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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和初

第十章 孟婆往事

何出和初 陳和初 4597 2020-03-28 13:13:02

  第二日,等錦忱走了后,和初又去了時修的晟歸殿,除了向他討要一些他親手制的茶之外,又聊到狐族二長老來的事,也提了一句錦忱要她小心大長老。

  時修聽了后,朝和初安撫一笑:“不必擔心,我自會護著你。”

  和初聽到這話覺得有些怪怪的,那感覺就好像她幼時對她養(yǎng)的寵物貍花貓說的一樣,只不過這次的貍花貓變成了她,令她有些心悸,臉上也覺得熱氣騰騰起來,不免有些想入非非了起來。

  時修在一旁看到和初紅撲撲的小臉和迷離的目光,嘴唇狡黠的勾起,但心里又有些唾棄自己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用這般拙劣隱晦的方法來勾搭人家小姑娘,看來得去找謝必安借幾本話本子來學習學習才行。時修被心里的想法嗆到,咳嗽起來。

  咳嗽聲讓和初驚醒過來,看到時修用拳抵唇,咳得厲害,想也不想就轉到他的后面輕輕拍背幫他緩解咳嗽。不一會兒,時修平復了氣息,轉頭想要叫她停下來,不用拍了。

  和初不妨時修會突然轉過來,躲避不及,鼻尖恰好碰到了一處,兩個人都不由得怔愣起來。時間好像停止了,周圍的一切也都變得靜謐起來,和初看到他的睫毛細長而濃密,靜默如深淵的眼眸里倒映著她的身影,清晰得好似她在他的眼里,而不是坐在這里。

  不多時,謝必安和范無救進來回稟公務,從宮門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們的王君坐在桌案前,側身轉頭朝向后面,黑色的衣袖后面隱隱露出一段月白色的衣衫,雖然不多,但明顯可以看出是屬于女子的,他愣了片刻后拉起范無救就往外走,嘴里還喊到:“打擾了,打擾了,你們繼續(xù),繼續(xù)?!?p>  幾步跑出宮門后,謝必安拍了拍胸口緩了緩氣息,向范無救嬉笑道:“沒想到王君居然老樹開花了?!?p>  范無救看著他一副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的表情,沒有說話,只是寵溺的幫他把額前的碎發(fā)撥弄開。

  殿內的兩人被謝必安的聲音驚醒,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姿勢有些曖昧,和初觸電一樣騰得站起來,臉頰好似被火燒了一般灼熱起來,抿了抿唇,慌亂的朝時修福了一禮就要逃跑出去。

  時修出聲叫住她往外跑的身影,和初轉身看過去,臉上緋紅,就像天宮的蟠桃一樣,令人忍不住想要嘗嘗。

  和初看時修叫住她,但又不說話,有些疑惑的喊了聲:“王君?”

  “咳咳,那個,我就是想問問,那個,你后日可有空?然后,那個,我后日正好沒事,可以帶你逛逛酆都。那個,咳,我沒別的意思,就想著你遠來是客,該好好招待你才是。當然,若是你沒空,那便算了。”時修眼神亂瞟,根本不敢看向和初,耳尖都紅了起來。

  和初此時還有些慌亂,也未曾注意到時修的異常,連聲答應后就跑了出去,連站在門邊的謝必安二人都沒注意到。

  和初又一次的把矜持和端莊雅正、冷艷高貴的志向拋開了。但其實她在見到時修第一面的時候就丟開了,后來在時修的面前也再沒撿起來過,只是她自己半點不自知罷了。

  謝必安看著和初跑遠的身影,摸了摸下巴:“原來是和初上仙啊?!?p>  他們走進殿里后,發(fā)現(xiàn)時修有些神思不屬,不知在想些什么,耳根紅得要滴出血來,謝必安一個沒忍住就沖到時修面前,手撐在桌上:“王君,和初上仙長得可好看?”

  時修還有些沒回神:“好看?!?p>  “噗——哈哈哈哈哈哈······”

  謝必安大笑起來,將時修的神魂拉了回來,看到他捂著肚子笑得要倒在地上了,額角抽了抽,拳頭也握緊了一些,忍不住的想要給謝必安一拳。

  范無救看時修有些怒了,上前提著謝必安的衣領將其拎開,抱拳請罪,道:“內子失禮,還望王君贖罪?!?p>  時修還沒說話,謝必安就吵嚷開來:“你個棺材臉,你給我說清楚,誰是內子?”

  范無救面無表情:“你。”

  謝必安的臉可疑的紅了起來:“你你你胡說八道,你才是內子呢?!?p>  范無救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這不與他計較的態(tài)度讓謝必安有些炸毛,擼起袖子就要找范無救理論。

  時修看著旁若無人的兩人,扶了扶額,沉聲道:“夠了,你們自去榻上分個外子內子出來,別在這兒吵??煺f,有何事要稟?”

