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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如尾巴跟在后頭

第15章 心理學課

幸福如尾巴跟在后頭 月寒哲 4658 2020-03-28 21:00:00

  原來,祁彧和武駿臨早年間有過商業(yè)上的合作,算是舊相識。

  那段時間,正好是武駿臨和奚溪婚禮前夕,祁彧在國內參加一個商業(yè)地產頒獎晚宴,武駿臨應邀出席,兩人被安排在同一張飯桌上用餐。酒過三巡,武駿臨隨口邀請這位一見如故的朋友來參加自己的婚禮。祁彧也隨口答應。對于這樣一位不在計劃內的嘉賓,難怪奚溪沒有印象。

  但祁彧是有印象的。赴宴當天,祁彧剛好在附近開會,散會后就直接過來了?;槎Y還未正式開始,所有人都忙著部署。祁彧找角落坐下,安靜等待。過了一會,水晶T臺上,新郎和新娘開始彩排。祁彧百無聊賴,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然而目光只落在新娘身上。

  新娘豐肌秀骨,穿一身雪白抹胸拖尾婚紗,從幕后緩緩走來,后面緊跟兩個“小天使”,一男一女,一左一右,非??蓯?,他們撲騰著羽毛翅膀,手提花籃,正向空中拋散粉嫩花瓣。場景華麗而優(yōu)美,猶如一幅仙女下凡的畫卷,賞心悅目,撩動著場內觀看者不安分的心靈。

  新娘盤著法式風情頭發(fā),上面簇一頂高雅奢華的水晶皇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項上掛著簡約而不失大氣的配飾,一朵朵潔白無瑕的花兒,點綴在裙身蕾絲上,朦朦朧朧,充滿靈性,仿佛要繼續(xù)盛開綻放。

  祁彧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新娘,他望著臺上裊裊婷婷的麗影,癡癡地出了神。

  不過,婚禮正式開始之際,祁彧接到父親電話,得知母親上樓時不慎崴腳摔跤,傷勢嚴重,一時心急,打算離開現場,直奔機場。臨走前,心里惦念著與新郎新娘打聲招呼,可遲遲找不到機會,只好不告而別。

  從那天起,新娘美麗而模糊的形象就如同烙印,深深烙在祁彧的腦子里。盡管時隔一年,祁彧在一位同樣美麗的德國女子身上,看到新娘的影子,也始終無法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上個月,祁彧回國后,看過一些報道,大概對武駿臨出軌之事有所了解,他為新娘感到惋惜,同時,內心壓抑已久的欲望,又慢慢膨脹起來,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她的消息,可是,一切皆為徒勞。

  因為“視頻門”雖然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但由于第三者背景相當強大,加上武駿臨之前一向注重保護妻子隱私,所以媒體并沒有將過多目光聚焦在這位可憐的妻子身上,就算有,也是一筆帶過。媒體只會瞄準那些更有價值的地方,肆無忌憚深挖,以至于將那位插足者掀了個底朝天,也沒人對武駿臨妻子是誰?最近怎么樣了?諸如此類的話題,產生絲毫興趣。不管怎么說,奚溪卻是在這種令人意外的情形下,奇跡般地躲過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當祁彧發(fā)現奚溪與新娘是同一人后,開心得宿夜未眠。他想,雙方狀態(tài)如此相像,而且,都恢復了單身,雖談不上老天爺刻意安排,但冥冥之中,卻有一定緣份。另外,父親與溫叔叔的有意為之,使他信心增倍,不愿再錯過一次絕佳機會,于是鼓起勇氣,打算追求這位心儀已久的“夢中情人”。

