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永州城十分安靜。
黑燈瞎火,空無一人。
只有遠處能看見幾名巡街的官兵。
許亦對此并不意外。
唐國有宵禁制度,城市里一般晚上不讓亂跑。
尤其最近死了知縣,管控更是極嚴。
不過對許亦來說。
深夜比白天更安全。
白天很多人都見過他的樣子,容易被發(fā)現。
晚上只要行動隱蔽,反而更方便行動。
“這把刀卻有些礙事?!?p> 躲在一間民房后觀察了一會兒,許亦瞧了瞧手中寶刀。
這把刀長達一米五,比他整個人還高。
平時背在背上還好,此時暗夜?jié)撊?,卻很不方便。
“要是有個儲物戒之類的就好了?!?p> 他喃喃自語了一句。
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黑風的聲音,牠嘲弄道:
“儲物戒可是高等法寶,憑你也配?”
許亦扭頭瞅牠。
這貨再三挑釁,他實在忍不住了。
“你想被做成蛇羹?不想就別廢話?!?p> 黑風怒不敢言:“小人賊,你——”
許亦不理,將寶刀藏在一個破竹簍里,這才朝城門方向走去。
永州城一共有四扇門,他去的是東門。
來時路上的巡街守衛(wèi)都被他躲了過去。
身體小便有這樁好處,不容易被發(fā)現。
何況城池這么大,守衛(wèi)不夠用,想全面戒嚴也不現實。
來到城門附近,許亦沿著城墻找尋。
很快便找到一處戒備森嚴的院落。
這里屋舍相連,井然有序,門口上書“巡城營”三個字。
許亦觀察了一下地形。
這地方四面高墻,門前有兩名守衛(wèi),除非強闖,否則很難進去。
不過他是有備而來,根本沒打算走正門。
出來時帶了一條簡易鉤索,是用長繩和木棍做成。
原本計劃用來爬樹上房子,然后走屋脊上過。
現在有了一只大妖做妖仆,自然不必這么麻煩。
他來到院子側面的高墻邊,取出鉤索,命令黑風道:
“帶上去,找個地方拴上,我要進去?!?p> 黑風不習慣被命令,眼神頗為抗拒,甚至還冷冷許亦一眼。
見許亦眉頭一皺,這才咬著繩索,飛上高墻,將鉤索掛好。
“上來?!?p> 墻頂傳來黑風的聲音。
許亦扯了扯繩子,確定沒問題,便踩著墻面往上攀爬。
墻高六米,合兩丈,他身體強健,幾步爬上墻頭。
悄悄打量一圈,墻內一共有四名護衛(wèi),并無人發(fā)現他。
趕緊趁機用鉤索下去。
落地后,沿著墻角移動,借著陰影,躲過了護衛(wèi)們的目光。
倒不是護衛(wèi)無能。
而是這里是軍營重地,多年來極少遇到不速之客。
所謂“死于安樂”,總歸有些松懈。
因此并未注意到角落陰影里的小人兒。
許亦往大營內部靠近,片刻后來到第二道大門,命令黑風,依樣畫葫蘆。
小心翼翼地又過了一道墻。
其實他原本不必如此。
只需叫黑風繞后偷襲掉門口那兩名護衛(wèi),便能堂而皇之進去。
只是如無必要,他不想殺人。
倒讓自己平白冒了一些風險。
要知道,這兩名護衛(wèi)卡在死角,前門那兩個可不是。
萬一有人回頭……
好在意外并未發(fā)生。
進入內營后,許亦看見許多屋舍,盡皆無人把守。
于是問題來了:到底哪一間是那李長生的屋子?
那貨臨死前可沒告訴他。
如果上前一一查看,多半要被發(fā)現。
不如……
目光落到黑風身上,許亦正準備下令。
突然。
“吱呀”一聲。
附近有扇門被推開了。
一名穿著褻衣的官兵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看樣子要去茅廁。
許亦眼神一凜,偷摸上前,取出袖中短匕。
接著繞到那官兵身后,往前一比:
“站?。 ?p> 官兵聽到聲音,頓時一僵。
然后就發(fā)現,自己脖子面前,居然沒刀?
“敵——”
一個“敵”字還沒喊出來,就感覺胯下一涼。
低頭一看。
驚恐地發(fā)現。
那刀比的不是上頭。
而是下頭……
我的媽呀!
這是什么鬼?。?p> 大半夜的有病吧???
心中咒罵,嘴上卻半點聲都不敢出。
只扭頭過來,見綁架自己的是一個八九歲的頑童,不由火冒三丈。
這誰家的熊孩子!?
半夜跑出來嚇人呢?。?p> 于是冷聲開口:“小娃娃,這里是軍營重地,莫要胡鬧!快把刀放下,本官爺便送你出去。若真?zhèn)吮竟贍?,饒不了你!?p> 許亦懶得理他,眼神一狠:
“別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沒用。我只說一遍,好好配合我,留你一命,如若不然……”
說著,手中利刃微微一緊。
沒辦法,要不是身高太矮,誰愛比那地方?
“?。?!”
冰冷的眼神,讓官兵一陣悚然!
只覺一股涼氣直沖腦門!
媽呀,這哪是小孩該有的眼神?
陰冷邪魅,莫不是個厲鬼?
終于兩股戰(zhàn)戰(zhàn),軟了下來:“鬼……鬼大爺,您說,我都聽您的。”
許亦不語,只對一旁的黑風使了眼神。
黑風“嘶嘶”一聲,爬到官兵身上,從脖子后面繞了兩圈,將蛇頭停在官兵面前,吐出了青墨色的信子。
一股濃烈的腥臭撲鼻而來,官兵卻無暇理會。
這……這不止有鬼,還有蛇妖?
頓時眼睛瞪大,渾身僵硬,竟動彈不得。
許亦無語。
這是被嚇破膽了?
于是收了小刀,將官兵帶到一旁問話:
“李長生的房間在哪?”
官兵這才回過神來,顫顫巍巍指了個方向:
“在……在那,右手邊第五間?!?p> 許亦瞧了一眼,是正中間那棟,左右數都是第五間。
正想把這人敲暈,忽然想到什么,又問:
“今日城中可發(fā)了海捕文書?白天闖關那個。”
官兵回想了下:“白天闖關的……是一個小孩和兩個少年,莫非你就是——”
話音落下,已是恍然大悟。
接著臉色一變:“原來你是叛逆……和妖族在一起,你不得好死!”
許亦還道他有親人被妖怪傷過,因此并未理會:
“人族若是多幾個好人,我也不必落到如今這般地步?!?p> “再問你幾件事,那回春堂是何背景?縣令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國師的捕蛇令執(zhí)行得如何了?”
倒非他多管閑事。
而是他身在永州,對于時局必須有所了解。
否則大局已變,還蒙在鼓里一無所知,將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