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個把時辰,天就黑了下來,家聲將馬拴在村口的一片林子里,便獨自摸進村去。夜很靜,靜的只能聽見蟲子叫聲。村口的幾戶人家似乎沒有人,黑燈瞎火。直到一戶大院,才能見到門縫里透出光來。院墻不是很高,家聲繞到院后黑暗處,提了口氣,翻身上了墻,伏在墻頭盯著屋里。過了片刻,似乎并沒有人聲,這才翻身落地,朝前院去。
院子很整潔,堂屋兩側(cè)是耳房,可以看出平時這是一個比較富庶的人家。家聲繞道耳房之間的黑影里,向堂屋內(nèi)看去,只見一婦人坐于堂前,而堂屋內(nèi)卻停著兩口棺材。棺材前是一張案桌,上面燃著一爐香,點著兩只白蠟燭。那婦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面色在燭光的映襯下特別蒼白,一身素衣,穿戴得很整齊。
這時從堂屋的偏房里傳出幾個人的聲音,家聲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房里還有人,似乎正在吃喝。
只聽得一人道:“大哥,咱們這次能窩在這過幾天安身日子了,來,再喝幾杯,這家的酒香呢!”
“你們多喝,雖說能躲這幾天,可就怕萬一誰報官了!”
“管他姥姥的,這村子哪里還有人嘛?留下的都是老人娃娃,有個屁用?走都走不動了還報官?你看這婆娘,死了老漢兒子,不也是只能在這等死?要不然咱們來了,她早一家下黃泉了!”
“那是,大哥你放心,小六說得對,我們在這絕對安全,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輕松一下了。明天咱們再殺頭牛,幾天不吃肉,渾身不得勁啊!”
房內(nèi)你一言我一語,家聲為了看個真切便走到窗子下,用手指沾了唾沫在窗戶紙扣了個洞,這一看心中一沉,三個人圍著桌子,那面向自己的不是殷興又是哪個?真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讓自己找到這廝。手中不自覺抽出短劍,便想進去逼出哥哥的下落,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三人一起,自己進去不見得能討好,何況他們一大伙人肯定就在附近,萬一驚動了,不僅就不出哥哥,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著便又稍稍藏身起來,師傅曾經(jīng)留話:擒賊先擒王。
半個時辰后,三人醉醺醺從房內(nèi)出來,經(jīng)過那婦人旁邊時,三人大笑地調(diào)戲,婦人竟然一動不動,任他們上下其手。殷興將另外二人推出門外,嘴里嚷嚷道:“你們…出去,莫要…壞了我的…好事!”
那二人嘴里也是支支吾吾,腳下踉踉蹌蹌地走出了院子,殷興插好門閂,那兩人還在門外拍著門板,說著大哥你自個快活,咱兄弟就聽聽也舒服嘞。殷興不管這二人,任他們門口鬧去,直接走到那婦人面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湊近道:“怎樣,今晚同我睡吧,你不想和你那死鬼男人和兒子一樣餓死吧?”
那婦人不說話,只是用力轉(zhuǎn)過頭來,殷興大笑道:“好犟的娘們,夠勁,我喜歡。”說著進房內(nèi)拿出了兩個饅頭,一手還端著一盤菜,放到她嘴邊,“我看你吃不吃。你如果寧肯餓死,我就敬你是個烈女;如果你吃了,那就別犟,好好地把爺伺候舒服了,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就有你的一口。”
那婦人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雖然一動不動,可臉也再沒有轉(zhuǎn)過去,眼睛只是直直盯著面前的食物,漸漸地喉嚨開始吞咽著口水,眼睛圓瞪,殷興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說過,想吃就拿,餓的滋味我曉得,何苦難為自己呢?”說著將饅頭靠緊她的嘴唇,終于,她再也不猶豫,抓起兩個饅頭就往嘴里塞,饅頭太干了,噎得她盡量把脖頸伸直,嘴巴張大,那殷興見狀,哈哈大笑,又從房內(nèi)拿出兩個饅頭塞到她手上,還拿出酒壺給她灌了兩口,她此時就像一個饕餮,只要是能吃的她來者不拒,一個親眼見過身邊人餓死的恐懼,就像一口絕望的枯井,這些食物如同慢慢滲出的水,枯井急需、渴望著水的注入。