  面對祁彧的話題,奚溪沒有回避,甚至大方談起離婚始末。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祁彧也同樣對她說起自己不完滿的婚姻。她隱隱感覺,這是一種暗示,回想起那天的飯局,舅舅與祁叔叔的意圖更是一目了然。她其實并不反感長輩們亂點鴛鴦譜的行為,只是婚姻、戀愛之事太過玄乎,簡直無跡可尋,它不是謹慎經營就能天長地久,更不是經驗豐富就能百戰(zhàn)百勝的。再說,她剛憑僅有的一點信念,踉踉蹌蹌振作起來,腳跟還未站穩(wěn),根本不存在迎接下一場戀愛的思想準備。對于一個有過失敗婚姻的女人來說,兒女私情顯然不那么重要了。當務之急,應該先把工作塵埃落定,旁的事順其自然就行。于是,她開始聯系楠城學院副校長諸渙山,并順利謀得一個心理學專業(yè)主講師的職務。

  楠城學院早在半年前,就有增設心理學專業(yè)的計劃。當時,校方在本校三萬學生當中,做過一次修讀雙學位的意愿調查,得到的反饋非常樂觀。于是,決定初始階段,先從滿足這批學生的需求入手,開設實驗班,繼而通過該班的試驗情況和預熱反響來判斷可行性,最后,再考慮可持續(xù)發(fā)展。

  計劃已定,問題隨之而來。眾所周知,心理學專業(yè)一般只在大城市、沿海城市的高校里盛行,這是由所在城市的經濟發(fā)展狀況,以及該行業(yè)的特性和就業(yè)情況來決定的。但在這里,卻是一個全新的領域,全新的專業(yè),全新的班級。如今,楠城學院敢為人先,開設此專業(yè)課程,必將成為H市內眾多高校中的首個試點,這無疑是一個空前創(chuàng)舉,如果成功,更會促進H市精神文明建設方面的發(fā)展。

  迫于萬眾矚目的壓力,楠城學院一方面希望聘用時下權威人士,或者經驗豐富的大師,作為首屆授課主講師;另一方面又不愿為一個成敗未卜的實驗班,投入過多資金,畢竟,楠城學院是一家私立院校,投入與回報比率是優(yōu)先考慮的。其實,國內能滿足校方條件之人如恒河沙數,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屈就來到這里,因為他們除了考慮薪資問題,還會考慮該專業(yè)在H市就業(yè)率不被看好的問題。因此,授課主講師職務一直空缺,這個計劃也無形中被擱置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今,由諸副校長親自舉薦從上海遠道而來的心理學碩士,校方領導訝異之余,滿心歡喜,一致表決通過,免試錄用,并在原有薪資待遇基礎上,提高百分之二十,以表誠意。

  一個禮拜后,奚溪收到入職通知書。她第一時間抱著愉悅的心情,給自己認識的第一位來自楠城學院的朋友發(fā)去微信,告訴他有一個好消息,問他想不想聽?

  寒哲回復:速速道來!

  奚溪含笑寫道:要不,你先猜猜看?

  寒哲回復:好吧,我掐指算一算……

  奚溪寫道:裝神弄鬼!

  寒哲回復:我猜,你是找到工作了吧?

  奚溪嘟起櫻桃嘴,飛快寫道:沒勁!這么快就猜到了。那好,你告訴我,我找了一份什么樣的工作?

  這次寒哲回復得有點慢:你應該很快就要來咱們學校當老師了,對嗎?

  當奚溪仍處于訝異狀態(tài)時,手機鈴聲響起,是寒哲打來的。

  “喂……”奚溪接起電話,聲音自然變得溫柔起來,哪怕吐出一個字,也是軟軟糯糯,嗲里嗲氣的,但她自己并未察覺。

  “全猜對了吧?”

