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時，原來她叫顧惜時，人好看名字也好聽誒！’
‘天哪，居然被江老師記住了名字！這是不是意味著江老師很看好她……？’
‘有一說一唱的真的很好聽，剛剛我聽的時候都下意識忽略老師的聲音了……’
‘我有預(yù)感這小姐姐要火了……’
‘她真的好好看啊，哭起來都那么好看……’
……臺下紛紛雜雜的傳來各種議論聲。
顧惜時人恍恍惚惚的往臺下走，才下臺階，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光影，緊接著腕部被人攥住，整個人被帶著往外走去。
‘誒？？？小姐姐被什么東西拉走了？？？’
‘等下，我前面的帥哥呢？？？’
……
“裴嘉？”顧惜時愣愣的看著身前直直拉著自己不知道要往哪兒去的背影，疑惑出聲。
背影應(yīng)聲頓了一下，松開她的手腕，放慢步伐，并未回頭的輕聲道：“不能再回座位了，換個地方看吧?！?p> 江齊沒有告訴他最后會有這么一出，眼下臺下都瘋了，她哪里還能回去？
顧惜時此時的心其實還漂浮在云端，他話的意思她也沒有完全理解過來，只直覺式的乖乖跟在他身后，眼眶還紅著，神情卻很高興。
裴嘉一路神色晦暗不明的領(lǐng)著她來到導(dǎo)播控制臺，扭頭，就看見她一臉乖巧笑容的模樣，一下愣住了。
原本有些昏暗的眸光霎時軟了下來，“……很開心嗎？”
一句話，瞬間勾起了顧惜時的訴說欲，高興的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都笑彎了：“很開心！”
明明哭過的痕跡還在，可臉上的歡喜又并不像作假。
裴嘉迷茫了。
斂著情緒將人帶進(jìn)控制臺旁邊一個帶窗的小房間，那里可以將全場盡收眼底，唯一的缺點(diǎn)是只有一盞小黃燈，整個空間很暗。
顧惜時小聲的‘woo……’了聲，走到窗邊，俯瞰全場。
距離太遠(yuǎn)看不清舞臺上的江齊老師，但大屏卻清晰的擺在眼前，不僅不影響觀看，相反觀感還不錯。
歡呼聲很遠(yuǎn)，歌聲很近，燈光霓漫，像在欣賞一場光宴。
她道：“這個位置真好誒?！毖劬α亮恋?，無障礙的欣賞著。
“顧惜時。”
裴嘉的聲音忽然從昏暗的身后傳來。
“啊？”
“你剛剛在臺上，為什么，哭了？”
周遭靜了一瞬。
顧惜時扭頭去看他，但因為房間略暗，又有窗外斑駁的顏色折射，她其實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聽他的語氣，好像只是單純的好奇。
大家都在夸她唱的不錯，夸她長得漂亮，只有他問：顧惜時，你剛剛在臺上為什么哭了？
怎么說呢，其實是讓她有些破防的。
漂浮在空中的心一下落回到了實處，連帶著各種思緒。
她從來沒有和誰吐露過這方面的心事，也從不輕易將自己的脆弱溢于言表，剛剛之所以會在臺上情緒外放，實在是因為她對自己感到太生氣太失望了。
而她這會兒腦海中在想的，是裴嘉能不能做自己的第一個傾聽者。
其實也不是不行。
“你想知道嗎？”她笑瞇瞇的靠著窗問他，開玩笑道：“這是個秘密，想聽要付錢哦～”
周圍傳來簌簌的動作聲。
下一秒，一個錢夾突然精準(zhǔn)的塞進(jìn)了顧惜時的手中。
他道：“付好了?！?p> 噗！
怎么這么實在，整個錢夾都給她了。
顧惜時忍不住笑，當(dāng)真打開錢夾，象征性的從里面隨機(jī)抽出一張卡捏在手中，揮了揮這只手示意已收到，而后將其他的還給他。
“我哭是因為啊……”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聲音混雜著下方的歌聲與歡呼聲，不明情緒的：“我以為我唱不出來?！?p> 什么叫，以為自己唱不出來？
“你知道有種病叫PTSD嗎？”她繼續(xù)道：“這種病特別煩人，就每當(dāng)你很想做一件事兒的時候，只要被它發(fā)現(xiàn)，它就會用盡全力來阻止你，很難打敗?！?p> “但我剛剛贏了！”
她表情極自豪，渾像個得了大獎的小朋友。
然而黑暗中，裴嘉臉上的表情卻是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宛如墜入了冰窖，渾身一陣陣的發(fā)涼。
PTSD……
PTSD？…………
怎么會有PTSD……??！
“我說完……”
顧惜時沒有落滿的話音，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惹得哽在了喉間。
緊緊地，格外溫暖。
“……可以了?！彼曇羯成车兀骸氨П惆?，別笑，也別說了……”
求你了。
顧惜時愣愣的眨了眨眼，胸腔在前，耳邊傳來的是他重而快的心跳聲，一下，一下，一下……
怎么了呢，她確實，很開心啊……
她走出了這幾年來的第一步，唱出了幾年來第一首完整的歌，也許下一次，她還能舞出一支完整的舞……
她不應(yīng)該笑嗎？
顧惜時咧了咧嘴角，臉頰卻突然傳來涼意，伸手一摸，哦，原來是滴眼淚。
她趕緊擦掉，可緊接著又掉落了一滴，又一滴……擦不干凈。
“好煩啊，你把我的閘弄壞了……”她控訴，話音里哭腔滿滿。
她不想哭的，她也以為自己不需要再哭的，可當(dāng)這個擁抱將她整個人支撐，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想錯了……
聽見她抽噎的聲音，裴嘉一顆心都要碎完了。
“……我回頭賠你。”
你壞了什么，我都賠給你。
一句話，使得顧惜時眼眶徹底決堤，頭埋進(jìn)他懷里，眼淚瞬間將他的衣服洇濕了一大片。
沒事兒的吧？他不是哥哥們，她在這里偷偷哭一哭，應(yīng)該沒事兒的吧……
裴嘉輕輕撫著她的發(fā)，不哄不問的由著她哭，目光一錯不錯的投向窗外，有細(xì)碎的燈光不經(jīng)意一閃而過，隱隱映射出一絲晶瑩。
……
……
期待已久的一場演唱會結(jié)果最后都沒能完整看完。
因為在放縱自己哭了一場后，顧惜時的雙眼已經(jīng)腫的完全沒法看了，最后連江齊老師的簽名都沒眼再去要，就直接撤回了酒店。
最終愣是敷融了兩袋冰塊，眼睛才略微有所消腫，最后脫力沉沉睡去。
然而隔壁，裴嘉卻始終難以入眠。
他雙眼通紅，手里緊緊攥著那部老舊的隨聲聽，一遍又一遍的聽著從里面?zhèn)鞒龅奶鹈罋g快又治愈的歌聲，整個人側(cè)蜷著，有如實質(zhì)的難過將他層層籠罩，思緒逐漸一點(diǎn)點(diǎn)的飄遠(yuǎn)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