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怔,臉上的輕笑瞬間消失。
“我剛才替你清理蛇毒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p> “那你剛才為何不揭發(fā)我,難道,你不想救你大哥?”他抬頭,皺眉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大哥拼死也要護你,我三番五次勸他說出真相,他都不愿,可見在他心里,你是多么的重要!”
“呵…他這個傻瓜…他只是不愿向世人承認我們這段不堪的感情而已,他寧愿死,也不愿他人知道?!比~奕辰苦笑道。
我默然,同性相戀,在二十一世紀的現(xiàn)代,都尚不得不到百分之百的認同,更何況在這個封建保守的大齊朝,紀瑾瑄又是紀太傅長子,讓他向世人承認這樣一段關系,確實于他來說,絕非易事。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很臟?很齷蹉不堪?”葉奕辰眼睛看著遠處的竹林,目光飄忽地輕聲問道。
“不!我不會這么覺得!”我搖了搖頭。
他一頓,轉過頭來,滿臉的不可思議:“當真?”
我微笑點頭:“情愛是自由的,情愛天生,如果強制自己去改變,真的會很痛苦,其實這個世界上的情感有很多種,你們的只是其中一種,它一樣很純潔很偉大,我并不會覺得你們的情感有什么不對?!?p> 葉奕辰眼眸深沉,定定的看著我,還帶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凝視。
“也許你不信,在這個世界肯定還有許多與你們一樣的人,想愛而不敢愛。這并不能說明你們是錯的,只是這個社會的人還不知道也不了解有這么多與他們不一樣的情感存在,慢慢他們知道了便會認可了。”
“呵…說什么都晚了,我跟瑾瑄此生是無緣了!”
葉奕辰苦笑著搖了搖頭。
“葉公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你既然殺了人,就應該跟宋大人自首!”我鄭重的看著他。
葉奕辰未回話,只是又恢復了那副妖嬈魅惑的樣子,眼睛斜眺微瞇地看著我。
“四小姐可知,其實剛才我本想殺了你,好讓這秘密永遠長埋地下?!?p> 我一怔,“本想?那現(xiàn)在呢?”
他悠悠嘆了口氣:“你剛才一番話,讓我改變了主意,如若葉某是清白之身,真愿與四小姐把酒言歡,做知己好友,可惜,葉某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我沒有回話,只是看著他半晌,方輕聲道:“一失足,千古恨,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離去了。
片刻背后又傳出了那癲狂魑魅的笑聲,我輕輕嘆息了一聲,加快腳步走出了假石竹林。
此后的幾天里,整個太傅府都陷入了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氛中,張燈結彩的裝飾之物早已取下,來往的丫鬟仆人都是一臉惶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主子。
紀書堂也無心回宮,告了病假一直在家,一方面偷偷聯(lián)系朝中好友疏通關系尋求幫助,另一方面陪同大夫人到京州獄中探望紀瑾瑄,只是每每探望回來,都是一臉怒色。
連日的奔波勞累,讓大夫人王語嫣體力不支,她早已病倒,可是她是個極其堅韌的女子,硬是挺著不休息,照常處理府中大小事務,只是脾氣卻是越來越壞,讓下人苦不堪言。
我在府中再也沒有看到過葉奕辰,不知道他是否想通前去自首。我聽了柳心如的話,這段特殊時期,每日都只是呆在自己院子里,甚至連我自己的閨閣門都很少出,她說的亦有道理,以免出去大夫人和紀書堂見了,聯(lián)想浮篇,遷怒于我。
于是我每日的日常就只剩下吃,喝,拉,撒,睡。偶爾寫寫字看看書,甚是無聊。
這日晚膳時分,小桃一邊給我盛湯,一邊悄聲跟我說當日的府中八卦,這可是我每天最感興趣的部分。
“小姐,你知道嗎?今日大夫人的丫鬟海清又挨打了?!?p> “為什么挨打了,是茶又沒沏好?”我端起湯,慢慢酌道。
上一次才聽說因為大夫人嫌一個丫鬟沏的茶燙了還是涼了,就罰跪了一下午。
“不是,是海清今日無意說了句外面海棠花開了,便被大夫人一耳光扇倒在地,說以后她的耳邊再也不想聽到這兩個字,還下令要把外面的海棠花全割了?!?p> 小桃一臉的驚惶,仿佛自己就是那即將被割掉的海棠花。
“大夫人的氣性還真是…”我嘴里嘟囔著,欲言又止,我可不想傳了什么不好的話到她耳朵里,徒添是非。
“有沒有大公子的消息?”我抬頭問道。
“沒有,自從大公子被宣判押入京州大牢后,似乎沒了消息,也沒有說具體審判如何,京州府衙來來去去都是說,證據(jù)不足,尚有疑點,不能歸案,然后就一直拖著了!”
我點點頭,放下了手里的湯碗。
宋玉果然沒有全信紀瑾瑄的話,他定是也懷疑背后還有隱情,所以才一直拖著沒有宣判吧。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告訴宋玉真相,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正疑問,小桃也蹙眉望了過去,只見柳心如一臉焦色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她剛剛站定,便撫著胸口痛哭道:“凝塵,不好啦!你大哥他…他,他在京州獄中自殺了!”
我嘭的一聲,手中的湯碗掉到了地上。
“你說什么?!”我走到門口,復又問了一遍。
柳心如凄然抬頭:“你大哥,自殺了?。?!剛剛京州衙門派人來的消息,你父親和大夫人已經(jīng)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