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晨到家以后還是很郁郁寡歡,“伊藤,你覺得這些年清寒去了哪?她畢業(yè)以后該不會也留在江城了吧?”
伊藤有些迷茫,“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一準第一個告訴你……”
海晨的目光一點點暗淡下去,“失去緣分的人,就算在同一個城市,也難以遇到……”
“阿嚏——”大約是因為楊海晨的思念,葉清寒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噴嚏。
而這一聲平時再正常不過的噴嚏,卻引來周圍人驚恐的目光。
非常時期!人人自危!
葉清寒此時戴著兩層N95口罩,穿梭在江城金銀壇醫(yī)院的門診大廳。
接近中午12點,大廳里還排著多條長隊,有的患者坐在自帶的塑料小板凳上排隊,而所有的人都無一例外地戴著口罩。
大廳里人雖然多,但很安靜。
為避免交叉感染,大多數(shù)患者都是一個人來看病。
一名患者認出了葉清寒,“葉大夫,我早上7點到醫(yī)院,現(xiàn)在都中午12點了,我飯都還沒吃,餓得快不行了,什么時候才能輪到我看病???”
葉清寒目光清冷,但是面對病人,語氣里習慣性地帶著一絲關心,“CT單開了嗎?”
病人慌忙回答,“上午查了CT和血常規(guī),結果都已經出來了?!?p> 葉清寒耐心地問,“CT片給我看一下。”
病人忙不迭地把CT片遞給她,葉清寒把病人的胸部CT片放在觀片燈上,纖細的柳葉眉頓時如揉皺的一汪秋水。
葉清寒心里暗道,“不好,病人胸部CT呈玻璃樣,這是……”
葉清寒又看了病人的血常規(guī)報告單和病例,病人呼吸窘迫,面色發(fā)紺,血壓低,血氧飽和度低于90%,離新冠病毒確診就差一個核酸檢測試劑盒的化驗結果了。
葉清寒有些無助,這些天,這樣的癥狀是醫(yī)院里第幾個了,葉清寒帶著病人走到導診臺,今天值班的是護士蕭薇。
葉清寒看到,導診臺上擺著熱心市民贈送的鮮花和水果,還有一盒套餐飯已經不知道涼了多久。
蕭薇忙得腳不沾地,正把剛消毒好的4支水銀溫度計遞給排隊的患者。
葉清寒來不及寒暄,就直奔主題,“薇薇,你拿一個核酸檢測試劑盒給這位病人檢測?!?p> 蕭薇點點頭,“好呢,小寒?!?p> 葉清寒嘆了口氣,自從江城金銀壇醫(yī)院被確定為定點醫(yī)院起,本就人滿為患的醫(yī)院“更擠了”。
而蕭薇所在的導診臺,幾乎要面對整個醫(yī)院的發(fā)熱病人。
金銀壇醫(yī)院前來就診的患者往往要經過這樣的流程:先在門診部門口測量體溫,經醫(yī)生診斷后,做血常規(guī)檢查、胸部CT診斷。
這時,葉清寒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她的同事顧月瑩。
“小寒,你快來,這邊有一個病人不好了?!鳖櫾卢摻辜钡拇叽僦?。
葉清寒臨危不亂,“我這就來?!?p> 科主任卓越曾說,葉清寒和顧月瑩是她的哼哈二將,在科室里,男醫(yī)生的數(shù)量遠遠多于女醫(yī)生,這樣她們3個女醫(yī)生就顯得格外寶貴。
葉清寒和顧月瑩幾乎是一塊進入醫(yī)院工作的,平時情同姐妹,卻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
如果說顧月瑩是紅酒,活潑熱烈,好像對醫(yī)療事業(yè)有著用不完的熱情。
那葉清寒就是冰拿鐵,苦是過去的磨礪,冷艷是外表的氣質。
而卓越是涼白開,素面朝天,人淡如菊,可是憑她頂尖的醫(yī)術,科室離了她一天都沒法運轉。
在葉清寒的眼里,卓越不只是領導,還是她的人生導師,她個性嚴謹,醫(yī)術精湛,是科室里手術經驗最豐富的外科醫(yī)生,也是葉清寒努力的方向。
葉清寒加快腳步向隔離病房走去。
在進入重癥隔離病房的過程中,總共要經過三道門。
首先是從醫(yī)院樓道通向病區(qū)的大門,在那里設有初步換衣的場所。
葉清寒熟練地披上手術服、戴上頭套和手套、再穿上鞋套,就完成了最基礎的第一層防護,佩戴時,橡膠手套和袖口之間不能就有縫隙,必須將手術服覆蓋到手腕上方的位置。
隨后,第二層防護是在手術服外再套上一層白色的防護服,此時再戴上一層手套。
和先前一樣,這層手套也必須覆蓋到防護服手腕以上的區(qū)域。然后,再檢查一下醫(yī)用口罩的密閉性,就可以通過第二道門了。
在進入后,葉清寒又戴上面罩,才進入到了重癥隔離病房,即最后一道門。
其實,剛開始進入重癥隔離病房的那幾天,葉清寒難免還有些緊張,盡管她心理素質很好。
月瑩看到葉清寒進來了趕緊奔過來,“那位病人昨天剛確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上午還我們問他感覺怎么樣,他說蠻好,哪知剛才又急轉直下。”
葉清寒來不及思考,“立即搶救!”
醫(yī)護人員們搶救了一個多小時,戴著防護面罩、口罩,穿著防護服的他們其實心里清楚,如此近距離實施搶救,感染機率又增加不少。
可這種時候醫(yī)生不可能退縮,也不會退縮的。因為,在疾病面前,醫(yī)護人員是最后一道防線!
葉清寒心里希望奇跡發(fā)生,但這位病人的基礎狀態(tài)并不好,老年人常見的心臟和血壓問題都有,感染肺炎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嚴重打擊。
實際上,目前金銀壇醫(yī)院的死亡病例也以年老的、有基礎疾病的患者居多。
病人的病情發(fā)展太快,在這前還有過一次搶救,那回成功了,這是第二次,很遺憾沒有。
葉清寒親手把他放到停尸袋里,再將其送入殯葬車。
這要是平常,病人宣布死亡后,剩下的事其實是家屬和殯儀館的,但在這種特殊時期,家屬有恐慌心理,這工作幾乎都是醫(yī)護人員做的。
夜幕漸漸降臨,這天晚上還有一例死亡,也是一位年紀很大的患者,長期臥床不起,后來家屬決定不進行積極插管治療,進行臨終關懷,讓病人的離開沒有任何痛苦,生命跡象自然地消失了。
這一切結束,已經是凌晨。
葉清寒從病房出來,整個流程也很繁瑣。穿隔離衣其實還好,脫比較麻煩,每脫一層,都要洗一次手。
每一個洗手的動作大于15秒,洗手的過程要達到3分鐘,這些天洗了多少次手,早就數(shù)不清了。
一天下來,她的口罩內層全部打濕,水涔涔地往脖子下面灌。
此時的葉清寒身心都覺得如釋重負,特別是防護服脫下來那一刻,感覺整個世界都被打開了。
但是她的腦海里還在閃現(xiàn)剛才的畫面。
江城的雪停了,空氣卻依舊冷到冰點,讓人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大廳里還有病人排隊,耳邊聽到家屬在哭泣。
顧月瑩也脫掉隔離衣過來了,“搶救了一晚上,最后以兩具尸體收場,真是疲憊”。
葉清寒低頭默認。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不好受,真的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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