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閣。
“見過南霄大人。”兩個青衣侍女在碧沉進(jìn)門后跪倒在地,恭敬道。
“起來吧?!北坛撂Я颂帧?p> 兩個侍女站了起來,碧沉一看,可不就是竹根和桐葉?
不過現(xiàn)下她們未必認(rèn)得自己,于是碧沉順勢問道:“你們叫什么?”
竹根和桐葉是殷嘲今天早上才抓到東臨閣服侍碧沉的,殷嘲沒說碧沉身份,她們自然也不知道眼前的南霄大人就是從前的主子碧沉。
兩人只覺這位南霄大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但碧沉往日與她們很少交流,故她們也沒產(chǎn)生什么聯(lián)想和懷疑。
“奴婢竹根?!敝窀氏鹊馈?p> “奴婢桐葉?!?p> 殷嘲倒是沒特意給她們安排新身份。
“嗯,這兩天勞煩你兩照顧了?!北坛烈矝]太在意她們,她獨來獨往慣了,和她們也沒什么太深的交情。
“大人言重了,大人可有什么吩咐?”竹根低頭拱手問道。?
“殷……國師有什么吩咐?”碧沉習(xí)慣性地想要叫殷嘲,發(fā)現(xiàn)不妥,及時止住。
“國師留了一個書卷,要我們轉(zhuǎn)交給大人,大人這邊請。”竹根邀著碧沉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書房干凈整潔,但有些空落落,似乎平日并沒有人來過這里。
“你們先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jìn)來。”碧沉對竹根和桐葉擺擺手,示意道。
“是?!敝窀┤~齊聲應(yīng)道,退出書房并帶上了門。
殷嘲留的書卷放在案上,碧沉走了過去,跪坐下來后打開書卷,粗略地掃了一眼。
是榮安國朝廷的局勢。
里面記錄著一品、二品朝廷命官還有皇族的一些勢力及其關(guān)系。
如大皇子、一些一品大官,還會有詳細(xì)的介紹。包括對其實力的猜測、有幾名妻妾子女,有什么仇人、與誰走得近之類的相關(guān)資料。
寫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榮安帝,晏鴻。
晏家是篡位上來的,家族人人習(xí)武,實力高強,治理之道卻是不怎么樣,從這些年在晏家的統(tǒng)治下,榮安國實力都沒什么明顯的提升就能看出。
如果不是殷嘲和幾位大臣幫忙出謀劃策,恐怕榮安早亂了。
晏鴻實力不必說,自然是十分高強,殷嘲形容晏鴻的實力時還特意加了一句:高深莫測,勝負(fù)難分。
也就是說殷嘲自認(rèn)正面對上晏鴻,都很難勝出。
碧沉也就絕了獨自刺殺晏鴻這個想法。
她學(xué)的是控制人心、千萬生靈為己所用這條道,自身實力只能算在中上,與殷嘲、晏鴻這些武功頂尖的人還是差了許多。
實力要到他們那個層次,碧沉估摸著自己還需要練個五到十年。
不能強取,就只能智取。
晏鴻有什么弱點?
碧沉接著看了下去。
感情上,后宮妃子雨露均沾,不見得有什么偏好。
與大臣的關(guān)系,也算友好。
好像一時間也看不出有什么弱點。
但碧沉知道,看不出有什么弱點,就越是有漏洞。
此人多疑,這是其中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再者,此人在治理國家時需要很大程度依靠大臣,這也是有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依照這些,碧沉大概想了幾套針對晏鴻方案,不過還需要仔細(xì)琢磨可行性。
再看大皇子晏行,這是碧沉要接近的對象。
對自己的父皇畢恭畢敬,不敢違逆,表面看上去有些懦弱,有些自卑的一個人。
王妃也是晏鴻為他挑選的名門閨秀。
年紀(jì)與碧沉差不太多,武功實力應(yīng)該和碧沉不相上下。
平日里喜歡練騎射、刀槍,不喜歡舞文弄墨。
這都是很明顯能看出來的,至于更細(xì)致的,就要等碧沉入大皇子府邸后才知道了。
此外,朝堂還有兩個絕不能忽視的人物,一個是卓元白,另一個則是段平生。
兩者一文一武,分屬兩派,與殷嘲這位主張文武兼用的國師三足鼎立。
雖然榮安帝晏鴻更明白殷嘲的主張更適合治國,但作為皇帝不可能坐視一家獨大,所以會刻意關(guān)照其他兩派,鞏固自己的皇位。
“啟稟大人,國師到了。”竹根的聲音在門外傳來,打斷了碧沉的思緒。
“知道了。”碧沉應(yīng)了一聲,收起書卷,站起來理了理衣袍,走了出去。
殷嘲立于閣中,連朝服都沒有換下來。
見了碧沉,他擺了擺手吩咐一眾侍從:“都退下,守在閣外,閑雜人等不可靠近。”
眾人應(yīng)聲退下,碧沉問:“何事這么急?”
按理說殷嘲身為國師要找自己,也該是通稟下人,讓她去找他才對。
殷嘲朝服未換就到東臨閣找她,必然是有什么急事。
“這兩天就要行動了,我會盡快安排你入大皇子府邸,今日早朝榮安帝又將一個皇子派到外面,處理吞并天華國事宜,朝廷力量逐步向外擴散,榮安帝暫時找不到那么多頂替的人,事情積在一起,應(yīng)接不暇,現(xiàn)在就是榮安防守最薄弱的時候,機會難得?!币蟪鞍旬?dāng)下的局勢向碧沉解釋一翻道。
“確實機會難得。”碧沉聞言點了點頭,又皺眉問:“被派出去的是哪個皇子?”
