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漫回到付家時,庭院中很多下人圍著一堆紅漆金絲框匣子,里面有千兩黃金、白銀,此外還有些沒見過的奇珍異寶,看得她目瞪口呆,差些流出口水。
管家忙得團團轉(zhuǎn),手中長長一張禮單,打開匣子核對,然后在單上打勾,指揮下人把東西搬到庫房去。
付知延在前廳細細品茶,看著庭外若有所思,倒不是對賞賜的金銀財寶動心,而是今日在朝廷上的場景。
先前他作為燕國將軍,帶兵在北方對抗越國,成功打退敵人,收復(fù)失地,皇上很滿意,便大方賞賜一堆東西。本來賞賜之事一個月前便下旨,到今日他才上朝領(lǐng)賞。
匯報完北方戰(zhàn)事后,他向皇上提議實行休息養(yǎng)民之策,連年的戰(zhàn)事不斷,北方土地荒廢,百業(yè)待興,百姓背井離鄉(xiāng),若是在北方建立一支軍隊,就地屯田,就能扶持北方。一來發(fā)展北方經(jīng)濟,二來以防越國伺機偷襲。
但是尚書李詹跳出來極力反對,認(rèn)為應(yīng)一鼓作氣,乘勝追擊,現(xiàn)在正是越國國運不佳之際,出兵討伐敵國,就能削弱越國國力,直接滅國。
不少大臣跟著附議,讓皇上一時難以定奪,便推遲商定。
那個李詹老奸巨猾,手握重權(quán),確實難以對付,這次反對他的對策,就是打定主意,在明面上要與他過不去。
皇上登基已有十多年,很多事情都不能獨自決定,讓皇上不能不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庭院中,自家小妹與蘇漫有說有笑,仿佛姐妹般親密,看來問題是找到了。心中的煩惱暫時拋到腦后,借著在邊城的日子,好好陪著妹妹。
“知安,今日去書堂可高興嗎?”付知延貼心的倒上茶,遞給妹妹。
付知安用力點點頭,笑得眼睛都沒了,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
他瞟向身后的蘇漫,挑著眉,眼神中似乎驚訝蘇漫的能力。
蘇漫很傲嬌的抬起下巴,得意的笑了笑。
夜風(fēng)徐徐,蘇漫在走廊上散步,感受著清爽的微風(fēng),一天的疲憊都被吹散。
高大的影子籠罩著她,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這人走路都沒聲音,難道練武之人都能如此出神入化?
付知延居高臨下,直白的問起今日書堂的事情。
她早猜到付知延會好奇,也不賣關(guān)子,只是簡單把事情交代一遍。慢慢地,她清晰的看到,付知延眼中有怒火,還有些愧疚,手上的青筋凸起,在憤怒的邊緣暴走。
可憐天下哥哥心,心愛的妹妹遭遇此事,付知延為了保家衛(wèi)國,常年在外,也是不得已的,幸好付知安看起來已經(jīng)釋然,看清楚范裕的真面目。
她似乎想到可怕的后果,連忙勸說:“我希望你不要找范裕報仇,畢竟他也丟掉工作,不要逼得太絕,得饒人處且饒人。”
動怒的付知延逐漸壓下情緒,狐疑的看著她,似乎不贊同她的做法。
她本來就是個溫和的人,做錯事的人改過自新就好,開口說:“他琴藝高超,要是傷了手,要如何生活,也長得好看?!惫凰彩强茨樀?,心里稍微鄙夷自己。
盡管她最后那句說得很小聲,還是飄進了付知延的耳朵,心里冷哼。
“你就這么喜歡男人嗎?”
