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又是一個練武的好日子。
福來客棧后院一角,一顆兩人才能勉強(qiáng)合抱的大柳樹,枝葉繁茂,生機(jī)盎然,其樹干卻慘不忍睹,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樹旁不遠(yuǎn),有一個倒扣地上的石頭馬槽。
楊小月坐在上面,頭上頂著亂草一樣的柳葉,那把買來的短劍隨意戳在身前的土里。
她的雙眸微呆,怔怔的望著前方虛空,眼底深處偶爾閃過一絲絲的鋒銳之意,似乎已經(jīng)陷入了某種奇異的思緒里。
她正在逐漸理解吸收一字電劍的劍意。
一字電劍這式劍招,與其說是劍法不如說是劍意。
這式劍招很簡單只是拔劍直刺,但配合的身法卻要難得多,需結(jié)合腰腹等部位爆發(fā)出極限的速度。
劍招,身法,劍意,三者合一才是一字電劍。
通過這幾天的修煉,楊小月隱隱感覺到,自己僅僅只是粗通這一劍的皮毛,距真正的一字電劍,還差得遠(yuǎn)。
正在楊小月沉迷劍法的時候,一陣逐漸增大的喧鬧聲驚擾了她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思索發(fā)生了什么,一群糙漢子已經(jīng)浩浩蕩蕩的涌進(jìn)了后院。
本來不大的后院登時顯得擁擠起來。
被人莫名打擾,楊小月心中不悅,她將短劍歸鞘后,站起身來,皺著眉細(xì)細(xì)打量來人。
只見,院內(nèi)這群人約莫十五六個,高矮胖瘦皆有,正面色不善的盯著自己。
啪嗒,啪嗒
客棧二樓的窗戶,忽地一扇扇被人從里面推開。
楊小月抬頭掃了眼二樓,僅有的四個窗口上已擠滿了食客住客,正自伸著脖子,探頭探腦的向自己這邊瞧。
“哎呀..”
“哎喲..”
“你們要干嘛?”
又是突然的一陣雞飛狗跳。
“給我老實(shí)點(diǎn),沒你們的事...”
“都在這待著別亂動...”
卻是,掌柜的和伙計(jì)們被兩個粗壯漢子趕鴨子似的驅(qū)趕到二樓樓梯的角落。
其余七八個漢子,迅速占領(lǐng)了客棧連同二樓在內(nèi)的所以出入口,似是配合院內(nèi)呂成眾人,圍住客棧的后院,來個甕中捉鱉。
一番折騰下來,楊小月就這樣被一群糙漢子包圍了。
楊小月:……
院中人群一分,呂成大模大樣的走到最前面。
這小丫頭太好認(rèn)了,一身布衣素裙,烏發(fā)紅繩,面帶絹帕,還有她手上那把玩具短劍…
沒錯了,這就是花才所言騙走他銅貓的小丫頭,外貌完全符合,唔,唯一不符合的就是身材,有點(diǎn)干癟,像豆芽菜似的…
呂成上下打量著楊小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小姑娘,膽識不錯嘛,我們粗衣幫的東西也敢騙,你是不是活膩歪了?!?p> 呂成話音剛落,身后幫眾便喝罵起來,有幾個身帶利刃的,抽出刀劍攥在手里晃來晃去,虛空亂劈,嚇得客棧內(nèi)圍觀眾人一陣騷動,發(fā)出陣陣低呼。
等呼喝聲漸止,呂成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道:
“小姑娘,爺看你小小年紀(jì)流落江湖,混生活也不容易,這樣吧,把東西還給我們,爺不但不追究,還幫你找個好婆家,你看怎么樣?”
聽到婆家二字,那些粗衣幫漢子頓時哄笑開了,緊接著各種污言穢語,起哄聲,猥瑣的笑聲不絕于耳。
“粗衣幫?”
楊小月柳眉緊皺,面紗下的俏臉冷若冰霜,聽到粗衣幫這個名字,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它是什么幫派。
粗衣幫在原書里只是一個混生活的小幫派,在原文中僅是一筆帶過。
在江湖上,這粗衣幫甚至算不上正式幫派,只是一個流民、乞丐、逃卒等江湖最底層人員組成的雜魚幫。
粗衣幫突然出現(xiàn)并不奇怪,讓楊小月感到詫異的是這個粗衣幫為什么會找上她?
貌似她才來荷盛村幾天,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客棧房間里修煉,和這些人根本沒交集啊。
可待楊小月看到在人群中縮頭縮腦的花才時,心中頓時恍然,知道這麻煩從何而來了。
知道根由就好辦了,楊小月心中暗嘆,幸虧自己早有準(zhǔn)備。
想著,她從腰間布袋中,取出銅貓握在手中,嘲諷道:“這是本姑娘花銀錢買的,何來欺騙?”
“那是我的!”花才神情激動的擠出人群,指著銅貓喊道:“你快還給我?!?p> “還你?”
楊小月涼涼道:“可以啊,拿二十五兩銀子,本姑娘賣給你?!?p> 花材臉色一黑,道:“你怎么不去搶!”
呂成聞言一陣?yán)湫?,重重哼了一聲?p> 他身后幫眾似是得到了某種信號般,紛紛擼胳膊挽袖子,齊齊圍了上來,抽刀擺棍,一幅氣勢洶洶隨時要砍人的樣子。
明晃晃的刀劍,殺人的家伙,在群賊手里一晃,客棧后院的氣氛霎時緊張起來。
窗口看熱鬧的人紛紛屏住呼吸,大氣的不敢出,僅露出小半截腦袋盯著楊小月,十幾個大漢圍著一個少女,怎么看都是少女要遭殃。
這時,一個闊口爛牙,五短矮胖的漢子走出人群,咧開大嘴露出一排黑黃的牙根,高聲道:“小娘子,摘掉面紗,讓哥哥看看你的臉蛋值不值二十五兩,哥哥床邊正好缺個暖床的婆娘,今晚咱倆就入了這洞房如何?”
