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次環(huán)顧四周的時候,盜獵修者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張揚只能是唉聲嘆氣許久,他使用魂息探測也未曾找到盜獵修者的痕跡。這讓他十分的沮喪,心里還在想著對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也許過一會兒就會回來,可是張揚站在原地等了許久,那盜獵修者依然未曾出現(xiàn)。
枯魚被搶走了,自己在這里有什么用呢?可是又應該去到哪里呢?張揚在心里不時地向自己提問,但他得不到任何答案,只能是用腳狠狠地踢了踢那些沙子,大吼了幾聲而已,當一切做完之后,他又不知要做些什么了。
沙海漠地舟的殘骸依舊是巋然不動,風沙時卷時停,光亮已經(jīng)漸漸消失,黃紅色的彩霞在天邊不舍地告別著白日。張揚坐在是黃沙上望著遠處,眼神中盡透著失望之色,現(xiàn)在的他才開始相信,那個稱之為獵修者的修者是個騙子,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會騙他。
黑暗真的到來了,皮膚上的灼熱換成了冰冷,停住風沙之后的沙海漠地很安靜,連一個蟲子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張揚心里想著要是遇到展羅蝎該有多好,刺痛一下之后,他可以變得很小很小,小的讓任何生命都找不到,小到任何修者都發(fā)現(xiàn)不了,小到他自己都忘記自己的存在。但是再小的生命都會有煩惱,而唯一不是解決煩惱的辦法就是逃避。
哭泣解決不了煩惱,卻能讓傷感有個宣泄的地方。張揚的眼淚落到了沙地上,他真的不想再看到朋友離去了。玄鐵、司南的離去還歷歷在目,現(xiàn)在他想到魂鈴兒在不久后可能會和他們一樣,心里的憂傷感就更強烈了。
這個時候,張揚忽然聽到一個更響亮的哭泣聲,不知什么時候,一間亮著黃色燈光的小屋出現(xiàn)在張揚的身后,他嚇得連忙起身,呆呆地望著那個屋子。從燈光中看出屋子中有一個來回踱步的身影,喃喃自語的聲音從屋子中傳了出來?!肮律嵛?,情寥落......”
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語中還有與哭泣聲相互交錯的咳嗽聲。張揚看著那個屋子,心中有些莫名的想法,他想去安慰一下這個聽起來格外孤獨的老者。便是慢慢地走了過去,想去敲一敲門,可是手掌落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屋子并沒有門,繞著屋子環(huán)顧一周之后,依然是沒有發(fā)現(xiàn)。張揚只好敲了敲窗子,很有禮貌地問:“您是不是有心事?”
屋子中的身影聽到張揚的話之后,顯然也是嚇了一跳,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興奮的事情似的,用力地在屋子中拍打著窗戶,雖然聲音比之前要洪亮了許多,但是也時常被咳嗽聲給打斷。但張揚還是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是要讓張揚幫一個忙。他說自己不知在多少個夜晚中期盼,有一個像張揚一樣的修者出現(xiàn)在小屋外面,因為他離不開屋子,只能呆在里面,而要與之傳話的對方雖然就在不遠處,可是聲音卻到不了那里。他愿意傾盡所有,只求得張揚的一句肯定的承諾。
“誰?在哪?”這是張揚先想到的兩個疑問。
“孤零木,就在那個沙海漠地舟中?!蔽葜械穆曇粽f道?!八梢詫⑽业脑拵Ыo我想要的修者?!?p> “不要去給他傳話?!币粋€婦人的聲音出現(xiàn)在張揚耳邊。
張揚又是嚇得不輕,回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在另一邊,又有一間屋子,昏黃燈光里面也有一個身影,而那個老婦人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老丫,你不要亂說話?!睆垞P近處的屋子中傳出的聲音說。
“老癡,你還是忘不了她。她現(xiàn)在也許都已經(jīng)去到輪回處了,你就別白費心機了,你每天給她念得輪經(jīng),不就是為了祝福她嗎?”遠處屋子中的聲音很大。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老癡的聲音緩和了許多。
“我可以不管,那你將我從這屋子中放出去好了,我永遠都不會再去管你?!崩涎镜穆曇糁袔е?。
“不,我不能,這樣就沒有誰和我吵架了。”老癡似乎是被戳中了短處,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
“你這個自私的老家伙,為了得到我用盡花言巧語。我輕信了你之后,你卻又和你之前的老情人聯(lián)系,被我發(fā)現(xiàn)之后,說是為了懲罰自己,就困在了這個沒有門的屋子中??赡阕运降膶⑽乙怖г诹诉@里,還說是為了我好。哈哈,天曉得你這樣的家伙竟然還沒有逝魂?!崩涎颈г拱愕卣f給老癡說,又像是說給張揚聽。
“你不懂,你不懂,我沒有......這個世界到處充滿著危機,我真的不想讓你陷入危機之中。”老癡說到這里的時候有些語無倫次。
“你就是占有欲太強。你當年引領你的沙海漠地舟隊伍去跑商的時候,是多么的威風。可卻不甘心讓那些財物落入其他的商修者的手中,就想到了聯(lián)合獵修者和賞金修者來幫助你,到頭來他們不還是背叛了你,而你的那個情人也是在混亂中失去了蹤影的,這一切不都是你引起的嗎?你想找到她,無非就是想當面向她懺悔而已。”
“你明明知道,卻還......”
