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心劑
那身著華服的女子沉默片刻，眼色冷漠。先讓眾人感受這藥的無價，吊足胃口，然后道“雖然無價，但也是可得之物?！?p> “什么方法？”眾人又七嘴八舌地問著。
片刻，那女子才道“無價之物自然要用無價的東西來換，算了，也懶得和你們廢話。神秘人要的是清心劑?！?p> 說完又是一片嘈雜?！扒逍膭裁词乔逍膭?”
“知道的人，自然拿得出來，不知道的就不用多說了?！蹦桥拥恼Z氣是那樣的不屑，即使在這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又怎么樣呢？
那安靜地小閣內(nèi)終于不再安靜了。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庇昀w塵的調(diào)子是那樣冷淡。
冷得可怕。
有著對世界的漠然，就像一顆火熱的心，被冰涼的水澆透一樣。
他終于不再沉默了，用那淡淡的調(diào)子道“五號樓競拍解毒丸，出價清心劑?！?p> 默然而高貴。
眾人不知是被這冰涼的調(diào)子嚇到了，還是被這無價之物，清心劑嚇到了，都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眾人贊嘆五號閣的客人如何厲害，雨纖塵是那樣無助，無助到令人玩弄，那贊嘆如同諷刺一般，句句砸在雨纖塵的心間。
“五號閣出價清心劑，一次，兩次，三次?！蹦桥余嵵氐貓笾鴥r，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特別，最貴重的拍品了。
“五號閣得。”終于塵埃落定。
雖然競拍成功，雨纖塵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難過，是那樣難過，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出谷后的一次次考驗，看似雨纖塵都順利度過，可他真地就贏了嗎？
不，沒有。
為了給云初解毒，他付出了健康，成俠濟世的機會。
為了對抗瘟疫，他歷經(jīng)生死考驗，致毒入骨。
為了阻止風(fēng)家，他又一次折損了壽元，甚至大家都以為他死了。
為了救風(fēng)雪，他要拿出清心劑，這是迷藥的解藥，是雨纖塵的研究成果，是阻止他們繼續(xù)為非作歹的途徑，現(xiàn)在就這樣無力的把它送了出去，甚至是自己的敵人。
而這么久了，他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之前的一次次，雨纖塵看似得到了許多，其實那只不過是敵人施舍給他的。
反觀那影于幕后的神秘人，他到底損失了什么呢？也許只是一點精力而已。
原來可以如此可笑。
原來可以如此渺小。
雨纖塵失神了，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大多會暈過去，但這次逃避不了了。必須面對，因為這就是他的人生，其中蘊含著人生的意義。
等他回過神來，他才發(fā)現(xiàn)風(fēng)雪已經(jīng)被接來了，而那普通的藥丸，也被送到了他的手邊。
“師父，瀾兒知道你很難過，但現(xiàn)在風(fēng)雪姐姐情況危急，您還是來看看吧！”云瀾明朗的調(diào)子早已消失不見，留下的是嗚咽的哀求。
雨纖塵這才醒過神來，為風(fēng)雪把脈，手卻是有些顫抖。
“怎么樣？姐姐她有救嗎？”云瀾又些焦急。
再次感受那種熟悉的脈搏，雨纖塵的內(nèi)心可謂五味雜陳?！笆呛诮^毒，那顆解毒丸應(yīng)該可以救她的命?！?p> “必須要用那顆解毒丸嗎？”云瀾有些猶豫。
“必須?！庇昀w塵回答得很干脆。
“就不能讓你先服用，再慢慢為她解毒……”“或者……研究它的成分，然后你也可以得救嗎？”云瀾痛苦極了，她希望雨纖塵能夠活下去，能夠永遠陪著她。
“時間恰得剛剛好，只能救一個?！庇昀w塵有些頹然，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壓了下來。
“為什么？師父，你能陪著云瀾嗎？永遠？”云瀾有些失控。
“我，啊，對呀！為什么？又要我做一次生死選擇嗎？”面對生死，雨纖塵也有他的無奈。
“算了，原本就是要死的人了，還這么期待干什么？”雨纖塵默默地說著。
聽著雨纖塵頹然的語調(diào)，云瀾掙扎著，做出最后的努力。
“師父，云瀾求你了?！痹茷懓笾f。
雨纖塵并不理會她，徑直走向那桌子，拿起藥，準備喂給風(fēng)雪。
云瀾慌了，向雨纖塵跑去，拉著他的衣角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師父，師父，云瀾求你了?！彼穆曇暨煅手?p> 雨纖塵依然不看她，他害怕看她，看她希望的眼神。他也害怕自己會因為那種眼神，那種期待而崩潰，無法自持。
“云瀾，沒事，沒事。”雨纖塵只能用這樣干澀的語言安慰它，這樣無力，這樣干澀。
雨纖塵掙扎著，如此艱難。
可一雙眼睛，卻在黑暗之中，看著，看著。
多么可恨呀！
“雨纖塵真是個妙人呀！”一個厚重的聲音感嘆著。
“還是您的技藝高超，順利拿到了清心劑，這樣我們的迷藥就可以更進一步呢！”
“你說他會選誰死？”那神秘人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瓶，笑著，對即將發(fā)生的“鬧劇”十分感興趣。
“小人不知，不過這么好的機會，他怎么會放過呢？”
“是呀！這么好的機會，他怎么會放過?！彼淖旖歉∑鹨唤z譏笑，那是對失敗者的嘲笑，玩弄的意味十足。
沉默了片刻，那厚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可是生死的誘惑?！闭f罷，又笑了笑。
只是他們都猜錯了，生死的誘惑誠然很大，尤其是對于經(jīng)歷過死亡的雨纖塵，更是如此。
但他們都忽略了，那個人，是雨纖塵，他從來都沒選過自己。這次，自然也不會選自己。
那譏笑回蕩，啪啪打臉，雨纖塵至少用這種方式，都得了一絲勝利吧！
“真是可惜，他又選了別人?！蹦呛裰氐穆曇粼俅雾懫穑渲械故怯行┎桓实囊馑?。
“是他不識抬舉，不珍惜您給的機會?！蹦侨朔畛兄?。
“他真是個可敬的對手。哎，可惜，他活不了多久了，可惜呀，可惜?！?p> “這種人不及您一半風(fēng)采，死了也就死了?！?p> 那神秘人似乎有些反感，這群沒腦子的，只會說些奉承話的人。
“為啥要這樣苛待自己，想做好人嗎？不知道好人死得最快嗎？真是不知道，你死了以后，還會不會有人能做我的對手?！薄翱上а?！年輕人?！闭f著，那神秘人有些惋惜地嘆著氣。
那在那看似光明的小閣內(nèi)，雨纖塵再一次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當(dāng)然沒選自己。
“師父，風(fēng)雪姐姐醒了。”云瀾有些喜悅，悲傷中總要找些東西安慰自己。
她不是不想救風(fēng)雪，她當(dāng)然希望兩個人都好好的。只是如果必須選一個，她肯定會選自己的師父，她最親近的人。
選擇本來就沒有對錯，唯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