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州城的大牢里,云瀝這幾天都被拉得去受刑受審,他面容憔悴,眼底血絲非常明顯,身上還有鞭傷,看來很不好過。
云妙也不好過,這幾天她已經(jīng)快到精神崩潰的邊緣了。
只有云珠,在角落里呼呼大睡。
一道沉重的開門聲傳來,伴隨著鐵鏈的聲音,云瀝和云妙嚇得哆哆嗦嗦。
一個牢差拿著食盒走過來,他們才放下心來,眼里帶著幾分熱切的光芒看著食盒。
大牢里一天給牢犯送兩頓,云瀝和云妙被折騰得放下了老爺小姐架子,對異常食物渴望。
又是清粥,云瀝一下子就喝完了,于是搶過云妙的那份,咕嚕咕嚕地喝著。
“爹……”云妙眼里閃著淚光,看起來十分可憐。
云瀝也不說什么,他根本一點都吃不飽,自從第一次有米飯之后,現(xiàn)在送來的食物都是寡淡的清粥。
他吃光了,還不忘伸進臉去舔了舔,臉上全是黏糊糊的白粥,實在惡心,云妙眼里閃著厭惡,離他遠了些。
他又丟下了碗,看著最后一碗粥,眼里泛著綠光,剛剛想著伸手過去,那手卻被一只腳狠狠地踩在了地下,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仰頭一看,原來是云珠,她眼里閃著憤怒,“你個老不死的東西,還想搶我的食物!”
“你這個孽女!”云瀝也是一下子火冒三丈,經(jīng)歷這么多天官府的折磨,他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的戾氣也被激發(fā)了出來。
“我是你們的老子!你們本來就該孝敬我!”
“我沒有你這樣的爹?!痹浦榭雌饋硎制届o地說道,“你自私自利,只管你自己,不管我們的死活?!?p> “我平日里對你多好,你竟然敢這么和我說話!”云瀝眼里一片紅。
“你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和云笙作對而已?!痹浦榈故强吹猛笍兀槐幌驳卣f道:“你害怕沈夫人,討厭云笙,自己沒本事對她們出手,看到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招惹她們,你便對我好,不是嗎?”
“一片胡言!”云瀝氣得頭有點昏,沒錯,就是這樣,但是他怎么會承認呢?不可能會承認的!
云珠在這里不哭不鬧,十分鎮(zhèn)定,像是已經(jīng)安天命了一般,是這里三個人當(dāng)中最不狼狽的。
她亂七八糟的妝容也卸了,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樣子,普普通通,比云妙那張江南溫婉俏麗的臉遜色了很多。
但是如今,她看起來卻十分順眼。
她輕哼了一聲,將云瀝的手給踢開,拿起粥,她輕輕地瞟了一眼云妙,眼里閃過一絲不屑。
心里恨死了這云瀝,表面上卻還是一副可憐兮兮,孝順溫柔的樣子?;钤撍涝谶@地牢里。
云妙溫柔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狠戾,她一定會出去的,一定會的,自己可以撐住。
云瀝在一旁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出口了,但是她就是拿云珠沒辦法。
此時氣踹噓噓,他頹然地躺著墻壁,還沒過一會,那外面似乎又來了人,幾個人的腳步聲錯亂地響起。
云瀝睜開眼,驚恐萬分,只見幾名牢差走進來,把云瀝押出去,一名領(lǐng)頭的人說道:“這是最后一次審問,你從實招來?!?p> 便把云瀝拖走了,云妙看著便昏過去了,完了,云瀝就要死了,她們的下場也會變得無比悲慘。
云瀝在一間暗室,他終于受不住折磨,什么都招了。他承認自己對晉國低價走私鹽鐵。
還有挪用公款,恃強凌弱,強搶民女……一件件眼花繚亂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事情做過,哪些事沒做過。
“既然你認罪,把罪條簽了,按手印?!蓖饷娴娜饲謇涞卣f。
他被人抬了出來,有兩個人丟給他一張認罪條,他一瞧,這上面的走私鹽鐵的罪行寫的實在是含糊不清,一筆帶過。
最醒目的是多出來的與南疆巫國通敵叛國并非法買進寒食散,他腦中一驚,抬起頭對著郡守說道:“大人,我沒有與南疆巫國在私底下有來往??!”
郡守高高在上,揚著頭眼皮也沒有掀開,只是慢條斯理地說:“本官不知云老爺是否沒有做過,都是上面的人說你有,所以他們說你做了,你就一定是做了?!?p> 上面的人?他仔細品味這幾個字,突然想開了,癱倒在地上,喃喃自語道:“原來,皇上早就想要亡我云家……”
他不動,左右的人抓著他的手按了下去,他感覺自己徹底完了。
突然,他眼里閃過一絲瘋狂,自己不會死的,云家,云家還有一個免死金牌。
再說,那個老女人不是郡主嗎?也算是皇親國戚了,皇上看在這個份上,也應(yīng)該放自已一馬,哈哈……
之后一個清冷的聲音又響起,是原先他在暗室里聽到的,“你還有一罪?!?p> 眾位官員看向那說話的人,是一個面容清俊,嚴謹深沉的青年官員,他是當(dāng)今丞相的大公子嚴青,任御史中丞這一要職。
嚴青正色道:“云瀝,你本身不是云瀝?!?p> 云瀝大驚失色,險些呼吸都不穩(wěn),眾人也是一臉不解,這是什么個意思?
“你并非裕華郡主所出,而是云太爺?shù)逆宜?,你的生母覬覦主母之位,把你和真正的云府嫡子調(diào)換了,你的生母明明告訴了你真相,你卻唯恐泄露出去,把生母殺害,如此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東西,豈能茍活于世?”
這真是平地驚雷,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內(nèi)幕給嚇了一跳,津津樂道,用著鄙夷不屑的眼光看著云瀝。
云瀝大聲叫嚷道:“不可能!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我就是云府嫡子,不然我娘如何不說?”
嚴青從身上拿出來一封信,原來是云老夫人裕華郡主親筆所寫,里面有著她得知真相的自述。
裕華郡主心胸狹隘,善妒,不準妾室生下孩子。聽到了一點消息,懷孕的女人直接讓她流產(chǎn),是以她迫害了許多孩子。
看來像是報應(yīng)到了她的頭上,一個妾室偷偷地生下了孩子,正好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這名妾室不懷好意,設(shè)計將兩人的孩子對換了,還把自己生下孩子的消息透露出去。
裕華郡主知道后,想方設(shè)法把那個孩子給弄死了,還把那名妾室送去了李莊。
就這樣,云瀝被裕華郡主當(dāng)做親子撫養(yǎng)了眾多年,當(dāng)?shù)弥嫦嗪螅淮驌舻檬滞纯?,整日活在自?zé)之下。
她又狠不下心來殺了養(yǎng)子,為了贖罪,她自己也去了李莊,從此一心向佛,給那個被自己誤殺的兒子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