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道他的名字,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也許這只是諸多擦肩而過平凡小故事里的一個,或許以后我們都不會再見,但我終究還是欠人一個救命之恩。我垂著腦袋往前走,思索著是去將軍府,還是轉(zhuǎn)個彎回山谷去。但來一次御靈街也不容易,既然來了,進去拜訪一下也合乎情理。將軍府畢竟還是我的家,只是在哥哥和父親沒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接我回府之前,我依舊是舒念離的干妹妹,一個偶然機會認(rèn)下的鄉(xiāng)村丫頭,這將軍府我也經(jīng)?;貋?,看門的小廝也是認(rèn)得我的。
我看著門頂上豪邁的‘舒府’二字,嘆了口氣走進去。好歹是大病初愈,肚子也餓了,我一邊走一邊盤算:進去弄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后搜刮一些哥哥和爹爹的寶貝擋掉,買幾身初春的衣裳,然后再買一些包子饅頭,去看看西街那些可憐人。御國雖然是大國,也算得上富裕,但這乞丐也是不少的,特別是西街,那里有很多的孩子,都是窮苦人家沒辦法送去那里的,他們舍不得將孩子賣掉,卻愿意將孩子放在西街任其生長,在那里,總是會有人接濟,孩子雖然不如大戶人家生活得好,但活下去是不成問題的,那里還有一位年邁的先生,他窮盡一生,將自己奉獻給了那些孩子,他教書育人,卻分文不取。
這就是為什么窮苦人家愿意把養(yǎng)不起的孩子送到西街的原因,餓不著,運氣好孩子爭氣的話,長大了還能考取一些不大的功名。這比賣在大戶人家一輩子為奴為婢要有希望得多。御國也是默許這里的孩子參加科舉考試的。雖然他們不是國家的棟梁之才,但他們有自己該去的地方。
“小姐。”我一進踏上臺階,小廝就恭敬的向我行禮。我這一身衣服看起來不大好看,但是都是我自己買了親自改的,我不喜歡那些中規(guī)中矩的衣服,沒有口袋,不能放東西很不方便。被我改過的衣服穿在身上,在別人看來甚是怪異的,但我是將軍府舒公子的干妹妹,不管我穿成什么樣,他們對我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看了看門口的小廝,點點頭,然后邁步走了進去。
不過,我剛跨了一只腳進大門,又收了回來,因為我感覺有視線在看著我,那種淡淡被注視的感覺,讓人覺得好生奇怪,于是,我轉(zhuǎn)身去尋找那道注視我的視線。
可惜,尋了一圈我什么都沒看見,街口人來人往,并沒有人看我。唔,難道是病了一場,這腦子和感官也連帶著生病了生出了幻覺來?
我轉(zhuǎn)過頭,提了裙擺進了府里。
街角隱蔽的位置,一輛馬車靜靜的??吭诠战?,見漫漫進了將軍府,一只修長的手將簾子慢慢的放下:“走吧……”
“是!”小廝得令,驅(qū)趕著馬車晃悠悠的混跡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遠去。
我一進府,就看見娘親在院子里的貴妃榻上曬太陽。丫鬟最先發(fā)現(xiàn)了我,作勢就要叫醒娘親,卻被我用手勢制止。
我來就是回來填填肚子順手牽走一些不起眼的財物拿去接濟窮苦孩子的,我不打算多做逗留,特別是娘親,我不想她知道我回來了,要是讓她知道我回來了,我鐵定是走不成了。
我的娘親愛我,次次回來都拉著我不放,滿眼的憐惜。我知道她對我好,這些年我在外面長大,她覺得虧欠我。但我特別害怕的就是她那種恨不得將所以好東西都給我的那股子熱情。我內(nèi)心對娘親是沒有任何其它想法的,我這些年承蒙哥哥爹爹和師傅照顧,這無憂無慮的生活也挺好的,雖然沒有常住在府里,但我并不覺得有什么。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王公貴族里的那些繁瑣禮節(jié)我一點都不喜歡。
我輕腳輕手的從娘親的貴妃榻邊走過,我知道娘親也是個感官明銳的人,所以,我故意示意她身邊的丫鬟泡茶弄出點動靜作掩護,而我趁此機會,收斂了氣息屏主呼吸快速從一邊走過。
好在娘親睡得沉,她并未發(fā)現(xiàn)我。我快速奔向廚房,準(zhǔn)備將美食打包一些,然后直奔哥哥和爹爹的書房。他們的書房里有很多的寶貝,我將一些不值錢的拿去擋掉,順路給孩子們帶點兒東西過去。反正放他們那兒不過是個擺件,但在窮苦孩子的眼里,那可是香噴噴的白面饅頭。
我剛進廚房就見桂嬤嬤在做糕點,我輕手輕腳的走向她準(zhǔn)備給她一個驚喜:“桂嬤嬤!”
聲音一出,我伸手就去蒙桂嬤嬤的眼睛。而桂嬤嬤反應(yīng)神速,她反手抓著我的手,作勢就像將我摔到地上,我趕緊喊:“桂嬤嬤,我是漫漫!”
“啊,是小姐!”桂嬤嬤趕緊松手將我放開,“漫漫小姐,你怎么回來也不吱一聲?”
我揉著微痛的手腕,“我想給桂嬤嬤一個驚喜呀?!辈贿^驚喜沒有,倒是差點把自己給賠上。桂嬤嬤身懷武功,這不是秘密,這里是將軍府,就算是一個在廚房燒火的丫頭,也是有幾下子的。
“哎喲,你可把老身我給嚇到了?!惫饗邒叽分乜冢室獯謿?,“正好,今天有個宴席在府里舉辦,你既然回來了,回去換身衣服,等會兒陪在你娘親身邊吧……”
“什么?宴席?什么宴席?”我有點懵,府里的事情,我從未過問過,但對于宴席什么的,我也是不感興趣的。這樣的場合,只要我不愿意,也沒人能勉強得了我。是,很多人都知道舒將軍有個干女兒,但是舒將軍的干女兒任性刁蠻,因為拜了師傅常年不在府里這也是眾所周知的時事。雖然這只不過是一個給世人的借口,緣由是哥哥和爹爹有意不讓我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他們打的可是一輩子將我圈養(yǎng)的算盤,是不會讓我接觸官場上那些不必要的人的。
我也不喜歡那些場面,更不喜歡那王宮貴胄相互之間的虛假寒暄,那些事兒我應(yīng)付不來,更懶得應(yīng)付。在府里,我是個自由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我喜歡,我能這樣隨意任性這都礙于哥哥爹爹還有娘親的寵愛。
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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