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推著的是一位叱咤風云的大佬?
龔元房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病患,只是怎么看眼前的老人就是蕓蕓眾生的眼里的普通老頭一枚,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眼前這位老病感染了疫情,病得路都走不動,孤零零也沒看到有人來陪伴。
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要是沒戴口罩,說不定嘴巴里就能塞進一個雞蛋,只是現(xiàn)在就不用想了,再餓也放不進雞蛋去。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正想著怎么開口,病床上的老人倒是先不樂意了。
“嘿,小子,你啥眼神呢,這樣看著我?”
“我就算不是大領導,那也是村長,別不拿村長當干部,我退伍以后就當了村長,一當幾十年,就在我們街道辦工作!”
嘴巴里是這樣說,但是老人到底有幾分心虛,擔心龔元房想岔了道,于是在枕頭上搖著頭說道:“我沒多少能耐,但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可以為你出謀劃策,說不定你沒有想到的我想到了,那就不解決了,你可千萬不要亂想?!?p> “再怎么說,我吃鹽也比你吃的飯還多?!崩先诉@樣對著龔元房說道。
龔元房聽見,微微點頭,只是心里卻有些不太以為然,他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對方吃的鹽能比他吃的飯更多?
他不相信了。
然而古話就是這樣,雖然有些夸張、修辭,但是李白都能說‘飛流直下三千尺’,那么對方也不算是說錯。
龔元房打量著眼前的老人,心里不停地想。
在他的記憶中,好像已經(jīng)沒有村長這個職務,如今只有村支書,對方說的村長,估計是那只有十幾戶人家的自然村村長吧,只有這樣的村長幾乎不用選舉,村民們同意就好。
這個職務以前叫村長,現(xiàn)在還是叫村長,只是叫的更多的,在國家文件中,應該是村小組,叫村小組組長。
想到對方是一個村小組組長,現(xiàn)在可能變成了街道辦,龔元房心里總算是正常了,沒有那么驚訝。
村小組的村長,龔元芳見多了,全國少說也有幾十萬,甚至更多。
這個職務基本上沒有什么權力,更多的傳達國定政策,傳達會議精神,然后就是協(xié)助上級發(fā)放各種物資和物品,比如說烈士家屬和光榮之家每年每度的紀念物品,一幅畫,印刷品,頂不了幾毛錢。
只是對方說到人多計長,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龔元房也就不好反對,看著對方殷切的眼神,龔元房想了想,開口說話。
道:“其實也沒什么,不就是馬上就冷空氣了,我們秦院長擔心溫度,這醫(yī)院是改裝的,以前是會展館……”
龔元房輕描淡寫,將事情解釋清楚,最后才說道:“秦院長身上有病,肌肉萎縮癥,聽說過不?就是漸凍癥,發(fā)病后肌肉萎縮,四肢無力。”
“……他蠻拼的,身上有病還來參加支援隊,這些天一直在忙著,下班后坐在凳子上不敢亂動,每天都累地不成樣子,我不好意思面對他,沒想出辦法?!?p> “我只是想著他輕松一點?!?p> 說到這里,龔元房忍不住的有幾分難過。
龔元房說話,老人一直在聽,面色嚴肅,并輕輕點頭,聽見對方停止,不再開腔,這才再次點頭附和龔元房,道:“嗯,是個狠人,蠻拼的,要是我,我早躺家里歇著了?!?p> “他有四十歲了吧,要是不到這個年紀,根本想不到這么周全?!崩先藛?。
“嗯,有人,漸凍癥一般都是在四十歲以后發(fā)?!?p> “嗯,那就是了,只有這個年紀或者年紀更大的人才能想到這些方方面面,你們小年輕不行!”
老人搖著頭,否認了龔元房,接著又肯定了秦崢嶸,道:“他說的沒錯,冷不一定怕,但是悲觀的情緒不能傳染,現(xiàn)在是關鍵時候,可不能出這種事情,只是你們考慮錯方向了?!?p> “考慮錯方向了?”龔元房有些驚訝,心想,難不成這老頭還真有什么想法,不然這樣滿地圖開炮。
他不由得看著對方。
“你們秦院長是搞醫(yī)療……,搞技術工作的吧,這方面不擅長,為什么要一心想著提高室溫呢?”老人反問著龔元房。
他說道:“想當年,我們那么困難都挺過來了,以現(xiàn)在的物質(zhì)條件,只要大家用心,根本凍不死人,裹著被子睡就成了,一張不成就兩張,兩張不成就三張,死命往上面加就是了,現(xiàn)在哪家哪戶沒有幾張(多余的)被子?”
“至于白天,想要鄉(xiāng)親們心情好,那就得有招數(shù),當年我們唱著歌跳著舞,就把四個現(xiàn)代化弄成了,生產(chǎn)總值翻幾番,現(xiàn)在也一樣成!”
老人擲地有起,他說道:“唱歌跳舞你們會么?就是搞個音響,往空地上一放,讓大家一起跳,……保證整個醫(yī)院都嗨起來!”
病床上的老人滔滔不絕,一會兒憶苦思甜,一會兒想辦法兒支招,只聽得龔元房目瞪口呆。
要是一個人在家,心情好的時候,說不他會扭幾下屁股,但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是有些膽怯,并不是很一個人都是大明星、是演員,有跳舞的資質(zhì),也有那個愛好,至少他就沒有。
“這能行,他們能跳起來?”龔元房有些不敢相信。
獻計獻策,沒想到自己這么早了,還能幫著別人解決問題,老人忍不住的有幾分得意,只是猛然間聽到對方懷疑自己的話,老人登時瞪鼓了雙眼,嘴里好不滿意。
“怎么不行?你要放段廣場舞,保證那些女人都跳起來,男人也跟著跳,趕都趕不走!”
“都能跳舞了,還能沒有好心情?”
“包治百病!”
老人反問著龔元房,自問自答。
他說道:“我們街頭的大榕村下,每天都有人跳舞,不給跳都不行,跳得跟瘋子一樣,高興地不得了,現(xiàn)在管制半個月,如果你能給他們跳舞,他們還能不嗨起來,還不能跟瘋了一樣?”
“我不相信!”
老人搖著頭,眼神里充滿了智慧。
龔元房聽見,登時就樂了。
老人不相信,他同樣也不相信!
中國大媽名揚天下,跳遍了整個世界,沒有哪里看不到廣場舞,以前在關中省時,龔元房上下班、生活時經(jīng)??吹接腥颂鴱V場舞,男女老少皆有,跳得可用心了。
只是昨天剛剛從關中省來到江漢市之后,這里因為疫情封鎖,街道上與關中省大不一樣,加之初來乍到,工作繁忙,龔元房一時把它給忘記了。
想著廣場舞的‘威力’,龔元房的眼神不由得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