  寒哲的嗓音從聽筒里傳出來,顯得格外好聽,渾厚而低沉,恍惚間,奚溪還以為對方是一位成熟穩(wěn)重的中年男播音員。

  “不可思議,這都能猜出來?”奚溪覺得匪夷所思,頭皮間盡是問號,隨即頓了頓,才如夢初醒般地說,“我知道了,你耍賴!一定是在學校聽到風聲了……”

  這一番話即時通過無線電波不遠萬里傳入寒哲的耳朵里,引得他咯咯直笑。他正一邊講電話,一邊收拾背包,因為等會兒就要風塵仆仆地趕往楠城學院宿舍樓。

  自從日本回來,辦完奶奶葬禮,寒哲就沒再去過學校。當然,也不可能住在大伯家,他請了兩周假,一個人躲在逼仄、破舊的出租房里,除了寫歌,啥心思也沒有。奶奶這一走,他終于有借口與岳嘯英一家斷絕來往,也似乎有借口厭煩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兩天前的一個夜晚,樊士琛和藍愿來出租房找他,三人碰面后,一同去附近劉記大排檔吃夜宵。

  光頭老板扔下一盤燒烤,兩打啤酒,甩手而去。

  樊士琛見老板走遠,挑一串雞軟骨,咬了幾口,罵道:“死光頭!啥態(tài)度?”

  “算了,你還當這是米其林餐廳呀?這種街頭雜排擋,服務態(tài)度就這鳥樣!”藍愿說著,手指其中一串黑不溜秋的雞心,“沒毒死你,算客氣的了……”

  樊士琛吐了吐舌頭,說:“自從上大學以后,爸媽管不著我,我這肚子早已練就百毒不侵的本事了。”

  “你就吹吧!”藍愿白了樊士琛一眼,“上回大半夜吃壞肚子犯急性腸胃炎的是誰?要不是我和寒哲輪流扛著你去醫(yī)院看急診,你還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嗎?”

  “得了……往事隨風,糗事就更甭提了!傷感情!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樊士琛朝藍愿使了使眼色,然后對寒哲說,“主辦方來消息了,總決賽推遲了,時間待定?!?p>  “這是好事,意味著我們有更多時間做好準備?!焙芫従徧ь^,眉眼之間的憔悴,霎時煙消云散。

  藍愿舉起啤酒瓶,與寒哲、樊士琛碰了碰,打氣似的說:“干杯!預祝‘禪子’總決賽旗開得勝!”

  “干杯!”

  三人全干,空瓶子東倒西歪地擱在腳邊。

  寒哲平時不喝酒,奶奶走了,才發(fā)現酒精是個好東西,它能讓人忘記憂愁,甚至暫且忘記至親至愛之人一個個離他而去的事實。說難聽點,是破罐子破摔,試問一個沒有親人關心的孤兒,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好顧忌的呢?在大阪,奚溪給他做過簡單的心理疏導,那一刻的確釋然不少,但是回來以后,親眼目睹奶奶躺在棺木之中,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的模樣,內在的消極情緒又沖上了天靈蓋。幸好還有音樂,那是目前為止,唯一能讓他靜下心來的一劑良藥。他似乎只有沉醉在充滿音符的世界里,才能體會人生的意義。

  樊士琛和藍愿開始聊東扯西,從音樂聊到人生,又從人生聊到校園八卦。寒哲沒有興致,一邊心不在焉地聽,一邊自顧自地喝酒。

  “寒哲沒來學校不知道,最近發(fā)生好多大事。?;ǘ几?,你們知道嗎?現在不再是許艷佳了。前幾天,楠城內網論壇上,有匿名者在凌晨發(fā)布一張?zhí)?,剛發(fā)出不到五分鐘,點擊量竟超過萬次,咱們學校夜貓子固然多,但是那帖子確實很有看頭呀,標題叫啥‘新?;{到,老校花讓道’,口氣大得很,不過,附上的照片卻讓人一飽眼福?!?p>  “那帖子我看了,新?;ㄟ€真是不賴,清純可愛,甜美靚麗。許艷佳的?;ǖ匚徊槐?,那是必然的。”

  “何止啊,聽說她氣得不敢上學,這不,請假好幾天了。”

  “新老?;ú罹嘁蔡罅?,那句老話怎么講來著?”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p>  “對,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星爺電影還記得吧?那句對白‘再這么一看還真是美若天仙’,講的就是這個。真不知道當初許艷佳是怎么評上校花的?還好,沒有新校草,咱們岳大帥哥的校草寶座穩(wěn)坐無憂?!?p>  “廢話!咱們岳大帥哥的地位豈是阿貓阿狗隨隨便便就能撼動的?”

