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媽店里比較忙,我要留下來幫忙,就不過去林皋找你們了,你們自己安排哈?!?p> “改期?”
“沒事,你們?nèi)齻€玩唄,再約幾個你那邊的朋友湊湊數(shù)?!?p> “需要幫忙不?”
“我在的話就忙得過來了,享受你的暑假啊?!?p> 掛了電話,薛蕭璋發(fā)了信息給小敏告訴她周奕輝臨時有事不過來打球了,下次再約,小敏得知后表示正好她也有事,便欣然接受。
薛蕭璋心想,既然原本已經(jīng)約好了日子,別浪費了機會,猶豫了許久直到快傍晚了才打開白瑾對話框。
“在干嘛呢?”
白瑾正在家里陪奶奶干農(nóng)活,半個多小時后才看到信息,回了一句:
“哦!我差點忘了,待會要去打籃球是吧?”
其實白瑾一整天都在等他們的信息,眼看太陽都快下山了,實在等急了又無處消遣才拉著奶奶到菜地里拔雜草的,看到信息后心撲通撲通震到自己耳朵都感受到了。
“嗯,你早點吃飯,吃完晚飯我去接你。”
白瑾想到籃球場的燈應該不亮,已經(jīng)打好“晚上看得見籃板嗎?”的字樣,又覺得多余,便全刪了,最后只發(fā)了一個字。
“好?!?p> “啊婆,待會吃完飯,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嗯,去哪里?”
“打籃球?!?p> “晚上看得見嗎?”
“應該可以吧?!?p> “怎么不白天去呢?”
白瑾奶奶年紀雖然大了,可是身體還很健朗,眼睛和耳朵比很多中年人還好使,頭腦自然還很清晰。
“可能白天太熱了吧,玩一會我就回來哈?!?p> “嗯,晚上路不好走,注意點安全?!?p> “他們會送我回來的?!?p> “那就好?!?p> 晚飯后沒多久,夜幕降臨,繁星似錦,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蟲鳴蛙叫聲,白瑾在客廳陪著奶奶在看《還珠格格》,這已經(jīng)是奶奶第N次看這部劇了,她記得的唯一一個演員的名字就是“小燕子”,每每看到好奇驚訝或者憤怒的情節(jié)奶娘會跟著正派人物的情感情不自禁地評論幾句,白瑾則在一旁慢慢寫她的日記,她喜歡寫散文,寫下家鄉(xiāng)的變化,記住這個暑假的小感悟,感恩能陪在奶奶身邊開心的小日子,唯獨他,不敢往里寫,她不知道要用什么稱謂什么身份去寫筆下的他,怕寫亂了他們本該正常的節(jié)奏。
她像一直以來的性格一樣,小心翼翼地守護這段暫且純潔的友情,不見面的時候偶爾一整天都杳無音信,時而卻一整天不停的你問我答的各種聊,但,白瑾不曾主動問對方在不在,在干嘛,只是等著對方頭像閃爍,其余時間倒很耐得住性子地自顧自地瞎忙活。
門外透進來摩托車車燈照射在地面上的光亮,白瑾早就穿了一身運動裝候著,聽到摩托車的聲音趕忙跑到門邊上開了屋外的燈,薛蕭璋沒有下車,只是在院子里掉了個頭跟白瑾奶奶打了個招呼便把白瑾載走了。
黑夜里薛蕭璋把車開得很慢,每經(jīng)過有養(yǎng)狗的房屋便從里面?zhèn)鱽砉方新?,聽到“汪汪”聲,白瑾感覺自己像是在偷偷摸摸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尷尬地抬頭望著星空,農(nóng)村的夜總讓人感覺走得太快,飯點過后沒一會便關了大門,洗漱好后沒到八九點就熄了燈火,摩托車響聲在這寂靜的四周顯得格外刺耳,薛蕭璋本就做賊心虛所以一路都沒說話,白瑾呆望著天怕打擾了屬于鄉(xiāng)村的寧靜也保持著沉默。
或許在兩人看來,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兜風看夜景是再美不過的事情,沒人愿意去破壞這份美好。
走過了一路熟悉的大道,摩托車突然拐進了一個巷子,兜兜轉轉上了一個狹窄的陡坡,白瑾被突如其來的慣性嚇得身子晃了一下,原本擺放在大腿的雙手條件反射地抓住薛蕭璋的腰,緩過來的時候趕忙松開雙手抓住身子下面的皮座,假裝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薛蕭璋也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偷偷在黑暗中笑出了深深的酒窩。
上了個長長的坡后,薛蕭璋把摩托車停在了一個籃球場上。
下了車后,白瑾掃視了一下周圍,籃球場旁邊是高聳的樹木,像是個圍墻一樣把籃球場和旁邊的過道分離開,旁邊小矮坡上是個偌大的天然足球場,外圍用泥土砌高,場內(nèi)長滿了雜草,身后是一整棟三層的房子。
“敏敏家在這里?”
