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暖花開，你來娶我

　　今年是個暖冬，大寒已過，還未下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雪。

　　劉白和明溪約定，正月初二初三，分別到對方家拜年，剩下的日子，就在鄉(xiāng)下奶奶家度過。

　　明溪很期待和牛牛在鄉(xiāng)下過年，尤其是放煙花，他買了一箱呢，多是小禮花類，牛牛說，可以拿在手上，邊走邊玩。

　　除夕前一天，明溪一覺醒來，用手機看新聞，官方消息，W市封城了！傳言變成了現(xiàn)實，新冠病毒，一夜之間，家喻戶曉。

　　明溪所在的小城，籠罩在陰郁中，細雨霏霏，昔日繁華的街道，頓時寂靜下來，路人戴著口罩，行色匆匆。

　　今年的團年飯，不再是姑舅姨表哥表妹一大家子，成了三口之家，倒也清靜。

　　正月初一的晚上，鄉(xiāng)下封路的照片刷屏朋友圈。

　　“溪溪，鄉(xiāng)下封路了，我們回不去了?！眲滓患以卩l(xiāng)下奶奶家吃的團年飯，原準備初一晚上返城。

　　病毒傳播之快，超乎每個人的想象。

　　“特殊時期，都需在家隔離，視頻拜年吧?！?p>　　視頻中，大家氣色不錯，互相祝?；ハ喙膭?，越是這樣的時刻，越要保持樂觀，奶奶說。

　　當人的生存范圍縮小到一定空間時，想念就會像一粒種子一樣生根、發(fā)芽，繼而瘋長。

　　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不在身邊的親人。

　　連著三天，每天下午，劉白都在畫同一個人，那個叫明溪的女子，她含笑的眸、微翹的唇，還有高挺的鼻梁……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是那樣的熟悉卻又遙不可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親親明溪，悠悠我思。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挑兮達兮，在鄉(xiāng)野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劉白挑了三張神態(tài)各異的畫，拍照，配上這段文字，在“部分可見”中選了“一溪云”，發(fā)了朋友圈。

　　不到十分鐘，明溪的視頻通話來了。

　　兩人在視頻中默默對視了一分鐘，明溪終于說話了：

　　“牛牛，你可不可以把朋友圈里的那條動態(tài)刪了？”

　　“為什么？”

　　“太肉麻了，別人看到了不好?！?p>　　“麻到你啦？”劉白嘴角上揚，“放心，只你一人可見?！?p>　　“哦，這樣說來，我們可以用微信‘兩地書’啰?！?p>　　“當然可以。現(xiàn)在，想看美景嗎？來，來，哥哥帶你云游梅花去?！眲渍f著飛快地奔下樓，在院子里走走停停，帶著明溪云游在花叢中。

　　奶奶院子里有三顆高大的梅花樹，臘梅開得正艷，紅梅和白梅大多還是花苞，立在枝頭，只零星開了幾朵，點綴其間，煞是好看。

　　“今年的梅花，特別嬌嫩，芳香濃郁，連空氣都是香的?！币曨l中的劉白微閉上眼，作深呼吸，陶醉在花香中。

　　“要是手機也能讓氣味像聲音一樣，得以傳播、保存、發(fā)送，那該多好?！备綦x在家的明溪隨劉白云游在花叢中，不禁癡癡地想。

　　“你這個想法很好，會有那么一天的?！眲c點頭，“我先替你聞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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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疫情刷爆朋友圈，人們變得無限焦慮時，明溪和劉白開始了僅“你”可見的“兩地書?！?p>　　To my dear：

　　牛牛，下面三方名字章，是我“逃”往外地培訓(xùn)期間刻的。

　　當時我想，若你離我而去，這三方印章，就將是我送給你的最后禮物。往后余生，只要你看到它，就會想起我，這樣，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

　　現(xiàn)在，我把它“送”給你，不是最后的禮物。往后余生，每年，我都會用心地刻你的名字，在石頭上，在心里。

　　 Yours：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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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my dear：

　　溪溪，謝謝你的印章，我很喜歡。謝謝你希望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而我，心甘情愿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有次，阿姨說，書畫本一家，問我為什么不練習(xí)毛筆字，我說沒興趣。

　　其實，認識你之前，我也練字的，只不過，沒你寫得好。

　　我現(xiàn)在不練字，是想每次畫畫時，你都能在我身旁，我的每一幅畫上，都有你的字跡，我的每一幅作品，都是我們共同的作品。還有，若將來我們吵架了，你不理我，我也可以馬上畫一幅畫，以題字為借口，讓你靠近我……