  謝必安見王君真的有些發(fā)怒了,連忙消停下來,朝時修躬身行禮,還暗自瞪了幾眼淡定回話的范無救幾眼,只是臉變得更紅了,與那蓮湖盛開的業(yè)火紅蓮有得一比。

  “近日收了幾個自殤旸山而來的新鬼,但查閱生死簿后,卻發(fā)現(xiàn)均為陽壽未盡者,問其身死緣由,又都懵懂不知,屬下覺得事有蹊蹺,恐魔族異變,特來稟報王君知曉?!?p>  時修皺眉沉吟片刻,道:“你先派人去殤旸山暗中打探,有何異動,立即來報?!?p>  “是,屬下告退?!闭f著就拉起謝必安離開。

  時修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躊躇道:“那個,必安啊,你那里,可有教如何追求女子的書?”

  謝必安轉頭驚疑的看著時修,見他面色有些異常,耳根又紅了起來,怔了一瞬,又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在時修惱羞成怒之前拉著范無救跑了出去,嘴里喊道:“我下午拿來給您。”

  謝必安的笑聲在冥宮上空盤旋,經(jīng)久不散,讓時修有些懊惱,怎么就嘴快找他借什么書呢,又想到自己的失態(tài),恨不得立馬去輪回道投胎轉世,不做這鬼域冥王了,卻忘了神仙只有隕落羽化,何來投胎轉世這一說。

  不過半個時辰,整個酆都都傳遍了他們的王君老樹開花的傳言,那朵花正是這些日子住在忘川那邊的和初上仙,她住的西江樓還是他們王君讓人修的呢。一時間酆都的人都在猜測不久后鬼域冥宮就應該會有位王后了。

  這般八卦自然也傳到了鶴華宮妙華公主的耳中,不消片刻,宮中又是一片瓷器碎裂的聲音。

  自禁足以來,妙華的脾氣越發(fā)的陰郁起來,連往常溫婉賢淑的表象都不要了,這讓一旁的侍女非非有些不安,怕自己和之前的那些侍女一樣莫名其妙就被妙華公主調去那些鬼殿做最下等的鬼差,大著膽子朝妙華說到:“公主殿下,婢子有一計可讓公主殿下早日解了禁足?!?p>  妙華隨手拿起手邊的殘存的茶碗扔向非非:“還不快說!”

  非非不敢躲避,任由茶碗里的茶水濕了自己一頭一身,顫聲回道:“婢子聽聞王君近來喜好西天極樂之境地藏王新著的佛經(jīng),公主殿下不如抄幾遍佛經(jīng)交給王君,表明您已改過自新,王君向來疼您,想必定是會解了你的禁足的?!?p>  妙華想了想,覺得此法可行,挑眉看著非非說到:“那你還站在這兒做什么?”

  非非有些錯愕的抬頭看了眼妙華,旋即低頭小心的恭維道:“公主殿下的字鸞翔鳳翥,豈是婢子能寫得出來的?!?p>  妙華聞言,仰了仰頭,趾高氣昂得說:“本公主允你習我的字,兩日內我要出這鶴華宮。”

  非非無法,只得退下尋了妙華以往寫的字來模仿,熬了兩夜,終于在第二日的傍晚將抄好的十遍經(jīng)書給了妙華,妙華也借此成功解了禁足。

  而青丘之國琉璃宮的大長老在錦忱回來后,也得知了和初現(xiàn)在的住處,合上宮門和煦柯商量了半個時辰,方才讓煦柯出了門。

  回到西江樓的和初面色沉靜,半點看不出在晟歸殿的慌亂,只是晚上想到當時的情景,不由得捂了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日無事,和初想起前兩日在孟婆哪里聞到的新酒,覺得差了什么,她便按照自己聞出來的配方回來自己釀了一壺,稍稍做了些改變,又放到似歲鼎里儲藏,這鼎里的時間與外界不同,外界一日,鼎內便是一年,是節(jié)省時間極好的法器,如今雖才過兩日,但酒已經(jīng)釀得正好了。

  和初從似歲鼎里取出酒,細細聞了后,覺得很是不錯,又倒了一點讓三青嘗了后,得到肯定后,就將酒換了個好看些的瓶子,打算晚上去拜訪孟婆。從心底來說,和初其實有些崇拜孟婆,畢竟自己是裝冷漠,而孟婆是她遇到的女仙里唯一的真冷漠之人。

  酉時末刻,和初估摸著孟婆要回去了,于是提著酒去了奈何橋,不過慢了片刻,到的時候酆都城門已關,和初見此,施了個瞬移術,不消片刻就到了孟婆門前。

  她抬手扣了扣門環(huán),等了一會兒,孟婆帶著滿身酒氣來開了門,待看到和初,皺了下眉,然后側身讓她進去了,和初徑直走進去坐到木幾前,看到孟婆也坐下了,便將手里的酒壺推到孟婆的面前。

  孟婆揭開壺塞,嗅了嗅壺中的酒,然后遲疑的說到:“是我之前釀的玉卮醪,你加了什么?”