殷興猛然將她的衣衫拉開,她并不反抗,因為顧及不了,他一把又扯下她的褲子,將她抱著放平在那案桌上,便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她只是吞咽著饅頭,任眼前這個男人怎樣對她,她只是要將饑餓趕走,別的,什么感覺也沒有。等她將所有的能吃的都裝進肚子,殷興也停止了動作,門外兩人也沒了動靜。
家聲輕聲走到門口,看著那癱軟在地的殷興,又看了一眼那個婦人,撿起地上的衣服扔給她,她好像并不關(guān)心他從哪來,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站在一旁穿著衣褲,家聲找來繩索,把醉倒的殷興五花大綁,嘴也塞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等這一切做完,殷興還在打著鼾,家聲在他臉上拍了拍,并不能醒。
此時那婦人已經(jīng)穿好了衣衫,她走到家聲旁邊盯著殷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家聲見狀反而不知是該安慰還是怎樣,忽然她奪過家聲手中的短劍,對著殷興赤裸的下體,一劍揮去,家聲想攔為時已晚,這家伙以后再也做不成男人哩。殷興那廝哪里經(jīng)得起著削鐵如泥的一劍,直將他痛醒,瞪大眼珠,嘴里直嗚嗚,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滴下,這酒,已經(jīng)完全醒了!家聲拿起那廝的褲子覆蓋在傷口,血水已經(jīng)流了一灘,家聲不能讓他現(xiàn)在就死,還要救人呢。也許是流血過多,那家伙竟昏死過去。
直到三更時分,血都已經(jīng)干了,殷興才悠悠出了一口氣,醒了過來。此時那婦人已不知去處,只有家聲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家聲見他醒來,用劍搭在他脖子上:“你不要喊叫,我讓你開口!”那廝趕忙點頭。家聲一把拔出塞他嘴里的布團。
“我哥在哪?”家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他沒有…和我們一起走!”也許剛才的傷口還疼痛,他每說一句話,就會直吸涼氣。
“殷興,你從馮家溝把我哥擄走,怎會不和你一起,你到底將他怎樣了?”家聲此刻聽說哥哥不在,心道肯定被害了。手中短劍一用力,殷興脖子上立刻開了個口子,血滲出來。
“小爺饒命,小爺…饒命。我并…沒有殺他。那天從你們村子回來,我們想,留著他也沒甚用,還要多張嘴吃飯,所以半路我們就把他捆了扔在了個破院子里。我真的沒有殺他!小爺不要殺我!”
“扔在哪里?你隨我去,否則我要你償命!”說罷,家聲不管他疼痛難忍,直接扛著他出了村子,放在馬背上,帶他尋到了林家橋下邊的村中一戶人家,家聲將他拎下馬,殷興指著門戶,“就是這家,就是這家…”
家聲敲門,沒人,再敲門,還是沒人,家聲一腳把門踹開,原來門并沒有閂住,家聲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找了個遍,卻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是在地上找到了一堆麻繩。那廝看到繩子,忙道:“你看,就是這繩子綁的你哥,那兩個結(jié)是我慣打的結(jié),我沒有說謊嘞……”
家聲心道,看來這廝并沒有說謊,哥哥既然解了繩索,應(yīng)該也是逃脫了,可是怎么會沒有回去?只是如今線索也斷了,唯一確定的就是哥哥并沒有死在這群人手上。
如今怎么處置這個家伙?殺了?師傅讓他不要亂開殺戮。留著?只會害了更多的人。不如送官吧,讓官府來辦,可能更加穩(wěn)妥些。想著家聲又重新上了馬,回到了那婦人家中,尋得筆墨,將殷興一伙人的惡行和藏身之地寫下,欲將她一并救走,可她卻執(zhí)意不走,說是她留下穩(wěn)住他人,等官兵前來一并拿了,不是更好。
家聲便不再勉強,負(fù)著殷興一騎奔出幾十里,遇到了稽查的官兵,這才將殷興及那封留字一并放下,這才掉頭回去。
話說官府得到這消息,正值打擊流寇匪患之高峰期,縣衙連夜報送了州府衙門,第二天守備便派出總兵葛清泰等帶兵往捕,余匪雖負(fù)隅抗拒,怎奈官軍奮力攻擊,擊斃賊匪一百多,剩下的都被捉拿歸案。
這些消息,家聲也是后來進縣里,看到城墻外掛著殷興的人頭,還有墻上的告示才知曉的。家聲看著那快風(fēng)干的人頭,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但不管怎樣,總算為馮家溝那些死去的鄉(xiāng)民報了仇了!
