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來二哥和我一模一樣，”天昊點頭，暗暗贊嘆道，“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的低級趣味的人……”
壯漢端著槍凝視奧摩，滿眼星星。
奧摩摸著下巴露出回憶神色，咂咂嘴回味道，“那時候，小女生們都很崇拜我……”
天昊悶哼一聲，不再胡思亂想。
“其他幾種人呢？”壯漢興致勃勃，連連開口催問。
“第二種就是官老爺了。”奧摩冷笑一聲，譏嘲笑道，“中山先生結(jié)束了朝廷統(tǒng)治，然而有些人總喜歡白天做夢，搞復(fù)辟插旗子?！?p> 奧摩嘿嘿低笑道，“普通人們民智不開，還道是官老爺撐天，頭上戴個花翎就是光宗耀祖。最后是強行下的命令，在街口揪住人，不剃辮子就砍腦袋?！?p> 奧摩掐住脖子翻白眼，晃悠身子模仿那些人神態(tài)，“被揪住的就哭得稀里嘩啦，連連接不上氣，伏地不起，說對不起老祖宗，可就算是拜祖先時也不見他那般哭。”
天昊哈哈大笑，想多了解那份歷史，奧摩看了眼賽斯，有些忌憚閉口不言。
天昊還待問，奧摩不耐煩道，“你去問大哥，他是清滿朝帶刀侍衛(wèi)，那段日子他最清楚?！?p> 天昊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震驚道，“出現(xiàn)了，跨朝怪！不，是跨朝老妖！”
壯漢聽得入迷，興沖沖問道，“第三種，第三種呢？”
“排名第三是壓在頭頂上的那些人?！眾W摩露出不屑道，“他們只會迎合前兩種人，跟在他們后面搖尾巴，汪汪直叫，對所謂的低等人看不起，騎在頭頂上作威作福。”
奧摩冷笑道，“他們看不到，前兩種人家根本就不理他們，然而越是這樣他們越是興奮，腆著臉往上靠，被打腫了還笑嘻嘻，拍著手大叫道‘打得好’！”
“這種人，我們現(xiàn)在叫做舔狗?！眾W摩淡淡道，“當(dāng)然，當(dāng)時還是有很多正直的先生，盡管有些迂腐，但很可愛。譬如鴻銘先生?！?p> 奧摩眼中流露出回憶，緩緩道，“先生學(xué)問博古通今，精曉九國語言。我過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還時常去聽講，先生一視同仁，并無偏見。”
“到后來新學(xué)開展，元培先生繼任校長，‘循思想自由原則、曲兼容并包之意’，邀請各位新思想的名家講課，推動學(xué)術(shù)繁榮?！?p> 隊伍繼續(xù)往前走去，天昊壯漢聽得聚精會神。奧摩半晌也沒有再說話，天昊忍不住插嘴問道，“二哥，還剩下兩種人呢？”
奧摩緊關(guān)著嘴，閉口不言。
天昊壯漢心里直癢癢，想動手把奧摩嘴撬開讓他接著說。
過了一會奧摩被磨得不耐煩了，終于甩手怒道，“還問甚問？再問就要封了！”
“剩下那些學(xué)子都是一頂一的可憐人！懷里揣著塊黑面包就開心無比，小心翼翼不敢多吃，就著水慢慢啃一天！”
“他們?nèi)羰窍Я耍膊赌f是查，便是看都不會看一眼！哪怕他就泡在旁邊水溝里已經(jīng)發(fā)臭，他們也只會捂著鼻子說處理一下水源，其余什么都看不見！”
奧摩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睛血紅，“所有人眼睛里就只看得到那些洋鬼子，官二爺，都站在他們面前搖尾巴，恨不得主動去舔他們腳底的泥！”
奧摩肩膀抖動，嘴咧得很大不住喘息道，“王侯將相，生來有種！平民百姓，世代為奴！”
“在他們看來百姓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揮霍空氣，是活在他們身上的跳蚤，不僅煩還會吸血哩！”
奧摩大笑出眼淚，手用力捶自己大腿恨恨道，“沒錯，我讀書時身邊都是這樣的人！一個個搖著尾巴生活，盼望搭上線也能升個官。至于那些貧苦家孩子根本連上學(xué)機會都沒有！”
“可是我出生的時代平和，人們安居樂業(yè)，人人平等相處……”壯漢無法想象那種畫面，難以置信喃喃道，“我龍華富強，國泰民安?！?p> “那是在建國以后。”奧摩緩了會停了喘息，流露出笑容道，“我龍華龍魂不息，振興經(jīng)濟，民主和諧?！?p> 他重重吁了一口氣，有些緬懷道，“那時候，無數(shù)仁人志士前仆后繼犧牲，用自己胸口熱血鋪出通天路。那時一個悲哀的時代，也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p> 奧摩瞥了一眼壯漢，淡淡道，“你成長生活在新時代，真的很幸運，很幸福?！?p> 壯漢天昊深以為然，重重點頭。
奧摩偷眼觀察天昊，發(fā)現(xiàn)他同樣滿是驕傲，不由不悅。暗自不平道，“我訴說我龍華崛起，與他降臨者何干？”
奧摩不知，天昊所在世界與這個世界有很多共通處，龍華強盛，他也與有榮焉。
漸漸地，燈光開始稀疏，昏紅陰暗照不清前路。眾人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警惕隨時會到來的怪物。
可能是因為總部將門關(guān)閉，這一路竟然有驚無險度過。來到通道盡頭，入眼處分成三岔路口，有三個鐵門上刻畫著不同怪物形狀。
