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能抹去的和抹不去的
知道好強的楚云開可能不會接受自己的“助理提議”，第二天一早白羽便給張教授打電話，拜托他留意是否有在杭州旅行社的熟人，自己有個好友正在重新考慮找新的工作。張教授一口答應(yīng)下來。下午，楚云開就接到了杭州某旅行社的面試通知，楚云開告知對方自己現(xiàn)正還不在杭州，于是同對方協(xié)商后，約定了比較寬裕的面試時間。
掛上電話后楚云開一路飛奔著去到白羽家。
站在白羽房外就聽到一陣叮咚咚咚的鋼琴聲，楚云開敲門卻無人應(yīng)聲，偷偷推開房門，向屋內(nèi)探頭望去。
白羽今天彈的是一首有些“怪異”的新曲子，楚云開以前從未聽過，她探著腦袋正打算閉眼努力地欣賞會兒，突然琴聲停下來了，楚云開睜眼一看，白羽不知什么時候已在眼前，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怎么了？”
“沒事兒，偷聽你練琴呢！”
“你怎么也不喊我，進(jìn)來坐吧?！?p> “也沒什么急事兒，我是來告訴你，我剛接到一個面試通知，說是有熟人推薦，估計是原來公司同事見我沒回去上班，所以做好人好事不留名了。”楚云開在躺椅上坐下，嘿嘿樂著，“沒想到我的人緣兒還蠻好的。”
白羽笑而不語，沉默半晌道：“善良的人，大家都會喜歡吧?！?p> “夸我呢還是罵我呢？傻白甜嗎？”
“夸你呢。”白羽真誠道。
“好吧，就信了你。你剛才彈的什么曲子，以前從來沒聽你彈過呢?！?p> 白羽：“是，最近新彈的，下半年在維也納有個演出，需要和樂隊演奏這首曲子?！?p> “叫什么名字來著？”
“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世界上最難彈的鋼琴曲?！?p> “世界上最難彈的？那到底得難成什么樣兒啊？”楚云開遙想著。
“嗯，按拉赫瑪尼諾夫自己的話來說，這是一首‘大象之作’，意喻這首曲子的龐大與沉重；曾有位著名音樂學(xué)者用‘鏟十噸煤’來形容彈奏這首曲子付出的體力?！?p> “我的天……十噸煤，那還不把人給活活兒累死?！?p> 白羽笑道：“累死倒不至于，不過曾經(jīng)倒是有鋼琴家因演奏這首曲子導(dǎo)致精神崩潰?！?p> “??？精神崩潰？你別嚇我，那就別練了吧，能跟他們說說換個曲子嗎？”
“我已經(jīng)私下練了小半年了，我覺得還好，正好我也想趁還年輕的時候彈一次，算是給自己一個挑戰(zhàn)和交代吧。”
“你確定？”
“嗯?！卑子瘘c點頭。
“好吧，我相信你。那你繼續(xù)彈吧，我再安靜的聽會兒就走，悄悄地，保證絕對不會打擾到你。”
“你從來都沒有打擾過我?！卑子鹨蛔忠痪涞恼f，起身坐到鋼琴前，“那我開始練琴了。”
楚云開點點頭。
一陣急槍暴雨般的琴聲響起，楚云開聽得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按住胸口；又堅持了兩分鐘不到，實在覺得自己消化不了，悄悄起身欲離去，琴聲卻也在這一刻嘎然而止，楚云開扭頭一看，白羽正抱著右手哎喲地叫喚起來。
“怎么了？”楚云開沖到鋼琴前。
“手……抽筋兒了?！?p> “切，”楚云開在白羽的琴凳前蹲下身，抓過白羽的右手按捏起來：“我剛還想說，這曲子聽得我心驚肉跳的，媽耶，看來不僅我這個俗人欣賞不了；連你的手都抗議了?！?p> 白羽被楚云開逗得忍不住笑，一會兒又齜牙咧嘴地喊疼。
揉按了半天，手終于沒那么僵硬了：“好點了吧？”
白羽點點頭，視線卻落在楚云開的雙手上；順著白羽的視線，楚云開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緊緊握著白羽的手；正想放開，卻反被白羽的手緊緊握住。
楚云開手足無措地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白羽松開了緊握的手，瘦長的手指從楚云開的掌心緩緩滑開，移動著直至完全收回。
為了化解剛才一刻的小局促，楚云開假裝咳了一下，旋即起身，并朗聲道：“你好好練琴吧！我先回去了。對了，明天我可能一整天都不在，你如果有什么事兒找我的話，最好是后天來。”
白羽一臉疑問：“明天就要出發(fā)去面試嗎？”
“不是，別的事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練琴吧，我走啦！”
轉(zhuǎn)身帶上房門，楚云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暗自嘆了口氣。
第二天，楚云開只身一人前往婦產(chǎn)醫(yī)院。卻不知，一直擔(dān)心楚云開的白羽，一路緊跟其后。交完手術(shù)費后的楚云開，安靜地坐在大廳等候；白羽不知何時，已悄聲坐到了她的身旁。
楚云開訝然，問白羽怎么會在這里。
白羽說：“我們談?wù)劙伞！彪S即坦言自己在酒店時不小心看到了驗孕棒。
“一定要做這個手術(shù)嗎？”
楚云開：“不然呢？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自己養(yǎng)嗎？”
白羽：“我和你一起養(yǎng)。”
云開拿開架在臉上手，紅著眼圈嗤之以鼻：“呲，開什么國際玩笑?！?p> 白羽看著她的眼睛：“我是認(rèn)真的?！?p> 兩顆圓滾的淚珠從雙頰滾落下來，楚云開沒顧上擦，有些局促又有些尷尬地扭著雙手，不知該說什么。最后一刻，護(hù)士出來喊著她的名字；云開看了白羽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手術(shù)室。
在白羽焦急等待中，楚云開終于煞白著臉出來了。白羽心疼的上前扶住楚云開，卻發(fā)現(xiàn)手腕冰涼，于是脫下外套給楚云開披上。
楚云開：“先不想回家，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下吧？”
白羽點頭，兩人進(jìn)到一家咖啡書吧，楚云開趴在桌上曬著太陽不知不覺睡著了，白羽拿起身后的抱枕，輕輕塞到云開的手臂下；陽光如輕柔的金色手指，在他心愛的人面頰上輕輕跳躍著，似乎想替白羽去安撫眼前這個負(fù)傷折翼的天使。
這一個下午。
他就靜靜地看看書，又看看她；看看她又靜靜地看書。
直至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