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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人未歸

082 匕首

華燈初上人未歸 漾合 2153 2020-05-16 20:35:13

  承蘭還沒來得及等到太子爺?shù)拇饛?fù),卻聽聞了從京城一路沸沸揚(yáng)揚(yáng)傳來的消息。

  有關(guān)于寧華公主的事,在不知全貌之人的口中傳播著,像是留白的畫,被各式各樣的人涂上令人眼花繚亂的色彩,唯獨能看到真跡,只有兩三筆濃墨勾勒出的線條,卻也早被眾說紛紜的加工掩藏了真實相貌。

  有關(guān)于皇家,有關(guān)于身份尊貴而未出嫁的女子,有關(guān)于男男女女的夜晚,更有關(guān)于一條慘死的,被抬出公主府的尸體,一切,都像是長了尾巴的風(fēng),掠過一處,便撩起一處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火。

  而承蘭,隔著與穆輕眉一北一南的距離,什么也無從知曉。

  如果不是兩個人有意維持關(guān)系,他和穆輕眉原來也可以生疏到這種程度。

  有關(guān)于穆輕眉如今的一切,承蘭都是“聽說”的。

  聽說寧華公主浪蕩成性,不知檢點,留宿男子,取人性命……各式各樣的注解為這故事增添了詭異妖冶的色彩,而故事的主人公,被不遺余力地打造成了蛇蝎心腸的毒婦。

  何況那被公主府的人抬著破席子送回府上的,是王家的外孫,王皇后的親侄子。

  陸閔得來了一次,只說:“如今京城的局勢,公主的處境您也看到了,廬江郡的事,先別再提了?!?p>  承蘭根本沒心思想那么多,他知道穆輕眉不是沖動行事的人,也清楚穆輕眉的手段不會這樣簡單粗暴,然而事情真真切切的發(fā)生,事出反常卻又板上釘釘。

  他甚至不敢聯(lián)想,只一味要求陸閔得說出實情。

  大概是因為承蘭實在擅于蠱惑,又或者其實陸閔得也早因此事郁結(jié)于心,他一股腦地告訴了承蘭:

  “王皇后一門心思要把公主嫁出去,前段時間……就入秋前,公主本是一個人呆在公主府;后來,廬江郡的事沒半點起色,公主干脆就辦起了宴會,宴請各家的夫人小姐,想著能打聽到點消息也是好的。

  “正值擇婿之時,時常有年輕男子跟著家中夫人赴宴的,公主也沒大在意,”——偶爾還能借此將自己的人安插到紈绔子弟房中,何樂而不為?陸閔得當(dāng)然沒說這話,只略過道:“誰知道那日不知怎么回事,王家那個外孫竟沒走,溜進(jìn)了公主臥房,等到晚上公主歇息的時候才被發(fā)現(xiàn)?!?p>  承蘭的手已經(jīng)不自知地握緊,憤怒溢于言表,不用說話也看得出來。

  最后,所有的憤怒卻只能歸結(jié)于陸閔得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后來就這樣了。”

  事前,侮辱輕視給了穆輕眉;事后,誹謗罵名也是給了穆輕眉。

  承蘭冷笑一聲:“世人如此,如何能敵?百般罪行,都能歸結(jié)到女子身上。

  他并不刻意提及穆輕眉,又似乎是有意避過她而不提,忽然悠悠然冷聲問:“廬江總督近年來軍功甚偉,你與他相處了也有半年,覺得他是能帶兵打仗的人嗎?”

  陸閔得驚詫于承蘭突然轉(zhuǎn)變的話題,卻聽他聲音平淡地繼續(xù)說著:“鄔清孝有個庶子,幾年前從府上離開,自立府??;你可曾打聽過?父未逝,而子先離,卻沒人說一句不好,更少見有人提及,不好奇原因么?”

  他的笑里滲出陰狠來,那雙淡如水的眸子,仿佛輕而易舉就看透了總督府將要面臨的命運;為那一干曾向他卑躬屈膝的人,在生死簿上劃上干脆利索的紅線。

  那懸在總督府一干人頭頂?shù)呢笆祝粦{一個輕巧的原因,就這樣被承蘭輕而易舉的松開了手。

  而那原因,是遠(yuǎn)在京城的王氏一族。

  承蘭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挑眉道:“朝堂上各種檢舉、證人、證據(jù)、朝臣的,亂成一團(tuán),又得造勢,又得勾連好各方勢力,我是沒什么興趣費精力,就留給你們做吧?!?p>  什么庶子,軍功,陸閔得先前完全不知道,聽的時候更是一頭霧水,但他清楚承蘭在廬江郡特殊的地位,也明白眾人的謹(jǐn)慎小心定然來之有因,竟沒有絲毫猶豫地就選擇了相信:多查一查,總不算壞事。

  他起身告辭,卻聽承蘭帶著幾分猶豫,終究還是問出了口:“殿下……還好嗎?”

  “不知道……”,陸閔得搖搖頭,無奈地說:“朝臣的上奏堆成了山,皆是指控她戕害人命,殿下在這種境況之中,什么都不能說。”

  穆輕眉向來厭惡那些成日里盯著細(xì)枝末節(jié),張口閉口就是祖宗規(guī)矩的文臣,似乎他們的人生,皆是高高在上地談些不切實際的政論,呈上幾份直言進(jìn)諫的折子,再寫幾句酸文酸詩就能證明自己直臣的身份,真是虛偽的可怕。

  而如今,這樣的事卻輪到了自己的身上。

  宴席散了那日,下了早秋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的,像是斷不了的珍珠串子,密密麻麻串成了朦朧的屏風(fēng),將園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編織進(jìn)了霧氣里。

  穆輕眉陪了一天世家的小姐夫人們,耐著性子,在每個人面前扮演平易近人又令人艷羨的皇家女形象,八面玲瓏地照顧每個人的感受,又一點點地把話題往自己需要的方向引;到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疲憊不堪。

  她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任由若云幫她拆掉繁復(fù)的頭飾,頭發(fā)頂在腦袋上一天,壓得她脖子酸,穆輕眉揉著脖頸,緩聲問:“廬江那邊,有什么消息?”

  若云費了半天勁才把珍珠冠取下來,放在一邊,答:“沒……多少天了,要有消息,早就送信來了?!?p>  穆輕眉仍舊閉著眼,嘆了口氣,低聲說:“這京城地方盤根錯節(jié)的,查不出來也正常,不用催他……倒是塵凡澗的姑娘們今日跟著回去不少。這些個公子哥兒們,一個個還以為自己真有什么紅顏知己,也不先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貨色……”

  她腦子里浮現(xiàn)出他們輕浮的神色,像是看一出無聲的滑稽戲,到現(xiàn)在都覺得好笑。

  卻懶得再說話了。承蘭的請求幾日前就由兄長傳達(dá)給了自己,但她始終想不明白,承蘭明明拒絕得干脆,連一封信都不留,如今卻又巴巴著要見她,反反復(fù)復(fù),讓穆輕眉覺得羞惱。

  這一天戴著面具,在每個人群之中絞盡腦汁的作秀;與承蘭令人捉摸不透的要求讓穆輕眉一時間失去了驚覺——又或者說,她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閨房中會闖進(jìn)男子。

  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漾合

昨天沒更真的不好意思,今天還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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