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風神沙苑4
沙苑開門見山,道:“你們平日的花銷都是阿華在管嗎?”那婦女想了想,答道:“嗯,我們一家人都靠著阿華每日賣面掙錢,每日阿華都會留下些買菜錢?!鄙吃方又鴨枺骸澳撬咳漳軖甓嗌馘X?”
“阿華從來不說,我也不敢問啊?!眿D女無奈的回答著。沙苑忍不住皺了皺眉,那日便看見阿華面攤前的人不少,每日怎么也能掙些銀兩,卻待家人如此苛刻,零花錢都不多愿留一些。自己卻拿錢去賭博,還真不是個好東西。
阿芳見阿遠這么問,大概也明白了阿遠的意思,阿華可能拿了錢去賭博遇到了什么意外,她心里是不相信的,可是如今阿華下落不明的事實,又不由的她不信。
沙苑又道:“你們昨日去賭坊找過沒有。”二人紛紛搖頭。
這時,在外玩耍的柱子一臉委屈的進了院兒門,對阿芳嫂子道:“娘,爹不是答應(yīng)我給我也做一個嗎,怎么還沒做好,虎子他們都顯擺了幾日了,就我還沒有?!?p> 阿芳嫂子見兒子這般,耐心的說道:“柱子乖,你爹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一定給你做?!薄澳堑裁磿r候回來!”柱子不依不饒的問道。阿芳嫂子看著柱子委屈的小臉,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又急忙用那有些破舊的袖子擦了去。
沙苑看著眼前這個少不更事的孩子,溫聲道:“柱子,你還認得我嗎?”柱子回頭,見是沙苑,剛才的委屈一掃而光,用稚嫩的聲音道:“你是給我治病的叔叔,我娘說了,叔叔是個好人,柱子以后也要做像你一樣的人。”沙苑聽柱子這么說,笑了起來,陽光映在他的臉上,格外溫暖。
他贊許的摸了摸柱子的頭,道:“柱子想要一把木劍是嗎?”柱子連連點頭他又道:“那叔叔給你做一把可好?”柱子聽沙苑這么說,歡喜的拍手叫好。
阿芳嫂子見兒子這般開心,沒有半點擔心爹爹的意思,還要纏著沙苑做什么木劍。忍不住罵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要劍,你還要不要爹了!”她還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柱子說過話。第一次見娘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芳急忙過來,一把將柱子攔在懷里,勸道:“嫂子,你嚇著柱子了?!卑⒎忌┳右娭涌薜倪@般傷心,自己又擔心阿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忍不住又留下了眼淚。
沙苑見柱子還沒哄好,阿芳嫂子又這般,急忙推了推阿芳,向她使了個眼色輕聲說:“你去勸勸,柱子交給我了?!?p> 說罷便耐心的哄起了柱子:“柱子乖,娘是擔心爹,不是生柱子氣了,叔叔帶你出去做木劍好不好?”到底是孩子,聽到有木劍,眼睛里含著淚珠就笑了起來,說道:“好啊好啊?!?p> 沙苑才領(lǐng)著柱子出了門,沒多久不一會二人就回來了,只見柱子笑的合不攏嘴,懷里寶貝似的揣著一把精致的木劍。
阿芳隨便做了些飯菜,正坐在院中等他們,見二人進了門,開口催促道:“阿遠哥,吃飯吧,吃了飯還得去找我哥呢?!?p> 沙苑帶著柱子坐下,四人皆是沉默不語。飯后,二人便出了門,阿芳帶著沙苑在城中最熱鬧的街道上走著,不一會二人便在一間賭坊門前停了下來。
阿芳有些緊張,道:“城里總共三家賭坊,這是離我家最近的?!?p> 沙苑也不言語,抬腿便走了進去。只見這賭坊之中雖是只有幾張大小不一的破桌舊椅,卻是有大片烏泱泱的人群涌在幾個桌子前面,都是激動不易,有的歡喜雀躍著,有的愁眉緊鎖著,更有甚者哎生態(tài)氣,臊眉搭眼。
沙苑正四下張望著,尋找阿華的身影,這時有個管事的對他走了過來,面帶微笑的問道:“這位公子,第一次來吧?!鄙吃芬膊粏?,直接開門見山道:“阿華可在這里?”那人聽聞沙苑是來尋人的,神情一變,冷冷的道了一句:“原是來尋人的?!?p> 沙苑見這人如此口氣,猜到他該是個管事的,道:“阿華在不在這里?”那人狐疑的看了沙苑一眼,直了直腰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道:“人是在的,但是他欠我們五十兩銀子,拿銀子來,才能放人?!?p> 阿芳聽見五十兩的天價,著急了,這么多錢,可是要買多少碗面才能換來,阿華就是再亂來,也不會這么干!
她兩步上前,對那人喊道:“這么多?我哥雖然愛賭,也絕不可能一下輸這么多錢!”
