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大夫了,麻煩大夫幫墨哥哥抓藥吧?!?p> 大夫整了整衣領(lǐng),這種事見多了倒也并不會過于生氣,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去前臺抓藥了。
“少爺……”
梨兒一邊嗚咽一邊說著,并打開自己的荷包翻轉(zhuǎn)過來,里頭的幾十兩銀子就這樣傾瀉而出。
“梨兒想給自己贖身,錢梨兒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請少爺成全?!?p> 趙慕白嘆了一口氣,說道,“早知道你會如此說了,錢就不必了,回頭我親自把賣身契拿出來給你,倒是我還要麻煩你照顧趙墨呢?!?p> “多謝少爺?!?p> “等會兒拿到藥了,我就帶你們?nèi)ひ婚g客棧,你們先住下,錢的話不要擔(dān)心,本少爺以后不亂花錢了,這樣的話就可以定期省下一筆給你們送過來。”
“多謝少爺?!?p> 雖然對于錢梨兒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不過她還是很感激趙慕白的言辭,特別是他那么爽快就答應(yīng)讓梨兒贖身的事,這點(diǎn)對于如今的趙墨來說真的是生死攸關(guān)。梨兒雙腿一彎便跪在了地上,想要向趙慕白磕下頭去。
“你這是做什么?”
趙慕白急忙把梨兒拉起來,對現(xiàn)今把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的趙慕白來說,他可受不起這一拜。
“還有小姐那邊,請少爺也幫梨兒同小姐道個別。”
“知道了,雖然我平時怕小青,但這點(diǎn)小事還是能做到的?!?p> 之后,梨兒該說的也都說了,二人再也無話,在這間壓抑的仁心堂病房里,除了偶爾傳出的梨兒哭泣聲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過了一會兒,糖兒醒了過來,但也不過是多添了一份哭聲罷了,糖兒今日本就因?yàn)殛惼畔略岬氖虑榱髁藟蚨嘌蹨I,所以才會在趙府大堂的時候哭到昏厥,此刻這孩子又要為自己新的家人而痛哭,當(dāng)真是命苦。
大夫抓好了幾天份的藥走了過來,交代道,“這服藥需用慢火熬三個時辰,早晚各服用一次,如果人醒了就不用喝了,到時候再過來讓老夫瞧瞧,老夫再開些其他的藥,并且給這位公子的手臂換藥膏?!?p> “謝謝大夫了?!?p> 梨兒接過藥后,深深地低下頭去向大夫道謝。
“姑娘快抬起頭來,救人是老夫本分,姑娘不必如此。對了,喂這位公子喝藥的時候不必著急,一勺一勺慢慢喂即可,要確保他有喝下去?!?p> 離了仁心堂,趙慕白再次背起趙墨,在附近隨意尋了家客棧就一次性交了大半個月的房錢。
趙慕白本來想叫兩間房的,卻被梨兒攔了下來,“少爺,梨兒與糖兒打地鋪就好了,留墨哥哥晚上一個人梨兒不放心。”
“也好。”
趙慕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然梨兒都同意了,他也沒什么意見,又給了掌柜一些銀兩作為借廚房熬藥的費(fèi)用后,這便算是打點(diǎn)好了一切。
等到梨兒熬完藥,太陽也下山了,趙慕白也該回去了,又跟梨兒和糖兒交代了幾句之后,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趙墨,你可別死了啊……本少爺不許你就這么死了……
一路上,離開了梨兒和糖兒后,他終于控制不了表情,扭曲著,猙獰著,淚珠不爭氣的落下來,卻又不想讓路人看到,把臉躲在了扇子后面。
回到趙府前,好不容易才又控制住了情緒,擦了擦淚,一進(jìn)門,只見趙婉青正在庭院中對著老楓樹發(fā)呆,趙慕白想起梨兒對他交代的事,便走上前去。
“小青,你在這里做什么?”
原來趙婉青此前一直在自己房中,根本不知道前院發(fā)生了何事,等到飯點(diǎn)時,走出自己庭院,聽到下人們在竊竊私語才知道了趙墨的事。這下哪里還有心思吃飯,就想在門口這里等梨兒回來問個清楚。
然而聽到聲響,轉(zhuǎn)過身來卻只見趙慕白一人,雖然大概猜到了,但還是問出了口。
“哥哥,梨兒呢?沒有與你一同回來嗎?”
“梨兒她說要給自己贖身,還給了為兄贖身的銀兩,為兄便同意了,梨兒還特意交代為兄要跟小青你道個別呢?!?p> 贖身的錢雖然有給,但趙慕白沒收就是了,倒也不算撒謊。
趙婉青不說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盡管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她依然只有那一副表情。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又問道,“那趙墨怎么樣了?”
