他前世剛開始對著電腦寫靈異文，能把自己先嚇到的場景。有他的父母看到他趴在桌上死掉時痛哭流涕的場景。但更多的時候，他的夢都圍繞著一個很奇怪、荒誕的東西。
一頭驢子。
在那個夢境里，他似乎是個彪形大漢，身材高大。但品行惡劣，橫行鄉(xiāng)梓。因在鄉(xiāng)里奸污了寡嫂，引人險些自盡后，被鄉(xiāng)老逐出。
后來他來到靈昌城，很快混成了一個地痞頭目，繼續(xù)欺行霸市。應(yīng)該又是動了什么不該有的念頭，晚上翻墻進(jìn)了一個大戶人家，又奪了一個女子的清白。本以為此事神不知鬼不覺，那女子也不過是那個人家里沒什么人關(guān)心的庶女，院里連個丫鬟都沒有。出了這等事，會忍氣吞聲。沒成想，第二日，那柔弱但心底剛烈的女子就懸梁自盡，死前還道出了他的長相。
于是，他又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過街老鼠，靈昌呆不下去，便到靈昌城外上山當(dāng)了土匪。靠著自身還有幾分力氣，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坐到了二當(dāng)家的位置。
這回恢復(fù)了靈昌城里小頭目的地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本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然而，長期缺乏女色的生活卻讓他渾身難受。一兩個月不覺得，半年多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快要忍耐不下去了。在城里時，遍地半掩門隨時可以發(fā)泄。在山上，雖然會有些劫上山的婆娘，但山上多少個兄弟，都有那需求。暴力凌虐下，女性在山上幾乎活不了幾天。
好在，一日巡山時，他的一個心腹跟他提到土匪所占據(jù)的山頭在過去一點、略超出土匪窩勢力范圍的位置，不知何時來了一對父女。父親是個年過半百的老翁，腿腳不便，會點匠活。女兒卻是生的妍麗，荊釵布裙穿在身上，卻有幾分出塵純潔氣質(zhì)。想來是剛來不久，在這里尋了一處廢棄的農(nóng)舍落腳，沒怎么注意十多里外竟有一處山匪窩子。
后面的故事，也就是常見的小說話本上的內(nèi)容。知道了這事，原先的色心怎么能忍住。但又覺得那女子真心不錯，也就壓了幾分欲火，一開始沒想著強(qiáng)搶，裝作附近山民，帶了不少銀兩，試圖前來求親。
這副做派，騙得了那姑娘。但他身上那股土匪氣息和是不是露出的陰厲眼神，卻騙不過活了半輩子的老翁。雖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沒有當(dāng)下提出質(zhì)疑，但也找了個理由婉拒了他的求親。
耐著性子，他又求親了第二回，直言了自己的土匪身份，結(jié)果仍舊遭到了拒絕。這回他可忍不住了，當(dāng)下指著那老翁，警告他別想跑，留了一句“事不過三”便摔門而去。
等到他第三回去，以為那老翁會有點自知之明，姑娘也該拱手相讓。誰想到，這老頭雖然跪地大哭，卻仍不愿讓自己女兒隨了他。他之前壓著的戾氣也忍不住了。將那老翁踹了個跟頭，老翁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想擋他，他登時火大，準(zhǔn)備一拳搗死那老翁，直接強(qiáng)搶姑娘。誰料，在這個檔口，來了個兩個書生，其中一個甚至連劍都拿不穩(wěn)，就想攔他。
盡管對面偷襲了一次，他還是能扛的下來。就在他準(zhǔn)備結(jié)果這兩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掃把星時，不知從哪里跑來一只驢子，直往他的襠下咬。
驢子跑起來動靜不小，他本能注意的到。只是當(dāng)時其中一個書生，誆他說能幫他俘獲那姑娘芳心。他一分神，便被那驢子找了個空隙，咬了下來。
就這樣，他荒淫又荒唐的一生就“結(jié)束”了。接下來，他應(yīng)該是死了，因為他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了一片遼闊的土地上。土地上什么都沒有，一輪紅日懸在空中，似是永遠(yuǎn)不會落下。只有一頭驢子，追著他就往他襠下咬。
他怕疼，只得喘口氣，拼命往前跑。
他感受不到饑渴，感受不到困倦，也逐漸開始感覺不到勞累，甚至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腦海里永遠(yuǎn)一片混亂，幾乎無法思考。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那頭驢子再也追不上他了。
但他無法停下，只能跑，繼續(xù)跑。直到有一天，他跑的太快了，跑出了他的身體，變得渾身透明。
于是他停下來，回頭去看自己的身體。那個大漢正站在那里，雙目無神，還維持著奔跑的姿態(tài)。驢子追上來。這一次驢子沒有去咬那身體的下體。只是晃悠了兩下，倒在了大漢身體一旁，死了。
他看著驢子，過了良久，才意識到，這一次，這只驢子似乎沒有化作青煙，再次復(fù)生。
他就這樣走到他身體的旁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天上從來沒有變過的太陽，好像也變得清冷了些。
遲疑了一段時間后，他終于湊上前，用手去觸及自己的身體。那一瞬間，太陽剛剛收斂下去的光輝暴漲，刺目的，仿佛世間只剩下了紅色。
下一刻，葉方遠(yuǎn)醒了。
他躺在地上，睜眼能看見一片低矮、不足三丈的石灰?guī)r洞頂。一側(cè)是石壁，另一側(cè)，則能看見有微光透過來。不是夢中那片世界的紅彤彤的詭異的陽光，而是他許久許久也不曾看到過的淡金色，原屬于太陽的光芒。
“我又穿越了？”葉方遠(yuǎn)混亂的印象中，他大概是倒在了那個農(nóng)舍外面，對比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下意識的這樣想。
只是，身上雖零亂但熟悉的主簿衣服告訴他，他還在那個有著道術(shù)的古代世界。
而正當(dāng)葉方遠(yuǎn)處于蘇醒后的愣神時，一個聲音從身側(cè)傳來。
“你，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