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曼曼篇21
秦楓湛只帶上了幾個人，日夜趕路，終于在亥時早于曼曼到了桃城，但他并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在桃城外簡單安營扎寨。
秦楓湛知道，他要和曼曼重逢了，雖然方式有些卑劣下作，但只有曼曼難受、痛苦才能讓他心里舒服些，這是對她隨便移情他人的懲罰。
這一夜，秦楓湛喝得格外多，過去喝醉是為了讓自己忘記過往，如今喝醉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能忘。
一個士兵端著酒一瘸一拐的走進來，竟是被罰去做門衛(wèi)的王良。
此刻的他穿著破舊的軍裝，蓬亂的頭發(fā)，灰突突的臉，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風光體面。
秦楓湛雙眼迷離，臉頰紅彤彤著，食指點了點桌子“王副官，坐下來一起喝一杯?！?p> 王良低著頭不說話。
秦楓湛倒了一杯酒“這杯敬你，喝了再走?！?p> 王良跛著腳挪過去，顫顫巍巍地走到桌旁，小心翼翼地抬起酒杯，生怕撒了一滴酒出去。
秦楓湛往后一癱，打了個嗝，酒氣甚重“王副官，當年徐家后山處，發(fā)生的種種歷歷在目，至今難忘?！?p> 王良驚恐地跪倒在地“秦兄弟，不，秦副官，當時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瘸腿的廢物，還望秦副官就不要再和小的一般見識了?！?p> 這段時日，王良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了任何鋒芒，曾經的苛刻欺壓，都化成了報應加倍反噬著他“小的如今不過就是茍延殘喘著，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回老家和妻兒團聚?！?p> 秦楓湛站起身，走到王良面前，拍拍秦楓湛的肩膀“傷我的事，我自然不放在心上，你起來吧?！?p> “多謝秦副官寬宏大量?！?p> 王良艱難地站起身，身子前傾了一下，拿起酒壺倒了一杯“小的這就自罰三杯，感謝秦副官高抬貴手?！?p> 秦楓湛抬起手抓住王良抬著酒杯的手腕，冷冷一笑，一刀刺進了王良的胸口“但是，你碰我女人，是不能原諒的。”
王副官不敢相信發(fā)生的一切，手里的酒壺酒杯落到地上，摔個七零八碎“你......”
“這一次，你就沒有那么好命了?！?p> 王良抓住秦楓湛的衣領“混蛋......”
秦楓湛拍拍王良的臉“你放心，你的妻兒很快就會去陪你，王副官，安心走好。”
王副官倒吸了一口寒氣，卻再也沒有吐出來，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心血在地上蔓延開來，雙眼瞪得極大，死不瞑目。
梅大師從屋內的黑暗中走出來“你果然還是下手了。”
秦楓湛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倒著酒壺里的酒清洗著手上的血“留他活到現(xiàn)在，不過是想看他被人踐踏罷了，如今膩了?！?p> “那他的家人......”
“嚇唬他罷了，我就是讓他死也不安心，我對他的家眷沒有興趣，隨他們自生自滅吧?！?p> 梅大師看著地上的尸身，心中掠過一絲寒意，秦楓湛并不像他想的那般好控制，甚至有的時候會讓他感覺到恐懼。
料到秦楓湛一定會殺了王良報仇，但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潦草、隨意，甚至沒有一絲征兆，就好像是隨性而起一般。
梅大師嘆出一口氣“來人，把人抬出去埋了吧?！?p> 張老五一臉壞笑的跑進來，看到屋內的一幕，嚇住了腳，但想著要復命，硬著頭皮走到秦楓湛身旁。
“秦副官，辦妥了。”
秦楓湛仰脖喝了一杯，扭曲著嘴緩緩說道“明天抓人?！?p> “得令！”
“下去吧?！?p> 張老五和門口的士兵們一起七手八腳地抬著王良的尸體離開了。
“你在做什么打算？”梅大師走上前。
秦楓湛為梅大師倒了一杯酒“明天，大師自然就知曉了，來，陪我喝一杯?！?p> “花大帥可知你的計劃？”
秦楓湛微閉雙眼，有些乏了“梅大師說過的，你會扶持我。”
“我自然會扶持，但你不可亂來。”
“放心?！鼻貤髡繐沃碜诱酒饋怼盎ù髱浺氖切旒业呢敻?，我要的是他們家破人亡，我自然不會壞了花大帥的計劃?！?p> 秦楓湛晃悠著身子走到床邊，解開衣領，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梅大師皺著眉頭“但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p> 梅大師本想著再說點什么，看這情形怕是不可能了，只得嘆著氣搖著頭離開了秦楓湛的營帳。
