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本剪貼本
告白成功的第二天,項遠和出門的楚天闊打了個照面。
項遠:“這么早?”
楚天闊:“嗯,約了打球?!?p> 剛進洗手間換衣服的楚云開聽見項遠的聲音,大聲喊道:“我換衣服!你等我會兒我??!”
項遠:“哦?!?p> 楚云開拍著項遠的肩:“你坐著等會兒她吧,這女生啊,你知道地,換個衣服恨不得換半年?!?p> 項遠:“你這么了解女人,什么時候給云開找個嫂子回來啊?”
“切!我只是要求太高!要隨便找個女朋友還不是一抓一大把?!背扉煷蹬4档淖约憾加悬c不好意思,“你進屋等吧,我今天約了人一早打球,先閃了。”
楚天闊轉身出門,項遠進屋,獨自坐在楚云開整潔的小書桌前耐心等待,不時的看向門外,轉過身來,項遠的目光落在桌上一個厚厚的“怪本子”上,在眾多書本之間,這個“怪本子”顯得格格不入,像是手風琴的粗制濫造的舊風箱,頁面向外支棱著,邊緣處皺皺巴巴。
項遠的手猶豫了一下后,將這個怪本子抽了出來,仔細地翻看起來……
楚云開倒水進屋的時候,項遠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桌上,那本皺巴巴的本子靜靜地攤開著。
楚云開沿著椅子一屁股坐下來,慢慢翻著。本子上,每一頁都貼著白羽獲獎的新聞、白羽最新唱片發(fā)型的報道、白羽獲得各種社會榮譽和稱號的新聞、各大報紙對白羽做的專訪、白羽參加各類大型活動演出的新聞剪紙。
翻開最新一頁,報紙的日期是:2001年4月白羽的新唱片《云之風景》獲得年度最佳古典音樂唱片獎。
楚云開一直在收集一切自己可以收集到的、關于白羽的消息,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種老舊的習慣,即便已經(jīng)工作,她仍然在看見的地方,收集白羽的蛛絲馬跡。
這真的只是一種習慣,這真的只是一種習慣嗎?
“讓你久等啦?”楚云開進屋。
“沒有,我也該回去了,你早點休息,”項遠哥哥一樣拍拍楚云開的頭,悄聲說:“今天晚上咖啡之翼見?!?p> 楚云開開心地點點頭。
晚上的西餐廳內濟濟一堂。
點完餐后,兩人面面相覷,為了打破尷尬項遠建議猜謎。
楚云開歡喜道:“好啊好??!我最喜歡猜謎了。那你先說一個,我來猜?!?p> 項遠思忖半天,擠出幾句話:“有時短,有時長;有時軟,有時硬;搓搓兩下還湊合,再搓可能就爆破!打一物,猜吧!”
楚云開的眼神慢慢下移再下移,不知不覺停在了項遠的襠部。
項遠順著楚云開直愣愣的眼神,一路不知不覺跟到自己的襠部。
“嗯哼!”項遠醒了醒嗓子,“氣球……”
“嗯?”楚云開的視線終于從項遠的襠部回到眼部,“什么氣球?”
“剛剛那個謎語的答案是氣球……”
“哦!對!”楚云開恍然大悟,心里默默念到:“媽呀,還好沒被發(fā)現(xiàn)我的欲女本色,差一點就暴露了這么多年來我苦讀言情小說的身后功底。”
“你以為呢?你以為是什么?”
“我……我以為的就是氣球啊,只是還沒說,你就已經(jīng)公布答案啦!像我這樣子的純情少女,難道還能想到別的什么地方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楚云開連草稿也不用打,張口就來。
項遠嘿嘿的樂著,不置可否。
對桌,服務員已經(jīng)開始給那對年輕的情侶上菜了:“您的兩份黑椒雞排飯好了,請慢用、祝您用餐愉快!”
道謝后,對桌男士開始埋頭狂啃,項遠和楚云開一臉嫌棄地看著;沒過一會兒,男士把自己面前的盤子往女士那頭一推:“吃吧!雞皮已經(jīng)都被我吃掉了!”
女子柔聲道:“謝謝,每次都記著我不喜歡吃雞皮這事兒。”
男士:“那還能忘呢?”
不遠處,楚云開臉上的嫌棄早已經(jīng)變成了超級艷羨,連服務員過來上菜她亦忍不住斜身往對桌探視。項遠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逗她到:
“哎!趕緊吃飯了!人家是猴子嗎,這么盯著人家看不禮貌知道嗎?”
