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時已經大天亮。
起身梳洗一番,打算在院子里走走有利于恢復。
才出了房門,儲定邊身邊的小廝來傳話,說今日老夫人出殯,要讓顧羅敷前去。
錫媽媽見狀一下沒忍住回懟了幾句。
“顧小娘如今堪堪才能走幾步路,就要喊去出殯。出殯又要哭,又要跪,又要走。侯爺和公主莫不是盼著我家小娘跟著老夫人一起去吧!”
言辭狠戾,也全然不顧尊卑。
那傳話的小廝也是滿面驚恐,哆嗦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你去回話,我一會便去?!鳖櫫_敷態(tài)度倒是溫和。
她深知這府中每個人都有難處,若是今日這個小廝沒有將自己喊去,那必是少不了一頓打。
何必呢?
怎么著自己都要去,不如現(xiàn)在就去。
“小姐,您怎么想的?拖著病軀,若是有個好歹可怎么辦?老夫人就算今日出殯,少了你一個哭喪的也不算什么。說起來,今天去不了還不是長公主自己的作孽!”
錫媽媽想到這里就恨得咬牙切齒,那日自己沒瞧見他們是如何將小姐打成這副樣子。
但只看這滿身的傷痕,就知道哪些人必是個個承來命,下的死手。
“沒事,到時候還要勞煩你多多攙著我?!鳖櫫_敷緩緩說道,不見其他情緒。
瞧著眼前的小姐,沒了一點小孩子的性子,成熟穩(wěn)重,事事做到妥帖周到。
“好,我到時候肯定對小姐寸步不離?!?p> “嗯。”
兩人換了衣服,將簪花換成了白色。朝著前院走去。
到底還是姍姍去遲了。
儲定邊的臉色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顧羅敷心想,自己大概是欠了他錢,才惹得他如此生厭。
到了前廳,被錫媽媽攙扶著給老夫人上了一炷香。
吃力地跪在地上,顧羅敷手中拿著三炷香,心下五味陳雜。
若老夫人真是為了扳倒平越而自殺,那她的付出太大了。
為了自己的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報仇,為以后儲昌平日子好過,為了侯府權利的平衡。
她已經可以用偉大來形容了。
磕頭,行禮,心中感慨萬千。
在抬頭時,眼淚已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掉下來了。
伸手擦了擦,被錫媽媽攙到了后排,跪下行禮。
每一次,都是鉆心的疼。
只是這一切,儲昌平和平越毫無感覺。
倒是儲昌平找人拿了軟墊放在她膝蓋下,身側,可以稍稍舒服一些。
出殯時,排場極大。
儲定邊和儲昌平的傷心是真切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從侯府到老夫人的陵寢,馬車顛顛簸簸走了約莫一個時辰。
城郊的儲氏墓地。
老夫人的墓修的倉促,排場卻也不小了。
顧羅敷下了馬車,一直站在靠后的旁邊。沒有人在意自己一個小妾做什么。
大家關注的無非是侯爺、公主和嫡長子。
大禮之后,封棺下葬。場面瞬間到達了高潮,哭喊聲,嘶鳴聲音,再加上烏沉沉的天空。
許是被著悲傷的氣氛渲染了,許是讓顧羅敷想到了上輩子自己的死亡,許是心里對老夫人有了真感情。
眼淚從一雙美眸中簌簌墜落,喉中嘶喊著哭泣。
一場葬禮,讓她傷了一次心。等錫媽媽再去攙哭得趴下的顧羅敷時。
她又暈倒了。
倉皇之下,錫媽媽只能讓人去找侯爺。
可此時此刻,儲定邊根本沒心思去管她。
只是吩咐人護送顧羅敷先回去,心底也暗暗嘟噥,出來的時候都好端端的,怎么哭一場又暈了。
平越也是冷言冷語。
“顧小娘對老夫人真是感情真摯,這就哭暈了。早的時候都不見到靈前磕頭燒紙呢?!?p> “你少說兩句?!?p> 儲定邊心里正難受著,再聽到平越編排人,煩悶回懟了一句。
平越啞然,臉色難看。
左右今日按禮數(shù)葬了老夫人,該算的帳也要開始了。
——
等眾人回了侯府,齊聚在了老夫人生前所住的清心堂。
顧羅敷因著身體疼痛,躺在貴妃榻上,身下盡是軟墊也緩解不了絲毫。
小臉蒼白,冷汗簌簌。
平越坐在圓桌前,閑適冷淡地為自己斟茶。
儲定邊望了一眼兩人,一拍桌子,聲音冷冷道:“今日,老夫人的死,你們兩人必有一個,要給我一個交代!”
“侯爺懷疑我與老夫人的死有關系?既這般說了,那就把證據(jù)拿出來。”
顧羅敷絲毫不畏懼,直勾勾看著儲定邊一張冷臉,眸光冷冷迎來上去。
她年紀小小,卻氣勢這般剛強。倒是出乎儲定邊的預料。
“證據(jù)自是有,只是顧小娘若是真拿出來,你就不要抵賴。老老實實交代了,也不要驚動官府,直接在侯府處置了,也為侯爺保存最后一絲顏面。到時候說出去,就說你突然暴斃而亡……瞧瞧,我和侯爺為你考慮的夠周全了吧!”
平越自顧自地說,一派高大上的做派。
顧羅敷想笑,但是情緒波動太大,撕扯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儲定邊見她這般態(tài)度,一拍桌子,呵斥道:“將帕子拿出來!”
平越示意竹青。竹青將裝著帕子的木盒打開。
“是我的帕子,怎么了?”
顧羅敷沒有絲毫遲疑承認了,“一塊帕子,定罪未免也太隨意了。大理寺也不見這么斷案的!人證物證呢?”
“你莫著急。”
平越笑,一張本就不美的面龐透著幾分猙獰。
“公主和侯爺著急給我定罪,要殺了我。我能不急嘛?若是公主被人這般污蔑,只怕是比我還著急呢?!?p> 顧羅敷出言冷冷諷刺。
“來人,帶翠竹?!?p> 只見翠竹被一壯漢像拎小雞一樣,拎進來。
翠竹一張面孔上布滿了驚恐,抬頭看了一眼屋內的人。
在與顧羅敷對上眸光的時候,驚恐的垂下頭,像是做了天大的虛心的事情一半。
“既來了,說吧。我是怎么謀害老夫人的?”顧羅敷問道,不見絲毫心虛。
“說!若是有半句虛言,明日便將你打斷了腿,發(fā)買到窯子里去!”儲定邊出言威脅。
果然那翠竹好似驚弓之鳥一半,哆嗦著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你莫要恐嚇她,讓她慢慢說?!?p> 顧羅敷白了一眼儲定邊,對于這種靠著強權威壓人的主子,最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