“笨蛋,你看那?!?p> 薛蕭璋下了車把兩人的頭盔收好后笑著指向房子大門口沒有旗幟的旗桿。
“這是……學校?”
“是啊,我小學就在這里讀,家里的孩子慢慢都被接到城里讀書去了,幾年前這里就沒再招生了,附近的孩子就跑到隔壁小學去了?!?p> “這樣啊……”
“你沒來過這里?”
“沒呢,只到過下邊路口,去過的是你說的隔壁那個小學?!?p> “我就猜到?!?p> 薛蕭璋走到籃球框下面,三兩下就坐上廢棄倒下的籃球架上,抬頭仰望星空。
“自從學校廢置后,每年寒暑假回了家我都會來這里看看,這里夜空很美?!?p> 白瑾跟著薛蕭璋的目光望向無邊無際的夜空,她有多害怕黑夜,就有多喜歡星月,因為她們能照亮她內(nèi)心恐懼的暗黑,她走到籃球場的中央席地而坐,不知是否在山上的原因,她看見周圍草葉上樹枝上有像星星一樣發(fā)著閃閃光亮的螢火蟲,時而還伴著幾聲蟋蟀聲,薛蕭璋跳到地上,走到白瑾跟前躺在地板上。
白瑾扭頭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白瑾抱著膝蓋故意甩開交匯的眼神投向星空。
“在城里讀了兩年書,看慣了鋼筋水泥遮天蔽日的大廈和無處散去的霧霾,回到家鄉(xiāng)看到這樣的夜空簡直是大自然的一場恩賜?!卑阻摽诙鲂闹兴?。
“你這是詩嗎?”薛蕭璋帶著欣賞的語氣問道。
看到薛蕭璋深情的眼眸,白瑾不忍心打斷這樣的美好,笑而不語,只是抿嘴看著眼前這個陽光帥氣的男孩。
“聽說你小學母校也準備撤了。”
“不是吧?”
“嗯,我也覺得很可惜,還沒來得及跟你一起過去看看呢?!?p> “那得找個時間過去好好再看幾眼,那里有許多童年的回憶?。 ?p> “嗯,我?guī)阋黄鹑??!?p> “好?!?p> 他們總是能在不經(jīng)意間的談話中自然而然地給出下次見面的理由。
“你的母校,我最喜歡的是那兩棵鳳凰木。”
“嗯,我也喜歡,有好幾年我都分到二樓的那個教室,門口就是它,有時候看書看累了站在教室走廊上扶著欄桿看紅花燦燦細葉飄飄?!?p> “紅花燦燦,那一定開學或放假的那段時間。鳳凰花開兩季,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來?!?p> “是啊,鳳凰花,開兩季,一季緣來,一季緣散,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敗總歸塵。”
“怎么同樣的東西從你嘴里跑出來就那么高大上了呢?”薛蕭璋自然沒袒露過除了白瑾的善良純潔可愛,她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這一份才情是他最沒法抗拒的。
“這是小說里寫的,不是我說的?!卑阻\實交代,暗地里很是開心,雖然以前很少有獨處的空間,但是隨便幾句總能聊到一塊去還是讓她感動不已。
“他們怎么還沒來?”白瑾一直沉浸在這獨處的美妙時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趟是來干啥的,激動得扭過頭俯下身子問道。
“嘻嘻嘻,你個笨蛋,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嗯?”
“你看著籃球場像是能打球的樣子嘛?”
“那個球框看起來還可以?!卑阻种钢趁婺莻€比較完好的籃球框,“可是這里沒有路燈,雖然星星月亮都來湊熱鬧,要打球的話光線還是不夠的?!?p> “嘻嘻,周奕輝今天有事不來了,不然他下午就過來了,怎么會約到晚上呢。哈哈哈”薛蕭璋得意洋洋地翹起了二郎腿,用雙手十指緊扣墊在腦袋下面。
“是哦,他家離這還十幾公里呢,晚上要趕回去睡覺的話也不可能這個時候還在這里打球?!卑阻獩]敢透露絲毫她為了這次打球活動等待了一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白鞋,又瞄了一眼薛蕭璋的衣著,今天他穿的是匡威白色帆布鞋,黑色休閑褲搭配白色短袖T恤,“一不小心穿了情侶鞋”,白瑾心里這樣想著,嘴里卻問著:“小敏呢?”