第一個怪物占據(jù)整個鐵門，周身黑色，羊面人身。眼睛長在腋窩下，生有虎齒人掌，猙獰無比。
第二個怪物顏色如金似玉，頭似麒麟，身形如虎豹，其首尾似龍狀，生有兩角，背后肩有羽翼，仰天咆哮。
第三個怪物通體赤紅，體型與狐貍類似，生有九頭九尾，耀武揚威搖頭晃腦。
“饕餮，貔貅，第三個不認(rèn)識?！碧礻谎劬ξ⑽⒉[起，心中雪亮。按照先前赤榌教訓(xùn)，一般來說門上的圖案與對應(yīng)怪物息息相關(guān)。
再加上房間方格不斷移動，一步行差踏錯便是覆滅之危。
“是狍鸮，辟邪和蠪侄?！眾W摩辨認(rèn)良久，思索一番緩緩道，“狍鸮與蠪侄都是吃人的兇獸，我覺得應(yīng)該走中間這一道門?！?p> “狍鸮辟邪？不應(yīng)該是饕餮貔貅嗎？”天昊喃喃自語，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世界不同的原因。
賽斯沒有下決定，反而轉(zhuǎn)身詢問道，“老四，此事你怎么看？”
天昊摸著下巴皺眉思索，這小胡子屬實礙事，顯得自己又老又丑。
“第一個門上怪物的確兇險，第二個是瑞獸，第三個不知道。但如果只憑門上圖案便決定進入房間還為時過早?！?p> 眾人凝神傾聽，有只次級生化不知從哪蹦出來，被賽斯一槍解決掉。
天昊仿若不覺，走來走去，猶豫道，“先前我們都觀察到構(gòu)成通道與房間的方格不斷運動，哪怕門上刻著圖案也很有可能不準(zhǔn)確?！?p> 天昊停下腳步，理清思路胸有成竹道，“我們要做的就是固守通道，等總部那邊運算出方格運動規(guī)律，到時候讓他們推算出生機最大的房間?！?p> 還有一點天昊沒有說，在他的記憶中絕命之谷根本就沒有眼前景象，下一步應(yīng)該是退離地下通道進入廢棄區(qū)，隨即便是離開到達廣場。
還有這門上的怪物，一個個猙獰可怖，刻畫得栩栩如生。半筆丹青訴精氣，鬼斧畫工如有神。
天昊許久沒有聽見眾人反應(yīng)，不禁狐疑望去，原來在通道盡頭有一處神像，高大威猛不怒自威。
神像整體似如精鐵構(gòu)成，黑黝黝不反射出光彩，讓眾人第一時間忽視了它的存在。八只手臂上舉托天，眼睛鑲嵌的是紅寶石，在昏紅燈光映射下光芒閃耀，說不出的可怖。
賽斯奧摩壯漢三人站在神像下，神色虔誠陣陣有詞，米拉在旁邊看著，津津有味。天昊好奇湊過去，笑道，“你們在干什么……”
賽斯三人低頭雙手合十，動作語氣完全一致宛如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低聲道，“小生龍華人，家住天邊。途徑貴寶地，驚擾此地主人，心中不安?！?p> 天昊見狀不由大笑，嘲諷道，“大哥二哥三哥這是干什么，哪怕拜神也不是這么拜吧。”
奧摩狠狠瞪了他一眼，賽斯壯漢猶豫對視，還是硬著頭皮將禱詞念完道，“小生自幼腎虛體弱，元陽早泄。望此地主大發(fā)慈悲，千萬莫要害我?！?p> 天昊笑的更甚，在地上打滾直不起腰。
“你在干什么！”奧摩脖子上冒青筋，把他從地上抓起。左右打量一番，低聲告誡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樣不敬會將神靈引來，恐有大禍！”
天昊沒有理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賽斯笑道，“二哥三哥胡鬧也就罷了，大哥你怎么也和他們同道?！?p> 賽斯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道，“老二是老江湖，聽他的一般沒錯。”
天昊笑的不住打跌，半晌才將氣喘勻，樂呵呵道，“那你們以前沒拜的時候見過神降臨嗎？”
“沒有。”賽斯壯漢對視一眼，老老實實回答道。
“他就是在騙你們上當(dāng)，尋開心?！碧礻恍Φ溃靶『⒆影褢蚰銈円蚕嘈?？”
奧摩聞言不禁忿然，怒道，“我可是老江湖……”
“只不過是頭發(fā)長的老江湖?！碧礻伙L(fēng)輕云淡道，“頭發(fā)長，見識短，都告訴過你們建國以后不許成精……”
在他身后，神像漸漸顫抖，眸子一張一合。
賽斯奧摩壯漢女孩看著蘇醒神像心神大震，壯漢伸出蒲扇般大手捅捅天昊，示意他看后面。
“你們怎么是這幅表情……”天昊笑著轉(zhuǎn)回身道，“媽個毬！”
天昊心神大震身上汗毛立起。神像上灰塵抖落，精鐵身軀已經(jīng)開始舒展。
天昊看著奧摩，對方比了個大拇指鼓勵。他硬著頭皮走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道，“小生自幼腎虛體弱，元陽早泄。望此地主大發(fā)慈悲，千萬莫要來害我……”
神像抖動頻率愈加迅速，八只手掌已經(jīng)能夠活動。
“二哥，這下怎么辦！”天昊頭皮發(fā)麻，背后直冒冷汗，低聲問道，“老江湖你快想想辦法！”
奧摩雙手張開，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這個世界還真有神？”天昊冷汗在后脖頸子匯聚成股流下，將后背衣服打濕，道，“這下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