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觴看著云飄,見她嘴角微微上揚,眼光始終籠在那玉珠上,自己也不禁盯著她出了神。不知不覺間,云飄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四目交匯之處,莫秋觴笑的溫潤如玉。
“你不看玉,為何看我?”
云飄聽他說的無賴,明明是他先看的自己,如今還倒打一耙,臉色一紅低下了頭,“明明是你先看我的。”
莫秋觴莞爾一笑,“好吧,就是我先看你的?!闭f著將手放了下來,繼續(xù)說道:“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一塊頂級的玉石來做誘餌,沒想到,就真的得到了一塊?!?p> 云飄笑道:“有了這塊玉石,就有了入瑩國王宮的踏腳石了?”
莫秋觴搖搖頭,“這個自然不夠,它只是個誘餌而已。不過沒有它,就少了很多說服力?!?p> “這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前天才說了一句,今天就有了,真的好像從天而降一般。”云飄伸手從他手上拿過那玉珠,在手里搓摩著。
莫秋觴笑道,“所以說,人生得一知己已是難事,可是我卻不止一位知己??偸悄茉谖易钚枰獛椭臅r候,送神來之筆給我?!?p> 云飄似懂非懂,“你說這玉珠,是你的知己送你,讓李源捎來的?”
莫秋觴點點頭,“正是。”說著,他低頭望著云飄,“其實你也是我的知己?!?p> “我?”云飄嘆了口氣,不由得苦笑一聲,“我哪里能稱得上你的知己。我連知我都做不到,哪里還能知你?!?p> 莫秋觴聽她說的蒼涼,便起身蹲在她面前,用手將她的手包起來,云飄對上他緩緩抬起的雙眸,恍然如夢,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她。
“每個人在這一路上,都是在尋找自己,你不是唯一的一個,所以你不孤獨。我們一起尋找屬于我們自己的過去和將來,好嘛?”
云飄第一次見到這樣溫柔的莫秋觴,他不再若即若離,而是主動的牽自己的手,他也不再欲言又止,而是溫言安慰,也許在那個毀了她所有的夢和現(xiàn)實的晚上,他也曾這樣對她,但她那時被凍住,無從感受,直到現(xiàn)在這種感覺才真正的真實而溫暖起來。
云飄鼓起勇氣,拉著莫秋觴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那手暖如春風,驅走她周身的寒冷,于是她從塌上跪坐了下去,撲進他的懷里,任由自己的眼淚濡濕他的衣襟。莫秋觴沒有推開她,而是將她緊緊圈在懷內(nèi),撫著她的顫抖的肩背。
哭了良久,漸漸止住眼淚,卻依然不想起身,只是靠在莫秋觴的懷里。他的懷抱,不讓人窒息,只是恰到好處的溫暖,讓她窩在里面很舒服。
“如果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以前的我和將來的我,都不再是我,那我還是會去尋找那個本來的我,到時你不要攔著我。”
云飄很少會說這樣的話,莫秋觴聽懂了她的意思,他淹沒不安,只是安慰她道:“不會的,你會找到那個屬于你自己的你,我也不會阻攔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那么你呢?你如果發(fā)現(xiàn)了前面的路和你想象的不同,一路上把你自己丟了你會如何?”云飄都不明白自己為何這樣問。
莫秋觴笑著,用下巴蹭著她的頭發(fā),“我的路,從來都沒有什么想象的余地,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選的,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不會丟棄自己,更不會丟棄身邊的人,我會一直走下去?!?p> 云飄仰頭望他,看不到他的眼神,只看到他修長的睫毛,在燭光下,一閃一閃的,云飄拉了拉莫秋觴的衣領,讓他低頭看自己。
莫秋觴果然低頭,對上了她含著水霧的鹿眼,有些癡,“怎么?”