話說張小婉被董老玉護送到家后,面臨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張家坐著好幾個人,為首的小婉認(rèn)識,為首的那個正是胡記錢莊的徐掌柜,兩邊站著的是徐掌柜帶來的四五個壯漢。張德利癱坐在一旁,手中的旱煙袋掛在手腕上,地上的煙灰成了堆,而小婉的娘臉上尤帶著淚痕,一臉?biāo)阑摇R娦⊥竦郊?,那徐掌柜的臉上笑開了花,褶子里開出喇叭花一樣,笑盈盈走上前迎道:“哎呦,張大小姐回來了,咱正和你父母提你呢,這正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p> 小婉向爹娘問好,可張德利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頭埋著,不住地嘆氣,小婉又去看她娘,她娘一把抱住她竟哭出聲來。
“娘,怎么了?”又回轉(zhuǎn)過來問徐掌柜:“徐掌柜,不知今天上門何事?”
徐掌柜笑道:“張小姐好記性呢?這前些時是您親自到我們柜上借的銀子,怎地忘了?”
小婉道:“借銀我自然記得,可我明明記得是期限半年,如今還差一月,怎地徐掌柜就上門來了?”
徐掌柜又慢慢坐下,用手撫了撫那幾綹胡須,慢聲道:“我知道,當(dāng)時簽的借據(jù)是半年,可我們錢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一旦借方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可能還不起借款,那我們錢莊有權(quán)提前收回借款本金,以防止?fàn)€賬的發(fā)生。這個規(guī)矩一般的生意人都懂,而且全國的錢莊都一樣,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爹,或是到別的錢莊打聽打聽?”
小婉望向他爹,張德利對著她點了點頭。徐掌柜又繼續(xù)道:“自古欠債還錢,何況咱們還有簽字畫押的白紙黑字。今天我上門,正是為此事而來。你們一家再商量商量吧!”
小婉蹲在地上,問她爹:“爹,咱把錢還了不就是了,怎地如此?”
張德利痛苦地?fù)]了揮手,對女兒道:“還,我自是懂得??杉依锬睦镞€有銀子。前不久糧行賺的都進了貨,本想著大賺一筆,到時候別說還債,就是再買幾個鋪子也是綽綽有余。哪曾想,這些進來的貨竟被那土匪搶了去,如今我們家連以后的活路都沒了,哪里還有錢還債?。俊闭f著,張德利用力拍起桌子,呼天搶地來。
聽了爹的一番話,小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他們張家竟然連幾百兩銀子竟也湊不齊了?她拉住她娘的手:“娘,這是真的嗎?我們家前一段生意那么好,怎么會沒存下銀子?”
“女兒啊,你不知道現(xiàn)在的糧價多貴,你爹為了多賺錢,每次賺來的錢都投了進去,這土匪一搶,可不是要了咱的命了啊……”
張德利也哭著道:“都怪我,都怪我,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想著錢滾錢,哪里想到留條后路啊……”
小婉對爹說道:“咱們還有鋪子,房子,當(dāng)初不是抵押了嗎?大不了咱們把房子給了錢莊,我們?nèi)ヱT家溝家慶哥家居住,總不會沒有辦法的啊?”
張德利拉住女兒哭道:“他們現(xiàn)在不要房子鋪子啦,這不值錢哩”!
“怎么會不值錢呢?徐掌柜,當(dāng)初你可是估過價,說咱家的房子值四百兩的,這些錢還錢夠了啊?”
徐掌柜如同看戲的一樣,在旁邊靜靜聽著這一家呼天喊地,他心中很過癮,聽到小婉問話,他哈哈大笑:“我的大小姐哦,你真是個不見世面的女子呦,你可曉得,如今這房子不值錢了,你就是出去送恐怕都不見得有人要啦!”
小婉盯著他,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哩,房子自古就是人們的安身之本,最是值錢的,怎么可能沒人要?”
徐掌柜看著她也搖頭道:“我沒有騙你,你可以自己出去問問去,看我有沒有騙你嗎?”
其實呢徐掌柜說得不假,這自古物以稀為貴,糧食現(xiàn)在是最稀缺的,打個比方,小麥從前是三百文一斗,現(xiàn)在已達到三千六百文一斗,基本翻了十倍,糧價這么貴,就算是頗有產(chǎn)業(yè)的富人,想吃口飯,也得賣房賣地。然而災(zāi)荒一來,吃飯成了唯一重要的事。除了糧食,其他東西沒人稀罕,物價跳崖式下跌,當(dāng)時有句話叫“典衣十不付一,賣物百不給三”。
有些有錢人才用得起的紫檀椅、紅木桌,在這時唯一的價值是燒火用,別的一無是處,還有地方“四五吊錢可以買合院一座,三個饃即可得好地幾畝”。這時候,房子早已經(jīng)沒人買了,很多人守著豪宅,卻也成了餓死鬼。
小婉喃喃道:“這么說,咱家的房子現(xiàn)在是一文不值了?”
