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唐川以為孔子渂跟高良德大概是一丘之貉,可是今天一看好像還真不是那么回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中立者也可以拉攏成為朋友!
見孔子渂不好作答,唐川挺身而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家規(guī)不嚴(yán),就只有國法來管了!”
神色間充滿鄙夷。
唐川并不是無緣無故開大拉仇恨。
還有一大堆疑點沒有解開,他絕對不能讓墜崖案糊里糊涂地過去,既然好說好商量肯定不行,那就只能動動歪腦筋了!
果然,高良德拍案而起,指著唐川的鼻子怒道:“放肆!你,你這是想替我高家管兒子嗎?”
“不敢!”唐川連忙裝作恭謹(jǐn)?shù)臉幼?,“不過在下以為,高三郎的家教究竟如何,由錢塘縣的百姓們評價才公平,高郎君說是吧?”
高良德吹胡子瞪眼地看著他,卻啞口無言。
這時,他身后一直很安靜的高元開口,替主家訓(xùn)斥道:“唐川!你個小小衙役竟敢三番兩次挑釁我們高府,絲毫不顧顏面,你這廝將長安許國公置于何地?”
不帶這么送人頭的吧?
唐川心里對高元一貫的愚蠢行徑表示感激,卻冷笑著說:“喲,你還能想起來許國公呢?許國公的臉都快被你們高家給丟光了吧!”
見高良德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唐川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要是許國公知道你們打著他的旗號魚肉鄉(xiāng)里,還不氣得橫刀立馬殺回錢塘縣?”
唐川發(fā)現(xiàn)高良德是真的很懼高士廉,因為他的氣勢幾乎是在提起許國公的同時就弱下來。
就這?就這?
唐川無語了。
高元也是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只是不敢發(fā)作。
“許國公何等人物,別以為某些腌臜事能瞞過他的法眼!”根據(jù)高良德的反應(yīng),唐川斷定高士廉一定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所以才敢公然挑釁,“錢塘縣再怎么說,也還在我大唐的地界上呢!”
小心地擦去額角滲出的冷汗,高良德似乎覺得自己的表現(xiàn)有點慫,不符合自己國公親戚的身份。
他輕咳一聲,強(qiáng)撐著說:“小兒高英就算平時稍稍頑劣了些,但唐衙役說什么魚肉鄉(xiāng)里就過了,還特意扯上許國公,簡直小題大做!”
我去,分明是你們自己先把人家搬出來嚇唬人的好吧?
“之前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許國公也許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他那等身份的人,最在意名節(jié),呵呵!”
“呵呵”兩個字,通常有四兩撥千斤,無視一切防御效果直搗黃龍的威力,今天,又有兩位古人體會到它們的精髓,從而失去了夢想。
高良德嘆了口氣,痛心疾首似的自言自語:“哎!看來錢塘縣百姓對我兒高英誤會頗深,也罷!我便讓他從此之后閉門不出,在家苦讀四書五經(jīng),準(zhǔn)備參加科考入仕,今后也跟孔縣令一般造福一方百姓!”
孔子渂在一旁聽了半天都沒敢輕易插話,越聽越心驚。
這個唐川是當(dāng)年方人俊舉薦給自己的,自己見他孑然一身無依無靠才將他收留在縣衙做衙役,幾年來庸庸碌碌,毫無存在感的一個人,想不到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和口才?
正在驚訝呢,突然聽到高良德提到自己的名字,連忙附和道:“高郎君所言極是!三郎天資聰穎,只要稍加勤懇,今后必定是朝廷的頂梁之才!”
高良德滿意地點點頭,好像桌子上的茶碗不是自己推倒的一樣,云淡風(fēng)輕地站起來告辭:“叨擾孔縣令了,外頭想必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在下這就告辭了!”
等等?
劇情發(fā)展有點突然,這家伙的戰(zhàn)斗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可差多了!
“等等!”他只好開口阻攔,“高郎君確定,劉管事是死于意外么?”
高良德的八字眉都快豎起來了,臉上明顯就是“你別得寸進(jìn)尺”的表情。
“縣衙仵作又有新發(fā)現(xiàn),恐怕劉管事的死并非意外!”唐川才懶得管高良德的心情,他今天一定不能讓他們把尸體領(lǐng)回去。
“信口雌黃!胡說八道!”高元跳著腳想要罵街,“姓唐的,你想干什么呀?三番五次跟我們高家過不去?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我不是!別瞎說!”唐川特意梗著脖子不服氣地說:“我單單就事論事,你心虛什么?”
“我有什么可心虛的——”
高元怒火中燒,差點喊破了音,身邊的高良德被震得耳膜生疼,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川看他們主仆根本就說不通,這時候當(dāng)然是讓頂頭上司發(fā)話比較合適,于是他斜睨了孔子渂一眼,看他什么意思。
孔子渂收到唐川的眼神,只稍作猶豫便緩緩站起身來,勸道:“高郎君,既然案情有異,不如等查實之后再將尸身領(lǐng)回去不遲?”
高良德眉毛豎起,立刻把槍口轉(zhuǎn)向孔子渂。
“你說案情有異就有異?”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雙目噴火:“高元回來已經(jīng)將當(dāng)時情形描述的很清楚了,依我看,劉和就是墜崖后被狼啃了,還有什么可查的!你們千方百計留下他的尸身,不就是想借這事做文章么?”
孔子渂驚呆了:“我?我做什么文章?”
“錢塘縣狼患未除,上頭本來就不滿,好不容易那頭狼銷聲匿跡一陣子,這回又出來了,你能不急?你不就是想查著查著把狼給查沒了么?”
高良德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孔子渂卻蒙了。
還能查沒了?
唐川心里都笑翻了,這個大腹便便的家伙雖然看起來沒什么智商,可是歪腦筋還是挺多的嘛!
“高郎君,你這樣說可冤枉我了!”孔子渂痛心疾首,“凡事都要講求證據(jù)!”
“證據(jù)?”高良德依然維持著自以為是的冷笑,“證據(jù)不都是炮制出來的?”
孔子渂忍無可忍,臉色一正想要發(fā)作,唐川適時開口:“高郎君,你今天的話,可以算是構(gòu)陷朝廷命官了?!?p> 高良德被噎得一滯,一甩袖子怒道:“某絕無此意!只不過,縣衙要想服眾,不拿出點真憑實據(jù)來,就想平白讓人相信么?”
“高郎君想要證據(jù),我就給你證據(jù)!”唐川一臉堅毅地說:“敢不敢多給我?guī)滋鞎r間,我一定給你找出證據(jù)!”
激將法果然奏效,高良德幾乎是吼出來的:“好!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你若是拿不出證據(jù)又當(dāng)如何?”
唐川也被嗆的點上頭,他斬釘截鐵地說:“到時我跪在高府門前賠罪,任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