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姐,我跟你一起去旅游吧,一趟走下來,看我是否能脫胎換骨。我期待一個全新的我,一段全新的生活!”
“好?。⌒谐贪才盼曳鰜斫o你看看?”
“不必了,只要跟著你,去哪都無所謂?!蓖跫讶镌俅翁上?,伸個懶腰,沖林芝蘭淡淡笑道,“這回,我真要好好補一覺了。”
林芝蘭立刻打給導(dǎo)游咨詢報名一事。
“我們本只開一團的,沒想到這次報名人數(shù)較多,便開了AB兩團,A團已滿,B團還有6個名額,我給你倆都放B團吧,AB兩團路線一樣,只是景點順序略有不同?!?p> 替王佳蕊報好名,二人美美地補了一覺。睡得迷迷糊糊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腳步聲還亂著,敲門聲已響。
門一開,列車員攙著一哆嗦不止的女人進來:“不好意思,你的床占用一下行嗎?上鋪空位,要不委屈你轉(zhuǎn)上面?”
林芝蘭慌忙讓到一邊,好叫病人躺下。
“她怎么了?”林芝蘭一邊把自己東西往上鋪扔,一邊輕聲問。
“不是很清楚,突然倒地抽搐,幸好那節(jié)車廂有醫(yī)生,嚇?biāo)牢伊?!”列車員拍著胸口,心有余悸,拍幾下忽然想到醫(yī)生,忙起身讓到一邊,好叫醫(yī)生進來。
醫(yī)生搭過脈,翻看病人眼睛后說:“看樣子是慢慢穩(wěn)定下來了,這是我電話,有問題,隨時聯(lián)系。”
列車員接過,另抄一份放口袋,原件留給林芝蘭,再加上自己的電話號碼。
“我不能一直在這看著,麻煩二位幫忙照看一下,突發(fā)病情,第一時間給醫(yī)生。整節(jié)車廂就你們這還有空位,你上鋪已錯過好幾站,估計不會來了,萬一上來,找我,我想辦法調(diào)配。”
列車員彎腰仔細看了看病人臉色,臉不似先前煞白,抖也不似先前利害,她寬心了些,卻依舊撫著胸口說:“她醒后打我電話,我給她把行李拿來,就是,不知哪個是她的……”
列車員交待完出去,帶回兩盒水果以示謝意。
“我們趕緊補一覺,昨晚到現(xiàn)都沒睡好?!绷种ヌm拉上窗簾,正要爬上去,王佳蕊迅速拉住她。
“芝蘭姐,你睡下鋪,我上去睡?!?p> “你個子高,睡上鋪怕屈著吧?”
“我又不站著睡!”王佳蕊莞爾一笑,隨即爬到上鋪,像只身手敏捷的白貓。
不知睡到何時,病人忽然拳打腳踢,咿咿呀呀叫個不停,都是聽不懂的方言。
林芝蘭一骨碌坐起,跑至跟前,小心握住病人的手,那手猛然抖一下,隔幾秒,又抖一下,抖過幾回,頻率漸低,最后慢慢恢復(fù)平靜。王佳蕊在上鋪俯下半個身子探出頭,大氣都不敢喘。
為保險起見,林芝蘭還是打給醫(yī)生,醫(yī)生趕來時,病人已再次進入夢鄉(xiāng),并無大礙。
“睡吧!”
林芝蘭沖王佳蕊招招手,自己也倒下睡了,剛躺下,病人忽然大叫一聲坐起,驚得林芝蘭和王佳蕊雙雙90度坐直。
“我在哪?”病人掃了眼四周,沒見到自己行李,跳下床往外跑。
“大姐,別急,列車員剛給你拿行李去了?!?p> 列車員恰好在走廊上聽到聲響,三步并兩步地跑來:“怎么了?又發(fā)作了嗎?”一看沒事,長吁一口氣,喃喃道,“沒事就好!”
“難道我前面出什么事了?”病人大惑不解地盯著列車員。
“你突然倒地抽搐,一點都不記得了?”
病人有些恍惚地搖搖頭:“只記得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不停地打、打、打......”病人左一拳右一拳地在空中糊亂揮舞,身子也跟著抖動不已。
林芝蘭見勢不妙,上前輕輕擁著她:“阿姐,別激動,只是個夢而已,我們不想它就好了。”
“我跟他扭成一團,狠狠地揍他,可是,我打不過他......”病人的手搭在身體兩側(cè),依舊不放棄那些毫無章法的拳路。
列車員牽起她一只手放自己手心里輕輕拍拍:“夢醒了,你看看,這車廂里可都是溫暖貼心的好姐妹,哪有張牙舞爪的人?”
“我恨他,嫁他十年來,連生連墮,連小產(chǎn)連夭折,共十個,上個月我子宮拿掉,再不能替他們家生了,他就一腳把我踢了......”
三個女人先前還一句長一句短地安慰她,現(xiàn)在,一下都禁了聲,還是林芝蘭先開腔:“阿姐,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p> “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會有辦法的?!?p> 病人輕推一把,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林芝蘭。
“你是誰?我是不是還在做夢?”說完,她上手掐臉,林芝蘭立馬擋?。骸霸鯐菈?,我們可都是大活人!”
“我真不是做夢?以前一出事,不管大事小事,總有人圍著我唱經(jīng)似的唱‘怎么辦?怎么辦?’,生個女孩,怎么辦?生個死嬰,怎么辦?子宮沒了,怎么辦?老公離了,怎么辦?好像天要塌了,人要死了,什么都不用辦,就等著辦喪似的?!?p> “你怎么一開口就說‘會有辦法’,真會有辦法?”病人緊緊掐著林芝蘭的雙肩。
“天無絕人之路,當(dāng)然有辦法!”
林芝蘭說完,列車員也接上話:“辦法多著呢,條條大路通羅馬。馬上到站了,你看下哪個是你的行李,我給你拿來?!?p> 列車員掏出手機翻照片,病人一下指出自己行李箱,輕道一聲“謝謝”后,又連連向林芝蘭和王佳蕊道謝。
“妹子多大?”
“我叫林芝蘭,今年32?!?p> “我叫羅二花,今年才30,我叫你聲姐才對?!?p> 林芝蘭尷尬笑道:“真不好意思,我隱形眼鏡沒戴,看不清,就糊亂叫了,別介意?!?p> “沒事,哪個女人經(jīng)過我這番折騰不顯老才怪呢!妹子你呢?還是個大學(xué)生吧?”
“我叫蕊蕊,前年畢業(yè)?!?p> 王佳蕊簡單介紹完自己,不知該講什么,從小眾星捧月的主,拿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人間疾苦”對她而言,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女人,難道不是天生被人疼,被人寵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