這話,怎么聽都刺耳,顯得她好不自重,毫無節(jié)操。本來以為付知延脾氣沒以前壞,現(xiàn)在說話都像刀子,句句扎在她心里。
她炸毛了,咬牙切齒的說:“不,我不喜歡你。”
還不解恨,她像個生氣的小孩子,兩腮鼓鼓的,朝地上剁了幾腳,然后跑遠了。
付知延被她可愛的動作逗樂,搖搖頭回房。在房里躺著想了一宿,決定明日留在家陪陪妹妹。
秋日的陽光讓整個院子都暖洋洋,蘇漫懶懶的伸個懶腰,有些犯困。
付知延正陪著妹妹在院子里作畫,幼時好友高奇提著一罐好酒登門拜訪。
“早聽聞付將軍一個月前就班師回朝,一個多月都沒見著人,真是大忙人吶,今日總算見著了,不容易。”高奇向來不跟付知延客氣,大方開起玩笑。
付知延笑了,朝高奇胸前打了一拳,算是迎接他的到來。
蘇漫貼心的拿過來兩個酒杯,抱起酒罐倒酒,這些時日她怕是認(rèn)領(lǐng)了丫鬟這個身份。
高奇早就注意到一旁的芊芊女子,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也是清秀,看著舒服。心里也藏不住,調(diào)侃說:“付將軍老大不小,再過幾年就三十歲了,昨日皇上賞賜這么多金銀財寶給你,怎么不跟皇上求親,好給你配個美人作伴。”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不像高兄這么有福氣,左擁右抱,家里的美人都快放不下了吧?!?p> 付知延沒好氣的白了高奇一眼。
“那個姑娘呢?”高奇指了指蘇漫,一副看戲的模樣。
“別想了,人家有主了?!?p> 高奇翻了個白眼,他又沒看中蘇漫,只是問付知延和蘇漫的關(guān)系。
付知安做完畫,覺得好悶,就提議到街上逛逛。
蘇漫一聽,兩眼放光,來邊城多日都沒好好看過,一直覺得遺憾,今日總算有機會。
一行人步行至邊城有名的永安街,街上商鋪林立,行人熙熙攘攘,不時有些小販叫賣的吆喝聲,十分熱鬧。
蘇漫像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無論看到什么都好奇的湊過去瞧,看到精彩之處,還拍手鼓掌,給表演的人熱烈的掌聲。
付知延把她當(dāng)作傻子般看待,時不時皺著眉頭看她傻笑。
前方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門外揮動手帕,朝路上的行人拋媚眼,她瞪圓了眼睛,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忍不住走過去。
她的手臂被眼疾手快的付知延拉住,她一臉狐疑的轉(zhuǎn)過頭。
付知延輕輕咳了幾聲,好意提醒道:“那是怡紅樓,你去不合適?!?p> “我知道?!钡撬褪窍肟窗?。
付知延立馬陰著臉,二話不說拽著她走。
同歡樓是邊城聞名的酒樓,有美酒也有美食。二樓的貴賓廂房里,柳依舒望著一桌的佳肴興味索然,提不起筷。
湊到窗邊,茫茫人群中,一襲青衣的男子十分醒目。她頓時開心起來,再仔細看,男子與一旁的女子說話,而他的手正抓著女子的手臂,惹得女子一臉不悅。
柳依舒眼眸中的亮光隨著兩人的動作慢慢暗淡,胸口跟著悶起來,那女子和付大哥,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蘇漫被強行扯到同歡樓,想到也到了飯點,該是吃點東西填填肚子,放棄與付知延的對抗。酒樓內(nèi)座無虛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空位,肯定很好吃。
酒樓小二還在為沒有空位的煩惱,又不敢得罪貴賓,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將他拯救了。
柳依舒提起衣裙,款款玉步,下樓迎接付知延幾人。既然碰到,她就要抓住機會好好表現(xiàn)一番,讓付大哥慢慢愛上她。
蘇漫不知覺有些發(fā)冷,是她穿得少嗎?還打了個噴嚏。
廂房內(nèi),桌子下只有四張椅子,她不由地皺眉,這柳依舒真把她當(dāng)丫鬟了。
付知安瞧著不對,沒細想,說道:“依舒姐姐,還少了張椅子,蘇秦姐姐也要吃飯。”
蘇秦姐姐?柳依舒心驚,才兩日不見,這蘇秦竟然將知安妹妹收買得服服帖帖的,究竟用了什么迷魂湯?
她抱歉的笑了笑,聲稱假裝沒注意,讓一旁的奴婢喚來小二加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