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里,一個男生偷偷扔紙條扔到他旁邊的那個女生桌子上,女生剛想拿起來看,一只手直接接過紙條。
鐘郁把紙條拿在手里,沒有打開看。
作弊這心理還算正常,所以她沒有判他們零分。
但為了給他們一點警告,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鐘郁提醒全部考生:“自己做題,這樣的分數(shù)才是自己的,總想著看別人的,是覺得自己不如別人?自己認真寫試卷,不要再抱有僥幸心理。”
她是不喜歡在考場里走來走去的,這樣會影響學(xué)生。
她以前就是這樣,好好的做著題,監(jiān)考老師偏偏要走到她身邊,看她寫的怎么樣,她原本要寫的答案就忘了。
要么就是老師走來走去,腳步聲很吵。
可現(xiàn)在考場這情況,還真由不得她不走。
前面幾個考場不會作弊,因為大家都會做題,后面幾個考場也不太會作弊,因為大家都不會做題,而中間考場有些同學(xué)就有點控制不了自己,左瞄瞄右瞄瞄的,不然就想盡法子對答案,比如做手勢啊,摸耳朵摸頭發(fā),跺腳的也有,轉(zhuǎn)筆的也有,通過這些細微的動作傳遞信息。
這些學(xué)生可真是聰明又笨拙。
聰明是能想出這么多鬼點子,笨拙是,他們大概沒有自己到講臺上看過吧,一覽無遺,視線特好,她都不好意思裝作沒看見。
一堂考試,就前一個小時比較安分,越到后面考場就越騷動起來,好像在爭分奪秒地抄襲,所以她最后一直要來回走動,阻止他們惡念的實施。
在交卷的前一分鐘,還是有人忍不住左看右看,試圖能看到別人的答案,大概不管別人對了沒有,自己先抄上去再說。
這念頭想想還真是可怕,這就是沒有思想的人最可怕這句話的真實寫照了。
打了交卷鈴,鐘郁接過學(xué)生收過來的試卷,開始整理。
那個剛才傳紙條的男生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也不說話。
鐘郁無語,不說話就算了,傻站在她旁邊做什么?
她決定等下也不管他,直接離開。
這男生見老師沒理他,只好說出他的來意:“老師,您能不能把那張紙還給我?”
鐘郁把試卷數(shù)好,卷了一下,合起來,然后轉(zhuǎn)頭來問他:“考試都考完了,還想要拿回紙條?”
這學(xué)生還挺會說的嘛,知道紙條就是證據(jù),她現(xiàn)在手里握著他作弊的證據(jù),所以要來求她。
男生點頭:“想?!庇悬c想。
鐘郁把紙條拿出來,準備打開看,男生急忙說:“老師,能不能不要看,上面是我寫的情書。“
……
什么?情書!
鐘郁心里哀嚎,天吶,自己是傻子嗎,剛才拿著的時候到底為什么不看啊,好想知道里面寫了什么內(nèi)容?。。?p> 她收起內(nèi)心的波瀾,平靜地看著他:“為什么要跟老師說出這個呢?不怕我告訴你班主任?”
里面到底寫了什么?
自己該想個什么辦法能把紙條順利留在手里。
男生把手放到背后:“就覺得您這樣一個好老師不是那種會去告狀的人?!?p> 鐘郁睜大了眼睛,詫異極了:哇,這學(xué)生真會說話。
一方面說她好,拍她馬屁,另一方面又給了她一個警醒,告狀可恥。
她很想說,其實她就是一個喜歡告狀的壞老師,但是覺得,說完這句話,可能會把他氣死。
這多不劃算,一個老師把學(xué)生氣死,是要擔(dān)責(zé)任的。
她換了一種方式,詢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錢磊?!?p> 名字耳熟,她繼續(xù)問:“情書是給那個女生的?”
錢磊點頭,他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考試前被那彭姿雅數(shù)落了一頓,然后隨便寫了首詩給她,還被鐘郁發(fā)現(xiàn),他那時候太過急切了,一時沒顧上這老師。
尷尬,現(xiàn)在還得拿回來,畢竟這詩他寫了很久,先不說那彭姿雅,自己勞動成果怎么也要要回來才行,反正聽說這鐘郁人不錯,開明,應(yīng)該不會計較的。
“那就不能這么輕易給你了?!弊鳛槔蠋熆墒且凶约旱牧?,不然學(xué)生都學(xué)樣,那還得了。
她繼續(xù)說:“你既然選擇告訴我,那肯定是相信我,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說出合理的理由,我就把它還給你?!?p> 至少,要讓她能說服自己還給她。
錢磊想了想:“這是我的作品,我想保留著作權(quán)?!?p> 這學(xué)生在胡說八道吧。
鐘郁微微嘆氣:“你能證明這是你寫的嗎?還著作權(quán),是不想要紙條了吧?”
見這方法不行,錢磊在腦子里推翻了瞎編的幾個故事之后,還是決定直接承認錯誤:“老師,對不起,我不該在考試的時候扔紙條?!?p> 對上她胃口了,畢竟,承認錯誤比起狡辯、欺騙什么的,靠譜多了。
“你知道你錯在哪里了,這很好,不過你說的只是其中一點。第一,是你浪費了考試時間,沒有認真做題。第二,是你這行為的問題了,考試不能傳紙條,這就等同于作弊。第三,你影響了別人,影響了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可能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受到批評。最后,就是你其實并沒有真正反省。老師說得對嗎?”
錢磊被她一番話說的一愣一愣的,他甚至都沒怎么聽清楚,但就是感覺自己好像很罪惡的樣子。
早知道,就不說這件事了,要什么鬼作品,去你的吧!
他小瞧鐘郁了。
鐘郁其實沒覺得自己的話會對他起多大作用,如果這人是她班上的學(xué)生還好說,多聊幾句總能說通。
但自己又不認識這學(xué)生,如果不還給他,人肯定不樂意。
她把紙條還給他:“真喜歡別人,就要以正確的方式去追求,而不是讓她難堪?!?p> 這些少男少女的戀愛,她還真是不太懂。
行了,自己還是安安分分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吧。
等鐘郁走后,錢磊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好像覺得,她最后那句話,說得有點道理。
不要讓人難堪,要以正確的方式追求以及真喜歡她。
他把紙條打開,上面是他歪歪扭扭的字跡:
昨天我做了個夢
有個人跟我說
你是個好人
我回答
不是
她說
是
彭姿雅說他是個好人,但現(xiàn)在卻躲他不及,他好像,真的做錯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