趙慕白的表情先是黯淡下來,隨后又強(qiáng)行笑著說道,“你說趙墨那小子嗎?沒事沒事!那小子運(yùn)氣好著呢,怎么可能會有事,哈哈哈?!?p> 對于趙慕白的強(qiáng)顏歡笑,趙婉青并不想去拆穿,她方才也聽說了趙墨的慘狀,只是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的說,“既如此,我也沒有其他要問的了,哥哥若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房去了?!?p> “啊,嗯?!?p> 趙慕白呆呆的說著,看著自己妹妹離去的背影,他第一次讀出了落寞的味道。
“對了……”
趙婉青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我聽下人說趙墨偷了兩千五百兩銀票,這錢,不是哥哥你給他的吧?”
“趙墨?偷錢?”
直到現(xiàn)在才聽到了這件事,原來趙墨會被打不止是因?yàn)槔罴业氖聠?,不過趙墨會偷錢?這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信。
可是看著自己妹妹異常認(rèn)真的表情,他也收起了驚訝,堅定的說,“趙墨怎么可能會偷錢!這是誰說的?!”
“府里都在傳,聽說那兩千五百兩就是在趙墨身上搜出來的,既然哥哥你沒給,那我也就不多問了?!?p> 趙婉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就不再停留,這次是真的轉(zhuǎn)身走了。
大多數(shù)下人不了解趙家與馬家的事,自然也不清楚與李家聯(lián)姻這件事對趙家來說有多么重要,所以趙墨為什么會被打,下人們只以為是趙墨偷錢所致,對于趙慕白寫的那份信,他們哪里敢議論。
而趙慕白聽到了這件事后卻是怒火中燒,他相信趙墨沒有偷錢,那自然就是有人陷害他。事關(guān)自己兄弟,這種事怎會不查,這般想著,趙慕白便迅速轉(zhuǎn)身往庫房的方向走去,這幅表情把周圍的下人們嚇得都退避三舍。
“梨兒姐姐,小墨大哥哥他喝不了怎么辦?。俊?p> 客棧這邊,梨兒在喂藥的時候遇上了大難題,原因是喂給趙墨喝的藥大部分都會順著嘴角流下去,盡管糖兒把趙墨的嘴巴撐得老大也無濟(jì)于事,反而因?yàn)闀r間太久湯藥快要涼了。
“沒事的糖兒,大夫說了,慢慢喂就好,總會有喝進(jìn)去的?!?p> 梨兒勉強(qiáng)露出一絲笑容,她相信趙墨一定會好起來的,同時又勺了一點(diǎn)湯藥吹了吹湊到了趙墨的嘴邊。
“糖兒,你去跟店小二借塊干凈的布來,就跟他說是擦嘴用的?!?p> “嗯,好。”
糖兒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要跑出門外。
然而腳步聲在還沒有到達(dá)門口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梨兒覺得奇怪,以為糖兒有什么話要對她說的,便回過頭去,然而卻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名絕美的女子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房間里,明明沒有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她又是如何進(jìn)來的,而且糖兒此刻被她扶著慢慢地向地上倒去,顯然是失去了意識。
“糖兒!你是誰?!你對糖兒……”
一瞬間梨兒便驚呼出來,然而話還未說幾個字,她便感到渾身無力,強(qiáng)大的昏睡感想要奪取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做了什么……”
手中的藥碗似乎重達(dá)千斤,瞬間往下掉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
啊不行,那是墨哥哥的藥……
墨哥哥……
梨兒沒用……
終于身體支撐不住,梨兒也往地上倒去,強(qiáng)行睜開一條縫的眼睛始終看著趙墨的方向,強(qiáng)烈的不甘與自責(zé)涌上心頭,淚眼迷離,但也只保持了一瞬,她便同糖兒一樣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dāng)然,像是扶住糖兒一樣,那名絕美的女子也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xiàn)在梨兒身旁扶住了她,以至于不讓她摔在地上,就連那藥碗也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诹伺邮种?,神奇的是,本?yīng)撒落在地的湯藥化為水珠停在了半空中,隨后又聽話的滑回了藥碗里。
把梨兒慢慢放倒在地后,又有一名渾身藏在寬大衣袍里的女子推門而進(jìn),房門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響。
“姐姐,這客棧我檢查過了,沒有問題,以防萬一,小曲兒在客棧外警戒著?!?p> 進(jìn)門的女子把帽子一抖,露出她的面容,正是紅袖,而此刻站在床前望著趙墨的絕美女子自然就是白雪了。
白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嗯,紅袖你跟我一起給墨公子療傷,這樣快些,畢竟這客棧沒有陣法掩蓋,使用法術(shù)的話難免會造成靈氣波動。”
紅袖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速戰(zhàn)速決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她們的處境依然是被逍遙派追殺著。于是白雪紅袖二人分站在床頭床尾,二人同時把手緩緩伸向趙墨,與此同時從二人的身上飄散出一股白色的光華匯聚于手心,那股光華不斷的旋轉(zhuǎn)著,發(fā)出神圣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而被光華直接照耀的趙墨則猶如被吞噬了一般,所見之處只有白色,哪里還看得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