說罷又拉起沙苑的袖子,一臉堅信的說道:“阿遠哥,我哥不可能輸這么多錢的。”
沙苑雖聽阿芳這么說,卻也不言語,他活了幾百年,深諳人性,但凡是沾了賭博這種東西,就沒有什么不可能。他直接對那管事的道:“那你先讓我們見見人吧,如果真是五十兩,我一分也不會少你的?!?p> 那人笑了笑,道:“也行,那你隨我來吧?!闭f罷就領(lǐng)著沙苑和阿芳從賭坊后門出去,賭坊后門是個大院子,穿過院子有幾間屋子,幾人在一間柴房門口停了下來。
打開門,只見屋里一片黑暗,阿華在這黑暗的小屋中呆了許久,被突然照進來的光射的睜不開眼,可他又被麻繩結(jié)結(jié)實實的綁住了手腳,只好低頭躲閃。他的嘴里被一塊破布塞得滿滿當當。
阿芳見到到阿華如此不堪,急忙上前一把扯掉嘴里的破布著急的問道:“哥,你怎么回事啊!”阿華在這里受盡折磨,看見妹妹,哭道:阿芳,快把我弄出去,著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們每天都打我!”沙苑本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聽他這么一說,這才仔細打量了起來此時的阿華臉上深深淺淺的傷疤,有的發(fā)青,有些發(fā)紫。還有的已經(jīng)結(jié)了痂。
阿芳又道:“你真欠了人家五十兩?”阿華畏畏縮縮看了一眼那管事的,又低下了頭。一言不發(fā)。
阿芳一看,這是默認了,急的哭出了聲:“哥,咱家哪點錢都在你身上,你讓我去哪給你弄五十兩!五兩還得找鄰居們借呢?!卑⑷A一心想出去,此時在他心里,命可比錢重要多了。他見妹妹這么說,生怕妹妹不管他,情急之下,發(fā)了狂的喊著:“那你就去借,去湊啊,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當了!”
沙苑越聽越不是滋味,終于忍不住罵道:“你還是個人嗎你!”別看阿華已經(jīng)這般狼狽,看見沙苑,那一臉的不屑還是一點都沒變,陰陽怪氣的道了一句:“你來干什么?”
“你這人有病吧!你以為我愿意管你???”沙苑真是氣不打一出來,看見他內(nèi)張無賴臉就來氣。說罷就轉(zhuǎn)身朝著門前走了兩步,欲要出去。
阿芳見沙苑要走,急忙過來,一把拉住沙苑眼神里流出祈求的神情,她低聲道:“阿遠哥,你別走!”沙苑看了看眼前心力交瘁的阿芳,那繡花鞋上的泥土到現(xiàn)在都沒來得及打理一下,忍不住心又軟了下來。
他兩步走到阿華面前,罵道:“你看看你自己,守著個面攤養(yǎng)家糊口不好嗎?我看你還是喜歡被關(guān)在這!”阿華聽見“還要被關(guān)在這”這幾個字也不敢說話了。他多一分鐘都不想帶著這里,嘴里不斷的央求這阿芳,救他回家。
那管事的不緊不慢的走進這破柴房,朝著沙苑舉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搓了幾下。說道:“所以,這位公子,五十兩,拿錢來吧。”沙苑身上哪里有錢,別說五十兩,五厘錢都沒有。還沒等沙苑開口,阿芳急忙道:“你能不能容我回去湊湊,湊好我馬上給你。”
那人思考了一下,道:“那行,人你不能帶走,就給你們七天時間?!薄昂煤煤?,我這就回去想辦法?!卑⒎紳M口答應(yīng)著。阿華一聽阿芳又要走,著了急。大喊道:“阿芳,你不能不管我,他們會打死我的,阿芳!”此時的阿芳簡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他絕不允許她離開半步。
阿芳走到阿華身邊蹲了下來,看著哥哥這一臉大大小小的傷疤,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低聲說道:“哥,我現(xiàn)在沒辦法帶你走,你也知道我沒錢??!你再等等,等我回去想想辦法,一定來贖你?!?p> 阿華開始是不同意的,他生怕阿芳走后自己又是一頓毒打,僵持了許,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只能無奈點頭,叮囑道:“那你可千萬早點來?!?p> 二人出了這賭坊,阿芳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fā),沙苑越想越氣,到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阿芳。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就該讓他好好在這呆著?!卑⒎紘@了口氣無奈道:“可他是我哥啊,我哥這人其實挺好的,就是說話比較刻薄?!笨粗€一心為哥哥說好話的阿芳,沙苑忍不住心疼她,嘆了口氣。隨即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她那里有什么辦法,家里的錢幾乎都在阿華手里,每日也只留些買菜的錢給嫂嫂,自己的零用錢都是嫂嫂從菜錢里省出來的,哪有存余。
可是人命關(guān)天,沒有辦法也得想辦法出來,她低頭道:“先回去湊湊吧,還能怎么辦。”說罷便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朝著回家的路上走去,沙苑最是見不得姑娘這般模樣,以往天上的女神仙們稍稍有點麻煩,他都是想盡辦法幫助別人,一副中央空調(diào)的模樣,他此時恨不得馬上變出來五百兩,讓阿芳統(tǒng)統(tǒng)拿去。
可如今,自己連溫飽都無法解決,哪里能管得了這些,想到這他又不由得想起了內(nèi)句老話,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