徐掌柜一拍大腿道:“就是這么回事!你們張家糧行也是打開門做買賣的,都知道咱行商的講個’利’字,如今你們家落了難,我也很同情,可是咱錢莊也是做生意的,不是開善堂的,咱還有這么些口子張著嘴等米下鍋嘛,所以啊,你們張家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籌到錢,讓我們也好回去交差??!”
小婉看了看那周圍的幾個彪形大漢,知道今天這事不可能輕易了了,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又能想出什么辦法來呢?
她娘只是哭,張德利煙袋里的煙葉子早已經(jīng)都化了灰,半晌,張德利忽然向徐掌柜跪下,求道:“徐掌柜,求您高抬貴手,我知道現(xiàn)在縣里官倉正在放平糶米,你容我想想辦法,如果我鋪子能夠弄來這平糶米,那還你銀子就沒問題了,求你容我?guī)滋臁?p> 徐掌柜眼睛一轉(zhuǎn),露出半個眼白,笑道:“張老板,你說笑呢吧?這平糶米自古都是官倉米廠出的,哪里有民間的糧行出售的?你這就是欺我外行了吧?”
要說這平糶米是啥?其實就是是官府當(dāng)時平抑糧價的一種措施:豐年由官府平價收購農(nóng)民的余糧,是為平糴;荒年用平價出售糧食,是為平糶。史書有記載,清代的“平糶”始于康熙年間,康熙四十三年,“以京城米貴,命每月發(fā)通倉米三萬石運至五城平糶”。不過,這個政策最終確定是在雍正年間。雍正在繼位之后不久便設(shè)置了米廠用以平糶。雍正四年,因“五城設(shè)立米廠,俱在城內(nèi)僻巷,老弱窮民,糴買甚難”,諭令巡城御史“在城內(nèi)添設(shè)米廠幾處,以便窮民”。這一年,“京倉好米發(fā)五萬石,分給五城,每城領(lǐng)米一萬石”。后來在災(zāi)疫之年,官府就會不定期舉行平糶,比如乾隆十六年,就平糶了三十次,最長的時間長達兩個半月。到現(xiàn)在正好是光緒三年,北方多省旱災(zāi),百姓流離失所,各省便效仿之前的京城,下令由官倉平糶,只是這平糶米糧從來都是有官府把持的官倉米廠經(jīng)營,從不會放至私人糧商手中。
張德利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亂了方寸,只是給徐掌柜磕頭,“咚,咚,咚……”額頭上都已經(jīng)滲出血來。小婉扶住他,用帕子按住他爹出血的腦袋,哭道:“爹,不要再磕了,已經(jīng)流血了,再磕怕是要出人命了……”
徐掌柜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斜著眼看著,嘴里叫道:“哎呦,我的張老板哦,你這我可是擔(dān)待不起。我不是說了嘛,我也是有苦難言哦!這錢莊也不是我徐某人家的,都是東家的,我不過是個在柜面上幫忙的。如果你們還不上錢,東家可不會這么輕易饒過我,你們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嗎?”
張德利拉開捂著頭沾了血的手帕子,爬到徐掌柜面前,道:“徐掌柜,你說咋辦?我聽你的,哪怕你要我張德利的命,我也拿給你!”
徐掌柜一抖長衫,道:“我可不敢,我只是要欠債還錢,可不敢鬧出人命官司來。實在不行,我只有告上縣衙大堂,讓知縣大人給你們?nèi)遗袀€罪,你們一家子坐個幾十年大牢再說嘍!你可要知道,縣衙里好多大人都在咱錢莊吃著利呢!哼!”
張家的人這回是徹底絕望了,張德利只是悔恨之前賺錢的時候沒有一早把銀子還了,一貪心成千古恨;小婉娘只是已經(jīng)哭干了眼淚,這個老實巴交、夫唱婦隨的老實婦人,如今也已經(jīng)沒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有小婉,她想著既然徐掌柜知道他家的情況,今天還帶這么多人上門逼債,必然有所求,而并不是要將他們往大獄里送。
小婉看著徐掌柜,跪到了他面前說道:“徐掌柜,您今天上門肯定不是為了把我張家人都關(guān)進大牢,如果還有一線希望,求您可憐,給我們指條路吧!”
徐掌柜一看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楚楚可憐,趕忙一把將她扶起,輕聲道:“哎呦,我的好閨女,快起來起來,這不是心疼死老夫了,這救命的法子不是沒有,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照我說的做罷了?”
張德利如同黑暗中見到了火光,眼中騰起一股亮光,忙問道:“掌柜的,請講,只要能夠做到的,我張家人絕對刀山火海,肝腦涂地!”
徐掌柜站起身哈哈大笑,對著小婉說出了他心中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