　　 Yours：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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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中心城區(qū)某小區(qū)確診了3例患者，站在家中，都能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明溪所在的小區(qū)，實行了半封閉式管理，每戶每三日，只允許一人外出購物。

　　走在街上，看不到人，心里瘆得慌；偶爾從某條小巷拐角處出現(xiàn)兩三個身影，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繞道前行，刻意保持兩米的距離；超市里，大家默默地選購日常用品，盡管戴著口罩，也不敢面對面直視；超市歸來，恨不得立馬焚香沐浴……

　　人在家中，新聞中疫情數(shù)據(jù)的遞增和生活物質(zhì)、醫(yī)用物質(zhì)的告急，牽動著每個人的心。

　　“小溪，現(xiàn)在大家都在捐款，那個未來資金，都捐了吧？”劉白在電話里征求明溪的意見。

　　“好呀，我也有這個想法，那我就在網(wǎng)上捐啦？”明溪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那個未來資金，除了劉白畫作的所得，還有明溪刻章的收入，雖不是很多，但眾人拾柴火焰高，每個人，盡力就好。

　　“嗯。就算在家里，你也要多鍛煉身體，增強免疫力，非常時期，盡量不出去。”劉白叮囑道。

　　“嗯，我每天都有跳繩……”

　　雖然，疫情讓我們暫時將眼睛閉了起來，不去看外面的紅梅是否盛開，但心中的梅花，早已悄然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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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my dear：

　　今天是2020 02 02 日，愛你愛你你愛你愛，在這個多愛的日子里，溪溪，我想對你說：明溪，我愛你！

　　你曾經(jīng)說過，只要我弄清楚那張照片的來源，你就答應(yīng)嫁給我。

　　今天躺在床上，想起和你的初次見面，想著想著，恍然大悟，我們今生有緣，離不開一個人，言曉！我想，那張照片，應(yīng)該是你，在他婚禮上拍的吧。

　　這么說來，再次遇見我之前，你就默默地喜歡了我快半年了吧。但我對你的愛，一點也不比你對我的少！

　　我已經(jīng)做好了娶你的準備，現(xiàn)在，你愿意嫁給我嗎？

　　Yours：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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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my dear：

　　正如你所說，那張照片，是在言曉婚禮上拍的。恭喜你，答對了！

　　我等著，疫情過去，春暖花開，你來娶我！

　　 Yours：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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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2020年2月2日，劉白終于弄清楚了照片的出處，看到他的“書信”，明溪雙眼濕潤，往日的一幕，又浮現(xiàn)在眼前。

　　2018年的冬天，言曉的婚禮上，明溪和從廣州回來的小表妹玩的很開心，小表妹五歲，乖巧可愛。

　　“來，姐姐給你變個魔術(shù)，你，笑一個?！泵飨f著把拍立得相機對準了小表妹。

　　小妹妹嘟起粉嫩嫩的唇。

　　只見明溪“咔咔”幾聲，選了一張，在小妹妹的注視下，按按鈕，一張彩色的照片從相機口緩緩?fù)鲁觥?p>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快看，可愛的小鴨子來了?！泵飨駛€孩子似的叫起來。

　　小表妹叫小雅，奶奶每次都叫成“鴨子”，大家就都跟著小鴨子小鴨子的叫。

　　小鴨子看到自己在一張小卡片上笑，頓時張大嘴巴，“啊”的一聲，好驚喜呀好驚喜，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小孩子就那么容易開心，而且，開心的事要反復(fù)做。

　　這不，明溪就被小表妹纏住了，她不停地擺pose，笑呵呵地欣賞自己各種搞怪的嘴臉，然后繼續(xù)做各種可愛的小動作......

　　好吧，千金就買你開心。

　　男孩就在這樂不知疲的嬉鬧中，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明溪的鏡頭里，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望著鏡頭中的男孩，整個人都呆住的明溪，手指僵硬地按下了快門。

　　照片上的男孩，微側(cè)著臉，濃眉，眼眸清澈，長而密的睫毛似小刷子般顯得孩子氣十足，高挺的鼻梁，微張的唇里露出幾顆白牙，白皙緊致的皮膚，微卷的黑發(fā)，像菊花一樣蓬散開來，紅潤而厚實的唇，上唇和下巴處的黑胡茬子若隱若現(xiàn)，帥呆了！

　　男孩緩慢地從明溪面前走過，似有一股清新的風(fēng)拂面而去。

　　明溪追隨著男孩漸漸遠去的背影，時光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拍我啦？”小雅又蹦又叫，伸出小手，硬生生把明溪拉回了現(xiàn)實。

　　這是誰家的小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