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堯做夢都沒有想到,時隔多日,坤伶社居然又一次迎來了全場爆滿的輝煌盛況。
眼瞧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戚堯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觀眾們在開場前亂哄哄的閑言碎語,竟都成了普天之下最為美妙的音樂!
要不是坤伶社的演出向來戲目分明,戚堯真想跟那天接連返場的江寧好好學(xué)習(xí)一番,痛痛快快給觀眾們多唱上幾段!
江寧……
戚堯這么想著,緊隨其后便沒了笑意,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會在第一時間想到江寧?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江寧實在是來得太過頻繁,以至于自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習(xí)慣了這個人的存在?
戚堯抬眼再掃一遍觀眾席,到底還是扁了扁嘴,轉(zhuǎn)身回后臺做開場前的最后準備。
無戲備場的潘雅欣站在舞臺一邊,好奇地盯著戚堯的一舉一動,總覺得她像是在尋找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靈光乍現(xiàn)還是別的什么,總而言之,潘雅欣莫名就想起了那兩個對比過于明顯的家伙。
電話鈴響的時候,東子正半癱在沙發(fā)上,看著斜對面正和大梨較勁對嚎的江寧呵呵傻樂。
雖說和江寧認識這么長時間,可東子還真沒見識過江寧這么幼稚的模樣。
看清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東子整個人騰地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雅……雅欣?”東子接起電話,結(jié)結(jié)巴巴。
江寧這才放棄對峙,側(cè)頭看過去。
“真的?那恭喜你們了!這簡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哪!嗯?什么?”東子扭頭看江寧一眼,見后者接連擺手,忍不住翻起白眼,“這個,不太清楚……那行!回頭我立馬就問他!”
電話隨即掛斷,江寧先一步打趣:“我怎么看你那么可疑呀?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東子白眼連番:“老實交代,你小子是不是背著我干什么了?”
“你這口氣,可真像個怨婦,怪嚇人的……”
“嘿?告訴你,少來這套!”
江寧憋笑著,扭頭就看見大梨四腳并攏屁股抽搐,緊接著那叫一個滿室飄“香”!
趁著東子手忙腳亂鏟屎的時候,江寧一邊感慨著這撿來的小流浪狗可真能給他驚喜,一邊偷溜出了東子家,省得他再問出什么讓人尷尬的問題。
要說緣分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好形容,眼瞧著東子的房子到期,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合適的下家,誰成想朋友介紹了這邊,東子只看一眼就定下了一年的合同。
而最最點睛的一筆是,這處房子離坤伶社,不過兩條街的距離。
江寧沒什么安排,走著走著就晃到了坤伶社門口。
他抬眼看著坤伶社如爆笑匯一樣古色老舊的牌子,親切感油然而生,嘴角不可自制的就掛滿了笑意。
隱隱有渾厚高亢的戲腔傳來。
聲音并不算大,但詞詞字字清晰可聞,根本不需要仔細傾聽就能分辨出個中真情,說不出的動人。
戚堯還真是場場真誠,次次用心?。〗瓕幦滩蛔∠?。
今天開戲,依舊是傳統(tǒng)劇目《馬嵬坡》,講的自然是唐明皇為安祿山所逼,步步踏錯的故事。
戚堯入戲太深,滿心滿眼都是纏綿悱惻卻又恨意綿長的慘烈愛情,禁不住又是一整晚的淚灑衣襟。
江寧輕手輕腳進門,抬眼就看到了戚堯一雙眼睛中掩不住的凄涼。
“想當(dāng)初孤坐的風(fēng)流天下,重國色慕傾城運走桃花。為嬌容孤也曾求遍風(fēng)雅,壓六宮冠粉黛絕世才華。”
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臟,江寧只覺得氣血翻涌,渾身上下的毛孔全部張開,胸口又酸又痛,一瞬間便被帶回多年之前,眼見著那個無能為力的男人站在貴妃墳前淚如雨下,痛不欲生……
直到預(yù)示著散場的掌聲次第響起,身邊的人三三兩兩向劇場外挪動,江寧才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角一片濕潤。
“江寧?”
江寧嚇了一跳,忙仰頭讓眼淚回流,順帶著狠狠摳了自己一下,以便讓自己清醒。
潘雅欣蹦蹦跳跳過來:“還以為你沒來呢!正好我有事問你!”
江寧扭頭,和緩步下臺的戚堯?qū)σ曇谎?,心不在焉答:“問。?p> “你說實話,今天這么多人聽?wèi)?,該不會是你找來的吧??p> “嗯?”
“開場前我覺著堯堯不對,底下這么多人她也就開心了沒一會兒,然后就開始四處看,像是在找人,也可能是想不明白。聽說你之前要幫我們來著?不是你做的?”
江寧摸了摸下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