云飄搖搖頭,“沒什么,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
那抹笑容,莫秋觴讀出了一絲傷感,兩份期待。于是他將她緊緊擁住,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又把她帶入懷內(nèi),讓她的頭緊緊貼著自己的心口。
這日,莫秋觴正在屋內(nèi)喝茶,看著院中的云飄把一柄袖劍,行云流水。
這幾天連峰都在外面逛,一邊散播消息,一邊打探一些瑩國的風土人情。龍關這個地方,算是瑩國第二大的市鎮(zhèn)了。連峰倒是每天都有新的地方逛,昨夜還問莫秋觴,為何不跟他一起去外面看看,莫秋觴依然婉拒道:“有你在外面幫我的忙,就夠了,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去處,你又不是不知道?!?p> 連峰無奈,今日只得依然自己出門,不過他最近把龍關大大小小的茶社酒肆都逛了個遍,倒也不覺得無聊,不僅把瑩國的玉石品質良莠不齊的消息,不停的往外傳,也打聽了不少瑩國民間的故事,以及宮廷傳說。
莫秋觴樂得窩在客棧內(nèi),運籌帷幄,根據(jù)各方匯集的消息,支派暗衛(wèi)行動。何況還要照顧尚未痊愈的李源,再加上閑暇之余又要指點云飄的武功,每天也是甚為繁忙的。
今日難得的有個清閑,可以坐下來休息喝茶,旁邊屋里莫清端著水盆出來,顯見得已經(jīng)幫李源換了藥。
莫清收拾好,見莫秋觴招手叫她,不知何時。
“李源的傷可好些了?”莫秋觴問。
莫清邊為莫秋觴滿上一杯茶邊說,“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很多,今日也可以吃一些干糧了,不再像前幾天,只能喝粥。”
莫秋觴點點頭,“這幾天辛苦你了?!?p> 莫清微微搖了搖頭,“這都是莫清該做的事情?!?p> 莫秋觴笑道:“我看你這幾天臉色也不好,昨天我還讓你跟云飄對劍,也是難為你。你沒有幾招就被她打敗,看來也是勞累所致,無心戀戰(zhàn)。這幾天李源的身體也好了很多,明日開始你就去休息一下吧。”
莫清聽莫秋觴言語之中,雖然沒有埋怨之意,但是這種關心,更勝埋怨,顯見得是看出來自己心不在焉的樣子,才會宣之于口,只得回道:“莫清不累,而且能得公子親傳,云飄姑娘的武功著實的進益了許多,莫清昨日也是措手不及?!?p> 莫秋觴嘆了口氣,“你不需如此,我只是怕你太勞累,過幾天我們上路,諸多事宜,還得你去料理,才讓你趁著這幾日好好休息一下,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去吧?!?p> 莫秋觴又品了一口茶,便起身往院中走,一個探步,迎著云飄的劍過去。劍尖即將點到自己肩上之時,忽的轉身繞開。繼而伸手去奪云飄的劍,云飄一個下腰躲開了,二人你來我往,莫秋觴盡力配合她的身法,一點點提高她的劍招。
一百多個回合下來,云飄感覺比她一上午練得都要累,額頭上早已布滿細密的汗珠。可是莫秋觴不停手,她又不愿意甘心認輸,便只得繼續(xù)。
莫秋觴早就發(fā)現(xiàn)她呼吸逐漸散亂,劍招也越發(fā)的無力,一邊對招,一邊說道:“你的體力還需要磨練,你攻擊之時,不要放棄吐納之法,把內(nèi)力融匯在全身,才能使體力均衡開,不至于在強敵的攻擊之下,立刻大亂陣腳?!?p> 云飄聰敏異常,聽他說的有理,一邊拆解他的攻擊,一邊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復。吐納均勻后,果然感覺丹田之內(nèi)充盈之感回歸,不再似方才那般難以自支,劍上也逐漸透出力道。
又是一百個回合,云飄真的內(nèi)力耗盡,莫秋觴再次去拍她的手腕之時,她再也握不住那劍柄,手一抖袖劍就要落下。莫秋觴怕她被劍傷到,忙將她帶到自己的左側,伸手接了那袖劍。
云飄站在原地,捂著胸口,不停的大口喘氣,話也說不出來,莫秋觴看她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替她拿著劍,就往屋里走,云飄緩了口氣才道:“快給我倒一杯茶,我喝了快去洗個澡。”
莫秋觴早已將茶倒好遞給她,“你慢一些喝,剛練完劍,喝的太快,會心里不舒服?!?p> 云飄會意,只是抿了幾口,解解口干,便放下了茶杯,“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澡?!?p> 莫秋觴搖搖頭,“跟你拆招,還累不到我,你去洗吧,我剛才吩咐莫清已經(jīng)給你準備了?!?p> 云飄臉色本就緋云幻動,此刻更是越發(fā)的紅暈,不好意思的逃開去收拾了東西,然后輕輕盈盈的跑去去浴房沐浴了。
回來之時,頭發(fā)尚未全干,見屋內(nèi)無人,但是小幾上擺著一疊糕點,正是自己來了大漠最愛吃的玫瑰酥酪糕,云飄一邊擦頭發(fā),一邊拿了一塊糕放入口內(nèi),香甜無匹,嘴角不由得輕輕勾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