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流星說，“他們車頂上是什么?！?p> 流水朝前面那輛豪華的馬車望去，車頂上有一只紙鶴。
流水不以為然地問：“就是一只紙鶴啊，怎么啦姐姐？”
“這是邱禮墨的紙鶴，”流星正說話時，紙鶴飛走了，“他就用紙鶴把我引到花家去救你的。”
“邱禮墨讓紙鶴跟著他們干什么？”
“少夫人，流星姐姐上車吧？”黃大永催道。
“先等等?！绷餍钦f。
馬車先下來一男子，約莫四十多歲，神采奕奕，然后他伸手扶一個貴婦人下車，倆人相識一笑，邁步走向?qū)m門。
“我去打聽下他們的身份?！绷魉呋厝?，跟守宮門的士兵打聽這一男一女。
流水回來后，說：“女的是皇帝的妹妹安佳公主趙之萍，男的是駙馬，靖邊大將軍徐懷遠?！?p> “公主和駙馬！”流星用驚訝的口氣說，“難道邱禮墨懷疑他們，或者他們之中一個是妖精?！?p> 姐倆一面說，一面上了馬車。
“他們身上沒有散發(fā)出妖氣啊?！绷魉f，“邱禮墨讓紙鶴跟著兩個身份高貴的凡人，他要做什么？”
“我倒是要瞧瞧他在搞什么鬼?！绷餍钦f著就變回真身。
“姐姐，你要去跟著紙鶴？”
“對，你先回去吧?！?p> “你小心點?！绷魉破疖嚭熥?，流星飛了出去。
流星很快就追上了紙鶴，紙鶴飛向一家客棧，有很多人從客棧里走出來，紙鶴先躲到門外面，等客人走光了，它再飛進去。流星變成人身跟了進去。紙鶴飛進二樓一房內(nèi)。流星不敢靠太近，怕被邱禮墨聞到妖氣，又變回真身，飛出去，停在邱禮墨的屋頂上，用閉氣術(shù)，盡量少散發(fā)出妖氣，傾聽他們說些什么。
紙鶴是邱禮墨派去監(jiān)視將軍府的，第一只派去的紙鶴，被刮大風吹落到地上，被人給踩扁了，這是第二只。紙鶴飛到邱禮墨房中，對著師徒倆點頭，拍翅膀，師徒倆聽懂了它的意思。
陳適的眉頭越皺越緊，”我要把他們倆都殺了。
紙鶴的使命完成，掉到地上，邱禮墨撿起來，放進乾坤袋中，”為師帶你來不是讓你殺人來的?！?p> 陳適拔出劍，劍寒光閃動，照出他憤怒的臉，“我娘不能白死！”
“下山前你答應過為師不亂來的?！鼻穸Y墨溫和地說，“我們修道之人的劍只能斬妖除魔。你若不答應我們馬上回去?！?p> 陳適把頭一扭。
“畢竟還不清楚殺手是誰派來的。你要是同意，我就寫信約他出來見面，問個清楚。”
陳適把劍放回劍鞘，沒有回答，默應了。
邱禮墨到店家那里取來紙筆，寫了一封給徐懷遠啟的信。請客棧的伙計送到將軍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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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回到花家，把她聽到的內(nèi)容告訴流水。流水差點被吞下去的蘋果噎到。不停地咳嗦咳嗦，花盛開趕緊給她捶背。
“真沒有想到，徐駙馬和安佳公主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被ㄊ㈤_邊給流水捶背邊說。
“就是不知道他們約在哪兒，什么時候見面?！绷餍钦f。
“算了，這種秘密還是不知道為好?！被ㄊ㈤_說。
“不行，既然已經(jīng)知道，就要搞個清楚?！绷餍菤鈶嵉卣f，“這兩臭道士，害我們姐倆在葫蘆里受苦，我要讓他們嘗點苦頭?！?p> “姐姐，陳適可是黃旗的轉(zhuǎn)世哦?！?p> 流星瞪著眼睛，說：“那又怎樣，黃旗那個負心漢，真后悔三百年前心軟了，將他放過?！?p> “原來大姐你也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戀哦?！被ㄊ㈤_笑著說，“流水如果我死了，下輩子你會不會來找我，繼續(xù)做我的媳婦?！彼兆×魉氖?，兩只眼睛含情脈脈。
“會啊，當然會?！?p> “那我就放心了?！?p> “不過，下輩子你肯定不認識我了。”
“不會的，就算喝十碗孟婆湯，我都不會忘記你。”
流水和花盛開旁若無人似的打情罵俏，流星覺得在他們身邊簡直是多余，便站起來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兒？”流水問。
“去將軍府，看徐懷遠什么時候出來?！绷餍穷^也不回地說。
流水追上去，說：“我和你一起去?！?p> “不用了，”流星瞟了一眼花盛開，“你要是幾天不回來，他又得發(fā)瘋?！?p> -----------------------------------------------------------------------------------
