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亂得厲害,相比較而言,風雪和雨纖塵隱居在苗寨,可謂閑適許多。
秋日的微風吹過,拂去了夏日的躁意。一把竹椅置于樹蔭下,曬著溫和的陽光,品著清新?lián)浔堑牟?,好不舒爽?p> 重生后的雨纖塵真的變了,居然也在外面曬起太陽來了,而且每天一坐就是好久,好像睡著了一樣,但其實沒有睡著,也許實在思考著什么吧!
要知道,他以前最是珍惜時間,不忍心浪費片刻,不是在問診,就是在編寫方集。
“風雪,我記得你那天說莫夫人有些異常?”雨纖塵突然想起了什么。
這個發(fā)現(xiàn)很偶然,卻為他們逃出苗寨,提供了突破口,機會總是這樣不知不覺地到來。但如果你沒有抓住的話,它便隨風而逝了。
風雪正打理著園中的花,纖纖玉手,去除枯葉,再用手捧上些水,淋在那些菊枝的頭上,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能開出花來。
雨纖塵的問題有些突然,來得有些沒道理,但風雪卻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兄長是指,我問莫夫人是否幸福的那一段?”
“嗯。”雨纖塵點點頭。繼而又道“你覺得她的裝束,或者其它地方有什么問題嗎?”雨纖塵試圖通過這些地方,尋找蛛絲馬跡。
“莫夫人穿著鵝黃色的裙子,體態(tài)輕盈,好像沒什么特別之處?!憋L雪放下了手頭的事,認真回憶了起來。
她將自己又放回了昨天的那個世界,踏著昨天的步子,走著昨天的路。仔細回憶著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畫面是那樣鮮活,一次又一次在眼前閃過,可是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沒有異常。
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普通,普通到可怕。
風雪總是感覺自己漏了什么東西,好像有什么在呼喚著自己,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良久,風雪睜開眼,搖了搖頭。
雨纖塵也是皺了皺眉,有些想要放棄了,但依然覺得哪里不對。
他無奈地道“可能是我想多了。”說罷,還是一臉沉思的樣子,躺回了竹椅。
風雪又準備澆水,卻看見雨纖塵忽然坐了起來,有些興奮。
“兄長,是想到什么了嗎?”風雪有些期待。
“你回憶了味道沒有?”雨纖塵的眼眸中閃著光,十分亮眼。
“味道?!憋L雪有些愣,忽而恍然大悟?!皩Γ兜?,我怎么沒想到?!?p> 風雪再次閉眼回憶了起來,鼻子仿佛有了獨立的生命,在記憶中穿梭,整理著自己聞到的所有味道。
停留在某處,開心地笑了,風雪緩緩睜開眼,興奮地道“我想起來了,屋內(nèi)雖然點著香,但莫夫人的身上有一種極重的脂粉的味道?!?p> 雨纖塵接著說道“莫夫人穿著鵝黃色的裙子,而不是大多數(shù)人喜歡的紅色或其它深色,這說明她比較喜歡清爽一點的裝扮?!?p> 風雪笑了笑,接著道“這和她身上,濃濃的脂粉味不吻合,說明她在掩蓋著什么?!闭f道這里,原本推出結(jié)論的興奮感消失了,風雪的面色沉重了下來,繼續(xù)道“莫夫人過得不好,還可能被木土司欺負了?!?p> 雨纖塵也是覺得有些沉重了,沉默了良久,他忽然道“風雪,你再去看看莫夫人吧!看能不能確定一下,另外有個人陪她說說話,她也能好點。”
“嗯,兄長?!?p> 稍微收拾一下,風雪便出了門。和上次一樣,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
一路上,風雪有些忐忑,似乎在為莫夫人擔心。所以總是失神,甚至摔了好幾次。
苗族正值戰(zhàn)時,一路走過來,倒也沒碰上什么人,再小心地避開一些運送貨物的人,風雪順利地到了那間小閣。
深呼一口氣,風雪推了推那小閣的門,卻沒有推動。她有些緊張了,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又敲敲門,依然沒有答復。風雪真地慌了,她急切地四處望了望,確定沒有人后,將耳朵貼了上去,仔細聽著屋內(nèi)的聲音。
良久,沒有任何聲響。時間一絲一絲流逝,風雪被發(fā)現(xiàn)的概率越來越大,然而屋內(nèi)沒有聲響。
遠處卻傳來了人聲,風雪慌了,四處看了看,地勢平坦,無處可躲。只有小閣的后面有一片密集的竹林,竹子長得異常茂盛。
風雪來不及多想,便向那片竹林奔了過去,在小屋后墻和竹林交接的地方,蹲了下來。
大口喘著氣,不覺間,后背蒙上了一層汗珠,這是極度緊張的結(jié)果。
平靜片刻后,周圍的世界再次安靜下來,只覺一陣一陣輕微的抽噎聲,不斷傳來。
風雪的神經(jīng)再一次興奮了,心劇烈地跳動著,緩緩站了起來,只見一個窗子,隔著有些透明的窗紗,依稀可以看到屋內(nèi)有個人,形態(tài)上判斷,應(yīng)該是個女子。
風雪基本確定那是莫夫人后,用力敲了敲窗子。
片刻,窗子開了。
探出一個頭來,眼睛已經(jīng)腫得和核桃一般大,正是莫蕓。見著風雪,她又驚又喜,連忙把風雪引進屋里來。
手忙腳亂地泡好茶后,莫蕓用冷水仔細地將臉洗了一下,卻沒和昨日一樣抹上濃濃的脂粉,就這么擦干。
風雪終于看清了莫蕓的,紅腫不看的臉和眼睛,那里還有昨日的那種佳人的感覺。
風雪的嘴唇有些干澀,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明白自己昨天所問的問題是多么愚蠢。猶豫良久,風雪才說出了一句“你還好嗎?”
自然不好,莫蕓點點頭,又長久地搖了搖頭,十分痛苦,眼淚又流了下來。
良久,沉默了好久,莫蕓才緩緩地開口道“你愿意聽我的故事嗎?”
風雪點點頭,拼命地點頭,這樣的日子她也有過,她能夠深切地體會莫蕓的感受。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坐了下來,莫蕓有些痛苦,不知道如何講起。
“我……”
“小時候……”
“我父親……”
就這樣,莫蕓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還是沒有講出來。
風雪就這樣認真地聽著,不說話,眼睛注視著莫蕓的眼睛,那么專注,給她力量,讓她繼續(xù)講下去,揭開結(jié)好的傷疤,該是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