“她也不來?!闭f到這里薛蕭璋更是得意了,壞笑地看著些許慌亂的白瑾。
“那我們來這是?”
“約……看星星??!你看這夜空多美?!毖κ掕耙徊恍⌒牟铧c說出心里話,心虛地坐了起來,那一瞬間,他離白瑾的臉只有1公分,白瑾還沒反應過來剛剛躺著的薛蕭璋竟然坐起來了,突然看到出現(xiàn)在跟前的那張讓她心跳加速的臉龐,嚇得一時失了魂松了撐住地面的手,她剛剛被風吹涼的面頰從薛蕭璋發(fā)熱的雙唇擦過,差點倒地的那一刻她晃過神來,索性躺在地上,假裝躺下是她有意而為,直接忽略過程中發(fā)生的“小意外”,手卻不經(jīng)意在臉上摩挲。
這回換成薛蕭璋低頭看躺在地上的白瑾,月光下的她臉頰泛紅顯得更楚楚動人,他強抑心中亂竄的小鹿,只是默默深情地看著眼前的他暗戀多年的姑娘,隱藏了多年的情感,此情此景很適合說出來,他卻完全沒有想要表白的意思,可能是滿足又或許是心酸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想起房間抽屜里那張照片,眼帶淚光。
白瑾忍不住還在回憶剛剛的糗事,剛剛還發(fā)涼的兩頰如今已經(jīng)紅得發(fā)熱,她能感受到自己狂亂的心跳,所以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
薛蕭璋好似看出白瑾的心思,偷偷笑著躺在白瑾旁邊,兩人只是安靜地享受著月光,感受彼此相處的靜時光。
準備回去時,薛蕭璋剛坐上車又扭過頭來說:“你來開?”
“我剛學的,沒載過人?!卑阻従徬铝塑?,怯怯地說。
薛蕭璋下了車搞怪地說:“我很輕的。”
白瑾看到那讓人醉心的酒窩瞬間像喝了酒一樣,也不管對方究竟是要把自己怎么樣,總之她是放心聽他指揮做任何事的,哪怕其實她根本一次都沒認真開過摩托車,所謂的剛學不過是不會開的華麗謊言。
“先不戴頭盔吧,等你轉兩圈我們再回去。”
薛蕭璋沒看出白瑾出了神的臆想,拿著車把說哪個是剎車哪個是油門,怎么點火又怎么熄火,其實這些道理白瑾都懂,可是她還是沒法把摩托車當自行車來對待。
“來。”等白瑾回過神來,薛蕭璋已經(jīng)解說完畢,扶著車子示意她坐到前面去,白瑾屁顛屁顛走過去抓住車把就坐上去,只等薛蕭璋試圖抽離他的左手時白瑾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抓手抓車把的時候順帶把薛蕭璋的手也一起抓了,因為過于緊張,她絲毫沒察覺手心下面是他的手背。白瑾趕忙把兩只手都抽離,雖然左腳點著地可因為上身不穩(wěn)突然踉蹌了一下,薛蕭璋左手還抓著車把,見白瑾重心不穩(wěn),迅速用右手環(huán)抱住她,等白瑾定下來后第一次看到薛蕭璋正用無比憐惜和曖昧的眼神看著她。
直到未來幾天,白瑾都沒法清晰回憶那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似乎像是一場夢一般模糊和不真實,怪她太過入神,細節(jié)都已記不清楚,所以情節(jié)沒法連貫的記憶讓她更加懷疑那是不是只是自己夏日里做的一個青春美夢。
事實也確實是,那之后也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超出曖昧的事情,可白瑾偏偏最愛那種娓娓道來的浪漫情懷,而不是朝朝暮暮卿卿我我的惡心劇情,白瑾坐好后,薛蕭璋在旁邊一步一步教她如何開,然后便上了后座,可她還把控不好方向,馬上就要沖到旁邊大樹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后背被人貼近,有雙手從她背后伸出把住方向盤,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男友力爆棚的安全感拯救了。她怕?lián)踝⊙κ掕暗囊暰€,鎖著上身,緊張得不敢說話。
“我那么高,你擋不住我的。”薛蕭璋把頭湊到她的肩膀,對著她的耳朵溫柔地說道,白瑾明顯感覺他的嘴唇快要碰到她的耳朵,由于她坐得太靠后,薛蕭璋只能往前貼近她才能夠著車把,后來索性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他沒有看路,放慢了車速在操場上兜圈圈,看著鏡子里的她發(fā)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打敗了過去,擁有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