  講到這里,他們不約而同朝寒哲看了一眼。寒哲無動于衷。一只小貓在臺下亂竄。兩人接著聊。

  “據說新校花是學校投資方大老板的女兒,背景杠杠的,之前好像一直在英國讀書,這幾天才轉進來的。”

  “條件這么好,又不差錢,怎么不繼續(xù)留在英國,回到小城市折騰個啥?雖說咱們學校也不差,但始終和國際一流高校不能比的,壓根兒就不在一條水平線上?!?p>  “搞不清楚。不過,我有小道消息……”

  “別賣關子,快講!”

  “她之所以離開名校,放下身段,來咱們這里,似乎與她老子集團戰(zhàn)略部署有關,具體是投資方內部股權斗爭?還是其它原因?就不清楚了??傊?,她肯屈駕來楠城學院,顯而易見,她老子人格魅力就撐撐撐往上漲了?!?p>  “應該是他們集團股票漲了吧!太復雜了,不過,按你這么說,她倒挺可憐的,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無端端變成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她的人生也太悲催了些?!?p>  “沒辦法,富人名流的世界,搞不懂的?!?p>  “她讀啥專業(yè),知道嗎?”

  “好像是心理學?!?p>  “心理學?開玩笑吧?咱們學校哪有這個專業(yè)?”

  “傻了吧,學校已經開設心理學專業(yè)實驗班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據說還請了一位從上海遠道而來的資深女碩士。”

  “是嗎?不是說這個實驗班開不成的嘛?怎么又突然開起來啦?”

  “授課老師就位了,當然就能開班了。我還聽說,那位老師也是個美女,好像姓奚,奚仲的奚……”

  聽到這里,寒哲耳朵動了動,插嘴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樊士琛遲疑片刻,悠悠地回答:“新來的老師,是個美女?!?p>  “不是,不是這句?!?p>  “姓奚,奚仲的奚……”

  “確定嗎?”

  樊士琛抓了抓后腦勺,底氣十足地說:“確定呀!大名鼎鼎的夏朝車神,就叫奚仲呀!”

  藍愿附和著說:“他說得沒錯!”

  “你們說哪兒去了?和奚仲沒關系!阿琛,我問你,那位授課老師確定姓奚嗎?心理學專業(yè)?從上海來的?”這些信息堆疊在一起,寒哲滿腦子都是奚溪的模樣。

  樊士琛被他這一連串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藍愿用酒瓶底敲敲桌面,好奇地問:“你這么緊張,莫非你認識她?”

  臺底下的小貓仿佛受了驚嚇,跳出來,一溜煙跑了。

  寒哲沒有回話,也不再繼續(xù)詢問,因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們口中的授課老師,十有八九就是奚溪本人。

  記得在大阪,奚溪曾經對他說過:“我是一個等待浴火重生的人,回到H市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

  ……

  夏至已過,聒噪的蟬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遠處的樹,近處的樹,都被這群小生物的共鳴震得搖搖晃晃,路面上的殘枝落葉,只只片片,仿佛就是它們的“杰作”。

  現在,寒哲背著書包,走在楠城學院悶熱的校園里,像是步入桑拿房,額頭和后背都滲滿汗珠,但此刻的好心情,不受絲毫影響。他一邊往宿舍樓走去,一邊摸出手機,給樊士琛撥了個電話。

  “阿琛,你在宿舍嗎?幫我查一查,心理學專業(yè)實驗班的課,怎么報名?”

月寒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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