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我方才教你的彈琴技法你真的記全了?”
小曲兒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她的面紗雖仍是不肯摘,但那雙眼睛卻是分外迷人。
“真的記下了,許是小曲兒先生教的好吧?!?p> “就會貧嘴,那你彈個商音來讓我看看?!?p> 小曲兒臉頰微紅,被趙墨夸得心里高興。
趙墨撥了一下琴弦,發(fā)出的一聲清脆的琴音,正是商音,隨后他望向小曲兒,小曲兒被他一看,心里一慌,忙低下頭去,輕聲道。
“墨公子真是天資聰穎,既然彈琴技法已經(jīng)記全了,那公子便試著彈一彈曲子吧。”
小曲兒挑了一本簡單的樂譜攤開來,乖巧地拉開椅子,為趙墨留出空間。
趙墨摸著手中的琴弦,不知為何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熟悉到拿起筷子便能夾菜,魚入口中便會挑刺的程度,但他并沒有覺得奇怪,可能就是因為太熟悉了所以根本不會覺得奇怪。
一聲琴音響起,緊接著手指疾彈,便成了一首悠揚悅耳的曲子,場中三名聽眾一瞬間便被拉入那神奇的琴音世界中,那曲子空靈,淡泊,有銳利無情的高音,有溫柔似水的旋律,如那云巔的絕境,如那深海的冰寒,不變的,是彈琴之人那處事不變的心境。
琴聲裊裊入耳入心,悠揚在這小小的房間內(nèi),沁人心脾,許久才漸漸散去。
一曲終了早已有片刻,三人方如夢初醒,皆呆呆地回味著剛才的琴音,趙墨彈完了也沒有去打擾她們,只以為她們在冥想。
“白雪姐姐,這首曲子是這個樣子的嗎?……”
回過神來的紅袖悄聲地問著身旁的白雪,雖然這首曲子在閉月樓聽過很多遍,但這還是第一次給她這般震憾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啊,興許是墨公子偷偷改調(diào)了吧……可又好像,沒改?不知為何,方才我似乎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天狐峰?!?p> 白雪搖了搖頭不確定地說著,眼中似有點濕潤,方才她想起了好多故人,逝去的族人也活蹦亂跳的嬉鬧著,如果可以的話,好想要再聽一遍啊。
方才趙墨無意中彈出了前世家鄉(xiāng)冰劍宗的宗門之意,這冰寒刺骨卻又透著溫馨親和的琴意與白雪的思鄉(xiāng)之念如出一轍,同樣是位于雪峰之上,同樣有著溫情存在,故而白雪才會想起她們的家鄉(xiāng)天狐峰。
“姐姐……你也想到家了嗎?我還以為就我一人如此?!?p> 紅袖抓住白雪的衣裳一角,輕聲說著,她方才沒有提到這件事就是怕勾起白雪的回憶。
小曲兒最懂音律,回味著剛才的琴音發(fā)呆了好久好久,她也想到了家,更想到了她的雙親,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之后,小曲兒偏過臉去黯然淚下,可趙墨哪里瞧不見她的淚珠,忙問道。
“小曲兒先生,你怎么了,可是我做錯了什么?”
小曲兒知道自己失態(tài),急忙擦了擦眼淚,便假裝生氣的說道。
“就是你,沒想到公子是這般虛情假意之人,明明琴藝如此高超,卻非要誆我說從未習(xí)過音律,還說要拜小女子為先生,這不是在欺辱我學(xué)藝不精又是什么?”
“糟了……”
紅袖聽得著急,她自然知道小曲兒只是好面子,正要上前勸解,卻沒想到白雪拉往她的手示意她等等,說道,“小曲兒是真的愛琴之人,我看她此時開心都來不及,又哪會真的生氣,況且我看墨公子也不是這等心胸狹隘之人?!?p> “小曲兒先生,學(xué)生真的是第一次學(xué)琴,我在趙家不過是個書童,哪里有機會可以學(xué)琴,就是連摸琴這件事也是我長這么大今日頭一遭碰它?!?p> 小曲兒聽到這話,喑想有理,可天底下哪有這般天賦異稟之人,便轉(zhuǎn)過頭去直盯著趙墨的眼睛,想看他有沒有撒謊。
趙墨哪里禁得住她這般瞧,耳根一紅,眼神不住的躲閃著。
“你都不敢看著我的眼睛!你定然是在騙我,我不理你了!”