秦楓湛睜開眼睛，他從未醉過，他很想醉，可越喝越是清醒，這上好的花雕也不過清湯寡水般毫無滋味。
曼曼和無塵在第二日的午時回了徐府，路過城門時看到不遠處有軍閥的幾個營帳，并沒有放在心上。
大門口沒有任何人，看著冷冷清清的。
“奇怪，怎么沒有人把守？”曼曼向府內探過去。
無塵看著這徐府周邊的氣場還在，也就放心了。
“我們先進去看看吧?！?p> 將馬拴好，曼曼和無塵走進府內，里面人聲嘈雜，還有槍支碰撞的聲音。
“爹、娘!”曼曼加快步伐。
只見大廳里站滿了學徒，徐府上下所有人都聚在那里，還有庫房里所有的槍支火藥都搬出來了。
大家挑選著槍支，往腰間掛著特制的火藥彈。
大嫂蓮心抱著孩子在一旁哭著眼，爹娘坐在大廳正中間，憤怒中帶著憂慮，三娘拉著昌曉愣愣地看著。
曼曼環(huán)顧了一圈，獨獨不見得大哥。
芝兒首先看到了曼曼，哭著鼻子跑過去“二小姐，出事了?！?p> 曼曼拉住芝兒的手“什么事？”
“大少爺被軍閥的人帶走了，說我們私下販賣軍火。”
“什么？”
曼曼跑到爹和娘面前“爹、娘，這是？”
昌旺舉著槍走過來“還不是那個混賬東西秦楓湛，他帶著人忽然闖進倉庫，竟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兩麻袋火藥，那一看就是軍隊專用的，也不知是何人放在了那里，必定是故意栽贓了?！?p> 三娘急得直跺腳“老爺，就咱們這幾個人，怎么和軍閥要人啊，這不是送死嗎?！?p> 徐老爺握著拳頭不吭聲，昌旺格外憤怒“都敢直接抓人了，就算我們什么也不做，他日一個也跑不掉，還不如拼一拼，雖死無憾?！?p> 三娘拉住曼曼的胳膊“都是你，都是你惹的禍，那秦楓湛可不就是你帶回來的，徐曼曼，你是要毀了徐家嗎？”
曼曼的頭嗡嗡作響，她本以為，就算和秦楓湛兩人不能再有未來了，總不會成為仇人，若他真的是去了解了事實真相，他更應該自責才是。
可他竟白白相信了軍閥的人，他竟將槍口對準了救命恩人。
徐老爺站起身“弟兄們，此次前去只怕是兇多吉少，若有掛念之人，現(xiàn)在回家去，馬上離開桃城?！?p> “徐老爺這是什么話，我和我兄弟本就是無家可歸之人，徐老爺對我們有救命之恩?！?p> “我無親無故，沒有任何掛念?！?p> “我家婆娘遠在北方，沒事的。”
“我家兄長自然會照顧好，我只知道若不是徐老爺，我一家七口早就病死在破廟里了?！?p> “我們拼了?！?p> “對，拼了！”
曼曼閉上雙眼，思考著最好的解決方法，這是她和秦楓湛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應由任何人為之付出生命，絕不！
娘親將一包首飾遞到無塵懷里“無塵道長，帶著曼曼、昌明和昌曉走吧，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
無塵將包裹還給夫人“我去救大少爺回來，我去?！?p> 曼曼睜開雙眼“等我片刻?！?p> 說畢，曼曼往后院跑去，拔出了后門的鑰匙，回來的路上從房里抱出來一個包裹，再回到大堂，大家已經準備出發(fā)了。
“爹、娘，女兒先去救大哥，若我回不來，大家再來救我們也不遲?！?p> “你要做什么？”娘親拉住曼曼的手“不可?！?p> 曼曼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喘著大氣讓自己保持平靜“爹，無論結果如何，這桃城是待不下去了，待我走后，大家換上尋常衣物，收拾好細軟準備離開桃城，阿興，你去城南告訴二叔和三叔，今晚亥時前來府上，大家一同離開，你從后門走，路上千萬小心，如果遇到軍閥之人，切不可意氣用事?！?p> 阿興點點頭，腰間別了一把手槍便離開了。
“芝兒，你和阿良去城西倉庫，去把倉庫點了，從里面開始點火，火勢到了晚間再擴大最好，回來的路上買兩輛馬車回來，越大越好，他人問起什么也不要說。記住，一切低調行事，現(xiàn)在就去?！?p> “是！”芝兒拉住曼曼的手“可二小姐你?！?p> 曼曼拍拍芝兒的手背“放心去吧，早去早回?！?p> 徐老爺走近曼曼“你要做什么？”
曼曼輕輕一笑“也許，我有辦法不動干戈便能解決一切，但是爹，桃城已經容不下我們了，我惹得禍我自會去結束，這徐家基業(yè)萬萬不能毀在軍閥手里?！?p> 徐老爺徐徐抬起手，拍拍曼曼的肩膀“女兒......”
“女兒，去去就回。”
“二小姐！”學徒們都喊著曼曼。
在他們眼里，曼曼只是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不曾想過，在這樣的時刻，她能如此冷靜，能如此勇敢。
曼曼背對著眾人揮揮手“還不抓緊干活?！?p> 無塵走在曼曼身旁“雖不知你是何打算，但我會一直陪著你。”
“師父，既然我身上的病已經治好了，那師父還是回道觀吧......”
“你既喊我一聲師父，哪有徒弟有難，師父坐視不管的道理?！?p> 曼曼抬手拍拍無塵的肩膀“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