客棧伙計懷揣著信到了將軍府，把信交給了守門的士兵，士兵把信交給了管家。徐懷遠從皇宮回來已經(jīng)是晚上了，管家把信交給了他。徐懷遠慢條斯理地撕開信封，拿出信，打開信紙。
信紙上只有一句話：徐將軍，明日中午吳家村，小河邊榕樹下，木屋前見。
徐懷遠手一抖，信紙翩然落地，喉嚨發(fā)干，自言道：“這封信是誰寫的？！”他馬上將信撿起來，連信封一起引了燭臺上的火燒掉；然后親自跑去問那個接信的士兵，送信來的是什么人，長什么樣，多大年紀？士兵說就是個普通男子，像是個跑堂的，這樣的人臨安城到處都是。
他一夜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長吁短嘆，以至于把公主都弄醒了。
“你干嘛哪，翻來翻去的，”趙一萍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折騰什么?！?p> “我---我肚子疼?！毙鞈堰h隨便扯了個謊。
“那趕緊請郎中來瞧瞧?！壁w一萍慢慢坐起。
“這么晚了，那里去請郎中，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你睡覺吧?！?p> “哦?！壁w一萍躺了下去，打個哈氣，就睡著了。
徐懷遠不敢翻身了，一會兒閉眼，一會兒睜眼，就這樣等到天亮。
第二天，徐懷遠獨身起馬出發(fā)了。流星飛在他的頭頂。
吳家村離臨安城只有十幾里地，他很快就到了。木屋在大榕樹前面，榕樹后面是一片樹林，樹林后面是吳家村。二十年的光陰摧毀了木屋，木頭腐朽破爛，雜草間長出了蘑菇，屋頂塌掉了，圍住院子的竹籬笆全都倒在地上，被雜草掩埋了。自從發(fā)生兇案之后，村民都避開這里。
時隔二十年再次見到木屋，眼前浮現(xiàn)出一女子和一男孩嬉戲玩鬧的場景，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傷通和愧疚。
流星停在木屋后面的樹林里。
徐懷遠聽到背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馬上轉(zhuǎn)身，只見倆道士朝他走來。他一手牽著馬，另一只手握緊了腰間的佩劍。
越走近徐懷遠，陳適的心跳動地越厲害，握緊的拳頭垂在身體兩側(cè)。眼前這個人他憎恨了二十年也想念了二十年。二十年前，他下巴光潔，臉盤豐滿，眼中含著溫暖。
他們走到了徐懷遠面前，邱禮墨問陳適：“是他嗎？”
“是的，是他，他燒成灰我都認得?！标愡m怒目直視著徐懷遠。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約我到這里來？”徐懷遠全身緊繃，眼神警惕。
“我二十年前住在這兒，二十年后，找你報仇?！边@句話從陳適的牙縫里蹦出來。
徐懷遠抓在韁繩的手滑了下來，右手手無力握住配劍，抬腿朝陳適走去，張開嘴巴，喉嚨像是被掐住了，說不出話來。
陳適一下拔出背后的劍，劍尖沖前，阻止徐懷遠再靠近，“離我遠點！”
“適兒，你是適兒！”徐懷遠好不容易說出來，“你沒有死！”
邱禮墨推開陳適的劍，表情嚴肅，“二十年前，貧道云游四方，路過這兒，本想討杯水喝，看見一女子和一男孩躺在地上，血淋淋的。陳適沒有死，他的心臟長在左邊，只是疼暈過去了。女子奄奄一息，撐著最后一口氣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叫徐懷遠，是當朝的駙馬。殺她們的殺手說，他們是你派來的。她不能確定，她之所以懷疑你，是因為你好半年沒有來了，她覺得你厭棄了她們。后來她又說，公主的嫌疑比較大，因為公主來威脅過她。
“殺手你是派的還是姓趙的那個女人派的？！”陳適吼道。
徐懷遠捶胸頓足，“趙一萍這個狠毒的女人！原來她早就知道了?？珊?，可恨，我被她騙了。屋子里被翻的亂七八糟，我送給你娘的東西全不見了，我一直以為你們被入室搶劫的人給殺了?？墒侨胧覔尳贇⑷藳]有必要把尸體給弄走啊。”他擦掉眼淚，“我好幾個月沒有去，是應為蒙古人進犯邊關(guān)，我急著出征去了，沒來的急和你們告別，我寫了封信讓家仆送來的，你們沒有收到嗎？”
“我們根本沒有收到信?！标愡m說，“你派那個家仆送的信?！?p> “老根啊。”
“沒有，他沒來送過信。不信，我可以和他對質(zhì)?！瓣愡m依然激動。
“別那么大聲，”邱禮墨說，“小心別人聽見?！?p> 邱禮墨手指著大榕樹，“她娘的尸體，是我給埋了，就埋在榕樹下，插著三根香的位置?！?p> 當年邱禮墨怕引人懷疑，沒有給陳小蝶壘墳冢。埋了她平整了地面，在地面上放了三塊石頭。師徒倆收了流水她們之后，來到榕樹下祭拜她，插了三根香。他們走后，香被風吹滅了。
徐懷遠飛奔過去，跑到三塊石頭前，撲通跪下，淚如雨下，“小蝶，我對不起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