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宴席

　　出了城，二人跨上烏騅沿著官道一路策馬狂奔，一日行了30里路。

　　夕陽收起它最后的一抹余暉，目送著它徹底沉入地平線。夜用它濃黑的羽翼，悄悄地的覆蓋著大地，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際。滿天星斗閃爍著點點微光，像無數(shù)明珠密密麻麻的鑲嵌在漆黑的夜幕上。

　　鄉(xiāng)野間有一龐然大物佇立在那兒，湊近一看原來是棟荒廢已久的宅子。

　　“二哥，前面有座荒廢的宅子誒。不如我們今晚就住這兒吧？”勒住韁繩，墨染桐問道。

　　沒有立刻答應(yīng)，墨染竹先是騎著馬繞著這棟宅子走了一圈，觀其廣數(shù)十畝，樓宇連亙，已故廢無居人，久之蓬蒿漸滿甚是陰森。

　　“嘶……”他吸了口涼氣，“這宅子我看還是不要進去了吧？說不定有些歹人也是這么想的，要是碰上了可不好?！?p>　　墨染桐食指輕點著嘴唇，“可是睡外面不是更不全面嗎？睡到宅子里咱至少還有個反應(yīng)時間吧？”

　　“……那好吧，今晚就住這兒了?！蹦局翊饝?yīng)下來，二人牽著馬來到門前，只見那大門虛掩著，地上掉了把其中間斷裂開來的大鎖，看上去也有些分量，還有許許多多的爬蟲覆在上面。

　　“這鎖可真是沉毒銹啊……”墨染竹嘖嘖稱奇，一腳跨過去不再理會。

　　推開門，墨染竹連忙后退一步避開灑下的灰塵。進了院子，就連那青石磚鋪就的小路上也長出了許多青苔，草坪更是因為長時間無人打理，如今雜草叢生，已有三尺高。

　　今夜的天氣還算晴朗，月光西照，門戶清晰可辨。穿過那快有人高的雜草叢，經(jīng)過幾道游廊來到后園。

　　墨染竹將兩匹烏騅栓在馬棚子里，喂它們吃了些路上順來的干草和水后，貼上張符篆隱去它們的身形。

　　二人見有一處高閣，遂登上月臺，俯瞰荒宅。見四下并無什么異處，只是山石草木多一些罷了。

　　憑欄仰望許久，覺有些乏了。因嚴(yán)冬剛?cè)?，夜里有些冷，二人便共擠了張被子。

　　到了二更天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墨染竹聽聞樓下有些動靜，像是腳步聲。漸漸地，那聲音越發(fā)密集，像是從樓下上來了。

　　墨染竹連忙閉上眼假裝已經(jīng)睡著了，覺得有些不夠像，還小聲的打起了呼嚕。

　　片刻一個丫鬟提著燈籠上來。見地上睡著倆人，嚇了一跳，連連后退。“怎地還有生人？”

　　“誰？”后面人問。

　　“不知?！睋u了搖頭，丫鬟答道。

　　后面一老翁上前瞅了瞅，“這兩位有大富大貴之相，想來應(yīng)是哪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并非什么惡人，如今睡的正酣，我等小心便是，切記莫要驚動了他們?！?p>　　說罷，便領(lǐng)著眾人各處掛起彩燈。一時樓門大開，燈火通明。上上下下，人流往來不斷。

　　墨染竹不知他們要作甚，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

　　老翁聽門外有動靜，連忙從廳內(nèi)趕出來。微微顫顫的跪下身子，“小人無意冒犯，只是家有小女，擇定今夜出閣，不想驚動了貴人，還請恕罪?！?p>　　墨染竹剛見他跪下便連忙起身將老人家拉了起來，給他撣了撣衣服下擺上沾著的灰塵?！袄咸炜煺埰?。只是在下和舍妹偶一寄宿，不知今夕嘉禮，空手而來無以為賀，實是慚愧?！?p>　　老翁聽聞，也便放下心來。他道：“貴人光臨寒舍已是大禮，不知可否給小人一個面子，一同入座，便當(dāng)做是賠禮了?！?p>　　“如此甚好！在下這便喚醒舍妹，還請老太公稍等片刻?！闭f罷，墨染竹輕輕搖了搖墨染桐，這妮子不知道是不是起床氣犯了，直接拍掉他的手，含糊不清道：“讓我再睡會兒，困~”

　　看著自己妹妹這張精致無暇的小臉蛋兒，墨染竹忍住想要捏上一把的沖動，輕聲道：“有好吃的哦，你再不起來我可就一個人全吃完了……唔！”

　　墨染竹捂著被撞的通紅的鼻子后退兩步，眼見那丫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正四處張望著。

　　收起席被，拉著墨染桐跟著老翁到廳上。先前月色迷蒙，不曾細(xì)看此中陳設(shè)，如今燈火輝映，一派華貴氣象，盡在眼底，二人不覺驚嘆。

　　才剛?cè)胱?，即有一老婦人出來拜見。

　　老翁笑著介紹道：“此乃拙荊?！?p>　　墨染竹遂拉著有些懵的墨染桐起身作揖。

　　“二哥，這……這啥情況??？”墨染桐壓了壓腦袋上翹起的呆毛，“我們……剛剛不是在睡覺嗎？”

　　“我也不清楚啊……”聳聳肩，墨染竹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間屋子他還是有些印象的，剛剛看上去可是一片破敗之象，而且大門前就有大量的積灰，怎么看都像是好久沒人住了吧？

　　“淡定，淡定，慌什么?！弊R海中，淺咕子擺擺手?！叭缃翊说匾呀?jīng)形成了一處靈場，想來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人或鬼作怪罷了，靜靜地看著便是?！?p>　　。。。

　　俄聞樓下笙樂喧闐，一人快步通報：“來了來了?！?p>　　老翁一臉喜氣，上去迎接。墨染竹二人緊跟其后。

　　不久，即有數(shù)人執(zhí)紅紗燈籠在前，引新郎上樓。一個十七八歲少年，生得豐采韶秀，俊美異常。

　　老翁讓他先對墨染竹二人行了一禮。少年也不認(rèn)識他們兩人是誰，只是岳丈之命不敢違，遂行了一禮，唯恐錯了禮數(shù)。

　　次后便是翁婿交拜。一切禮畢，方得入席。

　　只見丫鬟使女，如流水般端上酒菜來，玉碗金甌，光映幾案，這世上有的沒有的，山珍海味，擺了滿桌。

　　酒過數(shù)巡，老翁傳話喚小姐來。那丫鬟領(lǐng)命去喊，但許久不見新娘蹤影。知道是自家閨女害羞，老翁向其余人打了聲招呼，遂起身親自去請。

　　不久，丫鬟嬤嬤們，前后簇?fù)碇氯顺鰜?，步態(tài)輕盈淑慎。但聞環(huán)佩鏗鏘，麝蘭散馥，真真是天女下凡。

　　老翁命新人向公子及諸長輩一一叩拜行禮。新人依言拜了，起身在母親身旁坐下。

　　“二哥別看啦，再好看那也是別人家的媳婦?！蹦就┼街?，揪過他的臉。“是這新娘好看還是我好看??？”

　　墨染竹一僵，心底暗道不妙。

　　“不許說都好看！”

　　“呃……唉，那我不看便是，問這作甚么？用得著這般為難我胖……為難你二哥嗎？”墨染竹回過頭看向酒宴，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碟菜。

　　“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