“三皇子,晏桓?!?p> “這么說,現(xiàn)在宮里有能力的皇子,只剩下大皇子了?”
二皇子早年就被人陷害致死,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其他皇子都還不夠十歲,榮安帝也不會對他們動手。
三皇子是個十五六歲的青年,卻比大皇子要有才華,鋒芒畢露,榮安帝派他出去也不意外。
只是沒了三皇子的掩飾,大皇子的處境倒是有些危險了。
碧沉眉頭緊鎖。
“不錯,該了解的東西,這兩日快些記下來,休整一日,就該啟程了。甲骨斷魂匕在你入宮后,我會想法子交到你手上?!辈惶嵋蟪氨澈笞龅氖拢藭r看上去倒也風(fēng)度翩翩。
“好?!北坛聊四€是問道:“姐姐她怎么樣了?”
殷嘲看著她的眼睛,道:“無需擔(dān)心,我自會好好照料。”
碧沉想到那個子宓的樣子,對殷嘲著實在不敢太放心。
“子宓,那是他自找的。你們姐妹二人是我看著長大的,月團(tuán),你就這么不放心我嗎?”殷嘲見她神色,一下子猜到她的想法,道。
碧沉躲過他的目光,不答。
殷嘲見她這樣,不再多說,轉(zhuǎn)身離去。
碧沉待在原地,記憶卻是回到了幼年時。
那時她和她姐姐還不叫碧沉和白墮,而是叫月團(tuán)和云液。
也不是什么名姬。
從記事起,碧沉和白墮就接受著成為殺手的教育,同期的還有其他一些小女孩。
至于兩人的父母是誰,碧沉不知,白墮也不知。
在那個地方?jīng)]有人知道父母是什么,她們出生不久就被送到殷嘲身邊,受到的教育就是聽從殷嘲的命令,因為他是她們的唯一主人。
殺手的培訓(xùn)無疑是殘酷的。
不知道多少女孩沒有挺過去,永遠(yuǎn)留在了那個讓人絕望的地方。
碧沉和白墮漸漸年長,對殷嘲的恨也日益加深。
至于恨什么,其實誰也說不明白。
“月團(tuán),我想知道如果我們在父母身邊,是不是就不用受這樣的苦?!蹦鞘前讐櫤捅坛恋谝淮纬鋈ソ邮芸己巳蝿?wù),因為意外被人發(fā)現(xiàn),白墮逃脫時,肩被人劃了一刀。
雖然傷口很淺,但對尚且年少的白墮來說,確實疼痛難忍。
碧沉幫她包扎著傷口,白墮卻是哭得歇斯底里,一邊哽咽一邊哭訴。
碧沉沒有回答,她當(dāng)時對父母一詞沒什么概念。
白墮哭了很久,邊哭邊抓著碧沉的手:“你知道嗎,我今天去殺那個孩子,他的父親寧愿自己受傷,也要護(hù)著他。”
“可是我們呢,從小到大,有人在意過我們的死活嗎?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不想再被那些人打個半死然后又死不了!我們逃吧!我們逃吧!”白墮死死抓緊了碧沉的手,哭得紅腫的雙眼盯著她。
“我不相信有人真的會為另一個人受傷,去死。姐姐,我們逃不了的?!?p> 碧沉把另一只手放在白墮的手背上,聲音難得有些沙啞,神情是與年紀(jì)不符的蒼涼。
“如果是我呢,你會為了救我而受傷嗎?”白墮眼睛看著碧沉,充滿著渴望。
碧沉很少見到白墮這么無助的白墮,頓了頓,道:“會?!?p> 白墮緊緊地抱住了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南霄大人——”
碧沉猛然從久遠(yuǎn)的記憶里中回過神來,眼前是竹根和桐葉。
碧沉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心中嘲笑自己一聲。
“何事?”
“殷嘲大人吩咐,要帶南霄大人去沐浴更衣。”
碧沉現(xiàn)在身上穿的是小巫臨時給她的一件衣服,并不是很合身。
“在哪?我自己來就好?!?p> “這邊。”竹根引路道。
碧沉身子也不是鋼鐵打造的,這般連軸轉(zhuǎn)也會累,沐浴更衣后就歇息了。
再次醒來后已經(jīng)是次日的清晨。
洗漱后碧沉連忙翻閱朝廷命官的資料,她隨時有可能出發(fā),時間不等人,掌握的消息越多對她越有利。
也不知道這兩天朝廷的事情是不是特別多,殷嘲并沒有來過東臨閣。
碧沉看完了書卷,又歇息了一日,等到第三天,才有一個侍從到東臨閣傳話。
“南霄大人,國師有請?!?p> “帶路?!北坛烈矝]什么要收拾的,便直接跟著侍從到了殷嘲的書房。
殷嘲遣退下人,拿出一張地圖遞給碧沉道:“夜里你按這個路線潛出府,回到雙澗青,會有人接應(yīng)你?!?
三云勾月
致敬英雄!愿盛世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