小曲兒慪氣地又把頭扭到一邊去,聞聽此言的白雪和紅袖卻是暗自偷笑,她們自然知道趙墨的眼神因何躲閃,不過是趙墨臉薄罷了。
“真的,我沒有騙你,我不敢看你的眼睛只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么,不就是因為你騙我心虛,所以不敢看我?!?p> 小曲兒氣呼呼地說著,此時也不知她是真生氣了還是假生氣啊。
“因為小曲兒老師的眼睛很漂亮,所以我才不敢一直看的……”
趙墨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和小曲兒的臉頰竟是同時羞紅了起來,引得白雪和紅袖一陣偷笑,過了好一會兒,小曲兒才小聲說道。
“就會貧嘴,那、那公子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就原諒公子……”
“小曲兒先生請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yīng)你?!?p> 趙墨微笑道,卻見小曲兒低著頭輕聲說,“墨公子不要再叫我先生了,叫我小曲兒就好,公子可答應(yīng)?……”
如此簡單,為何不答應(yīng),趙墨松了一口氣說道。
“舉手之勞,自然答應(yīng)?!?p> “……那你叫我一聲聽聽。”
小曲兒微微抬起頭偷看著趙墨,眼波流轉(zhuǎn),面露期盼的樣子。
“小曲兒……”
趙墨真的叫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并不簡單,好想在后面接上姑娘或姐姐,強忍著才把這股念頭摁下去。
“嗯……”小曲兒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個要求是不是真的太簡單了些,便道,“還有!你要跟我一起彈一曲……”
聽著這霸道的語氣,趙墨無奈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小曲兒開心地把椅子挪回來,坐在趙墨身側(cè),兩人用著同一把琴,小曲兒出左手,趙墨出右手,彈的依然是剛才那首簡單的曲子,雖然左右手不協(xié)調(diào),音律糟糕至極,但兩個人卻笑得很是開心。
“小曲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p> 看見小曲兒久違的笑臉,白雪欣慰地說道。
“是啊,希望以后不會再有姐妹發(fā)生這樣的事了?!?p> 紅袖衷心地祈禱著,可聽到這句話的白雪卻是面露哀色,可以回去的家都沒了,她們這些人又能撐多久呢……
等到二人的合奏終于結(jié)束了,白雪和紅袖站起身來走了進(jìn)去。
“小曲兒,你還是笑起來最可愛了?!?p> “姐姐……”
白雪微笑著說道,小曲兒則是紅著臉給白雪行了一禮。
“白雪姑娘?!?p> 趙墨見小曲兒行禮,也急忙站起身給白雪行了一禮,卻見白雪也對著趙墨行了一禮,說道。
“多謝墨公子今日搭救之恩,小女子代眾姐妹謝過公子?!?p> 聽到白雪如此說,紅袖與小曲兒也急忙行了一禮。
“只是……公子當(dāng)真可以看到嗎?”
白雪一側(cè)身,把九條尾巴纏繞在自己手臂上,讓趙墨看得更真切一點,可在普通人眼里什么都沒有,只能看到白雪側(cè)了個身而已。
“可以看到,它們正壓在你的手臂上?!?p> 趙墨自然知道白雪在說什么,他沒有說出尾巴二字,是怕又被有心人給聽了去。
而聽到這話的白雪等人也放下心來,這事沒有確認(rèn)之前都怕鬧烏龍。
“白雪姑娘,今日之事原是我多嘴差點害了你們,何談搭救之說,白雪姑娘以后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趙墨面露愧色的說道,看今日那弈誠和芷情氣勢洶洶的樣子,只怕真的會殺人。
白雪聽趙墨如此說,微微一笑,心想這墨公子如此謙遜,想來是可以信任的,只是有一事不解罷了,便問道。
“那我不再提了便是,只是公子為何能看破我們的幻術(shù)?”
幻術(shù)顯然指的是他能看見白雪等人的尾巴,而其他人卻看不見,趙墨回道。
“我也不知道,之前紅袖姐姐帶我換衣服時我頭暈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便能看到了?!?p> 盡管趙墨如此誠實,但顯然這個答案并不能讓白雪等人信服,不過她也放棄了追問,畢竟每個人有點秘密是很正常的,或許就連墨公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也說不定。
白雪猜的果然不錯,趙墨是當(dāng)真不知道他的秘密,他哪里會知道他前世是誰,并且還是完整地繼承了前世的劍仙魂魄,但凡是魅術(shù)幻術(shù)之類的精神法術(shù)都是對魂魄產(chǎn)生影響的,而白雪她們的修為遠(yuǎn)遠(yuǎn)低于他的前世,又怎能影響到趙墨的劍仙魂魄。
“那墨公子不害怕嗎?”
“害怕何事?”
“這個啊,普通人長出這東西顯然是不正常的?!?p> 白雪摸了摸搭在肩上的尾巴,如此問道,卻見趙墨神色如常,淡然回道。
“為何要害怕,我覺得它們白絨絨的很是可愛?!?p> 趙墨無心的話卻是聽得白雪三人俏臉一紅,白雪定了定心神,又問道。
“那墨公子為何又要包庇我們?方才那二人可是稱呼我們?yōu)檠?,難道公子就不怕妖怪嗎?”
“其實……我并沒有想那么多……”趙墨看著白雪她們,他不懂什么人妖殊途,也沒有什么大道理,繼而說道,“我只是聽到他們說要斬了紅袖姐姐,又看到紅袖姐姐那么害怕,我就想著要幫紅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