  “原來這酒叫玉卮醪,真是好聽。前次來的時候,我聞到你釀的酒的香味,覺得十分醇香,但總覺得缺了點什么,于是細細揣摩下,猜出了配方,然后又在里面加了一味祝余草,在似歲鼎里放了放了兩日,今日取出覺得時機正好,便想著給你送來,”說完頓了一下,又說道:“未經(jīng)同意,擅自揣摩出配方,還望孟婆你不要介意。”

  孟婆淺啜了一口酒:“不必在意,你的鼻子倒是敏捷?,幋??!?p>  “嗯?”

  “我的名字。”

  和初在心中讀了兩遍,覺得這名字很是悅耳,果然美人都是有個美名的。

  “你這祝余草加得極妙,我之前正苦惱缺了味什么,如今你正好解了我的煩思,倒是我該向你道謝才是?!?p>  和初聞言有些赧然:“其實我也是占了地利之故。若不是祝余草只長于招搖山,我也是無法的?!?p>  “之前你說你酒量極淺,莫不是騙人的?!?p>  “不是不是,我確實酒量極淺,一杯就倒,但我?guī)煾负镁?,我每年都會和師父一起釀酒,又占了了嗅覺的便利,所以雖不能喝酒,但卻練了一手釀酒、辨酒的本事?!?p>  “倒是天賦過人,與你相比,我也只能算是勤能補拙吧?!?p>  和初不知該如何作答,但好在瑤川飲了一口酒后,便自說自話起來。

  “今天是他的忌日,當日是我輕手毀了他的靈魂,讓他不能往生。”

  這叫和初覺得有些無措,不曾想到那么清冷的人會在第二次見面時就說出如此秘密之事。

  瑤川也反映過來,好似不該交淺言深,朝和初道歉道:“不好意思,讓你聽了這樣的話,不過這幾千年的今夜都是我一個人,沒想到你會來,這酒又如此勾人神傷,倒讓我的話有些多,你早些回吧?!?p>  和初想了片刻后,出言說到:“若你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看,我定會替你保密的。”

  瑤川吞了嘴里的酒,抬頭定定的直視和初的雙眼,看得和初有些心虛,以為冒犯到了她時,她卻又喝了口酒,垂頭問到:“你可知何為孟婆湯?”

  “不知?!?p>  “八淚為引,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還有一盞······孟婆······傷心淚?!?p>  和初靜默的聽著瑤川敘述。

  瑤川原是凡間一個大國的公主,從小受盡寵愛,養(yǎng)成了天真爛漫、愛笑愛嬌的性子。少年時,鄰國戰(zhàn)敗,成了她的國家的藩屬國,派遣使團來朝覲見,正使是他們的太子。在國宴上,不過一眼,瑤川就被他驚艷了,后來使團回國,太子留下來做了質子。再后來太子和她們一起上課,瑤川憐他處境艱難,常常照顧他,和他的交際漸漸多了起來,久而久之就喜歡上了他。

  她求她父皇為他們賜婚,皇上不允,但后來實在拗不過她,便給他們賜了婚。然后他成了她的駙馬,她成了他的妻子,兩人倒是十分恩愛,不久就有了一個女兒,一家三口在王都過上了幸福安樂的日子,期間,他從未表現(xiàn)過想要回到他的國家的意圖,她也以為他真的不想回去了。

  但是后來有一天,國破了,他當著她的面,斬殺了她的父皇,她的母后,她的兄弟姊妹,最后還殺了他們的孩子。他帶她回了他的國家,他成了王,而她成了亡國的公主,成了他宮里末等的妃子。

  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她所做的一切、她的愛都讓他覺得是嗟來之食,令他萬分惡心,他說他不日就要迎娶他至愛之人做他的王后,他說她的父皇在死前還跪在地上求他放過她,他說······

  她才知道,之前的恩愛不過是假裝出來的,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竊取她的國家的軍事布防,為了雪當年戰(zhàn)敗之恥。

  而她,一直都在助紂為虐,幫他取得皇室信任,幫他獲得百官擁護,幫他掩蓋狼子野心,其實一切都是她蠢罷了,她才是亡國的罪人。

  最后,她處處俯低做小,讓他卸下防備。終于,她在他的王后的壽宴上,躲過重重檢查,借著敬酒之名,趁機將她族的圣物——鬼刀墨燃插進了他的腹中。

  不過一瞬,他便已經(jīng)灰飛煙滅,而她,也死于王宮護衛(wèi)的亂劍之下。

  閉眼那一刻,她笑了。后來,她在奈何橋上做了孟婆,再也未笑過。

  往事說完,瑤川已經(jīng)醉了,她趴在桌上,閉眼昏睡,滿臉淚痕,衣襟都已濕透。和初將她扶到她的榻上,又熬了醒酒湯溫在爐上,這才回了西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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