轟的一聲,十幾個漢子登時又哄堂大笑起來,肆無忌憚的打量楊小月,極其下流的品頭論足。
楊小月眼神微寒,纖白的素手極有韻律摩擦著劍柄,喃喃道:“你們是在調(diào)戲欺辱本姑娘嗎?”
五短漢子伸手揉了揉褲襠,露出了更惡心的笑容:“哈哈哈,老子就想欺負(fù)欺負(fù),小娘白嫩的...”
話音未盡,一聲劃破空氣的劍鳴,切斷了他余下的話。
五短漢子覺得剛剛眼前似乎閃過一道藍(lán)光,又好像聽到了一聲雷鳴。
他茫然的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他突然感覺喉頭有點(diǎn)涼,癢癢的,想說話,卻吐不出來一個字。
快,無與倫比的快,眾人仿若看到了一道藍(lán)色電閃掠過長空,然后如殘影般消散。
微風(fēng)輕輕吹動楊小月烏黑柔順的發(fā)絲,她依然站在原地把玩著劍柄,似乎根本沒動過。
五短漢子愣愣的站在原地,茫然的望著前方,他的脖子被貫穿了,傷口焦黑,宛如被雷電擊毀的枯木
一陣清風(fēng)拂過,帶走了他最后的生機(jī),他整個身體猶如抽去筋骨般,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五短漢子的尸身。
后院里,鴉雀無聲,靜默許久,二樓窗口處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殺人啦,快跑??!”圍觀眾人宛若如夢初醒,頓時一陣大亂,呼爹喊娘,四散奔逃。
瞅了眼五短漢子還在微微抽搐的尸體,呂成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橫起鬼頭刀,死死盯著楊小月半張白皙秀氣的臉。
“一言不合就宰活人,好狠的丫頭?!?p> 他肥碩的臉上浮起一層殺意,狠聲道:“弟兄們,并肩子上,把這小娘皮剁碎了喂狗,給趙三兄弟報(bào)仇雪恨?!闭f罷,一揮手,眾人嗚嗷喊叫,提刀拿棒向楊小月圍了上去。
呂成鼓動手下出手,口號喊的震天響,掌中鬼頭刀作勢劈砍,腳下卻紋絲不動。
呂成的幾個心腹暗中互換眼神,不動聲色的往向后退去。
人群中,稍微聰明點(diǎn)的,腳下連連猛跺,移動卻慢的像一個行將就木老人。
而愣頭青們,已經(jīng)揮著單刀,嗷嗷叫著向楊小月沖了過去。
江湖上確實(shí)有不少傻子,但他呂成能活到現(xiàn)在,絕不是傻子。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武功有多高。
但呂成很清楚,那一劍,換做是他,也躲不開。
敵人的底細(xì)還沒弄清楚,憨貨才往上沖。
花才隱藏在人群后面,雙目死死盯著楊小月,臉上的嫉恨已經(jīng)濃烈到扭曲了:“為什么一個小丫頭會有這么高的武功,一定是她搶了我的寶物,搶了我的武功秘籍,是那只銅貓,一定是...
那秘籍是我的,是我的,那是我的!”
他心頭忽然涌上一股戾氣,暗暗摸向腰間的匕首,他要?dú)⒘怂?,他要?dú)⒘诉@個臭女人。
他慢慢移動位置,尋找一個位置,一個路線,一個時機(jī)。
他在等,等一個殺死她搶到秘籍的機(jī)會。
楊小月無視即將圍過來的人群,伸手緩緩握住劍柄,眼神異常平靜。
拔劍,又一道電閃劃破空氣,那藍(lán)色的電芒,閃電般在人群中一掠而過。
劍意·一字電劍
稍稍靜默,一聲慘嚎乍然響起。
人群中一個粗衣幫幫眾捂著光禿禿的肩膀躺在地上瘋狂翻滾,暗紅色的血液撒了一地。
慘叫聲持續(xù)了幾息后,終漸不可聞,不多時,血腥味混雜著泥土的腥味散漫了后院空地。
楊小月手中的短劍穩(wěn)如泰山,銀白的劍身附著鮮艷的血,鋒銳的劍尖,點(diǎn)在呂城的咽喉,不見絲毫顫動。
她淡淡道:“成爺,能談?wù)剢???p> 呂成喉頭處那點(diǎn)寒意和刺痛,刺激他的神經(jīng),對方手里的短劍只有輕輕一送,他就死定了。
他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小娘皮的出劍速度,腳下趙三的尸體可還沒涼呢。
“姑...姑娘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商量,千萬別沖動,手別抖……別抖啊,冷靜,女俠冷靜…”
呂成狠狠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肥肉微微抽搐,干笑著打岔,小眼睛卻不自然的瞥向某個方向,又瞬間轉(zhuǎn)了回來,繼續(xù)打岔。
楊小月饒有興趣看對方,手中短劍微微一動,呂城喉頭處的皮肉立刻被刺破,一滴鮮血,緩緩流了出來。
呂城臉色一青,立刻閉嘴。
就在這時,楊小月背面的方向,花才躲在陰影處,慢慢向楊小月移動。
他盡最大努力平緩自己呼吸,整個動作輕的宛如貍貓一般。
他一點(diǎn)點(diǎn)摸近楊小月身后,旁邊眾人有意無意用身形掩護(hù)他,整過程異常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