楚云開撅撅嘴,一臉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把視線收回來,埋頭吃飯。
“我說,有那么羨慕嗎?”項遠小聲道,“不就是吃個雞皮嗎?說不定那男的最喜歡吃的就是雞皮呢!”
楚云開嚼著滿口的飯,支吾著,不置可否。
項遠又抬頭:“你要真那么羨慕……其實我也可以的,不就吃個皮嗎?”
楚云開一臉驚嚇地護住自己的餐盤,一邊搖頭口齒不清地說:“不用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點的飯里沒有皮。”
項遠撲哧一下笑出聲,伸手拍了一下楚云開的腦袋:“我逗你的!你倒是想得美!”
兩人對視嘿嘿一笑。
兩人正吃著,對桌男士突然走過來,遞給項遠一個相機:“不好意思打擾兩位用餐了,今天是我們五周年紀念日,每年我們都會來這里吃飯拍照留念,能麻煩您幫我們拍張照嗎?”
項遠答應著,起身幫兩人拍了合影。
年輕情侶向項遠道著謝,男士一邊接過項遠手中的相機一邊問到:“需要我?guī)湍湍妹门囊粡垎幔俊?p> 項遠與楚云開對視了一秒,面面相覷,項遠道:“啊!您眼力真好!您是怎么看出來我們是兄妹的?”
男士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道:“眼神、外貌、對待彼此的方式?!?p> 項遠微笑著點頭,謝絕了男士拍照的好意,回到桌前坐下。
“兄!妹!”項遠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說,比起情侶,咱倆其實應該更適合做兄妹吧,你覺得呢?”
“呃?”楚云開完全摸不著頭腦,昨晚剛決定試著交往,怎么今天就又要打回原形。
項遠認真的看著楚云開:“我們還是維持朋友關系吧?說實話,這么多年一直當你是朋友、鄰家的妹妹,雖然想試著跟你以男女朋友的方式交往,但是我發(fā)現(xiàn)這個對我其實蠻難的,至少目前,我可能還沒準備好……”
楚云開感到羞辱和悲傷撲面而來,眼淚已經(jīng)在眼圈里打轉。
項遠伸手擦著楚云開臉上的淚水:“別這樣,我又不是嫌棄你丑或者不好才要做回朋友的,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p> 楚云開依舊無語,機械地抬起胳膊吃了口飯。
“對不起,對不起了!”項遠假裝撒嬌道,“從小到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做事不靠譜,你就當是我又不靠譜了一次,原諒我吧?原諒吧?”
楚云開被項遠的自黑逗笑,無可奈何點點頭。
“哎呀,我們云開真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吶!”
“切!”
二人飯畢后各自回家。
躺在床上的項遠,一臉愧疚獨自念叨著:“對不起云開,謝謝你能原諒我?!?p> 同樣躺在床上的楚云開嘆著氣,一臉失落。余光掃到書架,又好像意識到點什么……
下鋪的楚云闊,放下正看的《基督山伯爵》,仰頭問:“又怎么啦?我老妹最新的戀情進展可還算順利?”
楚云開不知如何作答,遲疑間,楚天闊已經(jīng)從下鋪伸出腦袋,扒著護欄問:“什么情況?第一天就出師不利?”
楚云開搖搖頭,佯裝輕松:“不是,我們倆覺得……做男女朋友感覺還是太奇怪了……不太適合我們……都同意還是做回朋友比較自在……正常……”
“哎喲我說你們兩個,興師動眾的開始,悄無聲息的結束,再見亦是朋友是嗎?真有你們的!二十幾歲的人了,說話還是穿開襠褲那會兒的技術水平,說變就變,我就服你們這樣的!回頭哥給你們倆各寫一個福字兒。”
楚云開吐了吐舌頭。
說到底,項遠究竟在意什么?他不是僅僅為了這本剪貼本,放棄他已經(jīng)表白成功的對象,他未來可能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讓項遠放棄的,也不是白羽與楚云開的未被公開的彼此愛戀,而是白羽與楚云開之間已經(jīng)滲透到彼此心底、意識最深處,一種比習慣還要讓人無法逃脫的兩個人對彼此的眷戀。
有句話叫“刻骨銘心”,如果說的不是他們兩個,又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