老癡還未說完,老丫接著說:“我要是不知道的話,會甘愿在這里陪著你嗎?”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想對她說聲對不起,我不應該把她當做是權利和金票的籌碼,那些可惡的獵修者根本就不是真的,他們是盜獵修者,是一群盜賊?!崩习V聽到老丫說完之后,說起話來有些激動,他們在這里不知如此的吵鬧過多久的時日了,直到今日才將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將屋門打開吧,正好今日遇到這少年,也好為你做個證明,你確實是真心的想要道歉。”老丫的聲音緩和了許多。
“好,好,只要你理解我就好。”老癡笑了起來,他很高興自己的愛人理解自己。
屋子消失了,顯現(xiàn)出老癡的身影。而老癡的身影比黑夜還要漆黑,張揚也只能是看到這個漆黑的身影在移動,正向著沙海漠地舟而去。張揚跟著走了過去,但聽到殘骸中傳出老癡的聲音之后,他停止了腳步。他聽到老癡說了句“替我將話帶到,謝謝。”之后,周圍又恢復了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響。最后聽道老癡嘆了一口氣,然后是起身往外走的聲音。
“也許就如你說的,她已經(jīng)不在了。”老癡向著老丫的位置說。老丫的身影同樣漆黑,她聽到老癡的話之后,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地走了過去,拍了拍老癡的肩膀。老癡卻是哭了起來,像是一個丟了糖果的孩子一樣。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你已經(jīng)邁出這一步就很不錯,總比將自己封閉在這個屋子中要強很多,面對現(xiàn)實要比逃避強很多。”老丫說完之后,老癡的啜泣聲也漸漸地消失了?!斑@個少年也看到了,你已經(jīng)很勇敢了,丟掉過去的包袱吧?!?p> 老丫像是在安慰孩子一般地安慰老癡,這對歷經(jīng)了千萬年時間的情侶,將自己心里那不愿意說的話說出來之后就又重歸于好了。一個懂不挑破,一個懂不愿說,愛情不是欺騙,更不是隱瞞,而是深處武林中,不做江湖事,言情仍溫熱。
老癡轉身去握住張揚的手,說了些感謝的話,而張揚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做些什么,只是在聽著他們兩個吵架而已。
“我之前聽到你也在哭,是為了什么?”老癡的身影雖然看不清晰,可是聲音確實很清楚。張揚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番,為什么而來,怎么遇到獵修者,又怎么被他給騙了。老癡認真的聽完之后,義憤填膺的說張揚可能也是遇到了盜獵修者,而他也很愿意幫這個忙,而且現(xiàn)在就可以。
老癡也是說到辦到,在得到老丫的許可之后,他施展起古老的商修者的技能,將那沙海漠地舟的殘骸給重新的喚醒了,那殘骸上亮起燈光之后,展現(xiàn)在張揚面前的是一個嶄新豪華的精雕細做的巨大沙海漠地舟。老癡邀請張揚去到沙海漠地舟上,走進艙室的那一刻,張揚望向沙海漠地舟前方的漆黑漠地,恍惚是在行進中。
老癡告訴張揚,那孤零木不會被輕易的碾壓到,而它的根莖可以延伸很廣,直至于與任何的植物根莖都有所交流,所以才會讓它帶話,這也顯得它有足夠珍貴。老癡之前有和真正的獵修者打過交道,他們說過關于捕捉枯魚的消息,所以他現(xiàn)在要開動這行潛兩用的沙海漠地舟,讓它潛入到沙海漠地之下,然后用獵修者和賞金修者發(fā)明的潛下捕捉器來捕捉枯魚。就在這孤零木的附近等待著枯魚的出現(xiàn),老癡相信那個盜獵修者帶走的不是真正的枯魚,因為枯魚為了防止自己被輕易的抓走,一般是不會停在原處的,而它時常用它褪去掉的皮囊來做障眼法,借此來躲避抓捕。以前枯魚很多,可是后來少了許多,主要就是因為獵修者知道了枯魚的這個方法。
張揚聽過之后,思緒豁然開朗。現(xiàn)在卻一直在想著,這沙海漠地之下是什么樣子的?
很快,老癡操控著沙海漠地舟潛入到了沙海之下,燈光照亮著舟前的空間,張揚看清了孤零木的根須,許多的根莖延伸到地下,似乎沒有個盡頭。而燈光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張揚的視線中,那是一條正在游動的枯魚。
“就是它?!睆垞P高興地說著。
“果然是它?!崩习V也笑了起來?!八鼞撌莿倓偼嗜テつ?,現(xiàn)在的身子還很虛弱,所以是最好的捕捉時機,我們試一下獵修者和賞金修者的捕捉器?!崩习V說完之后,操控器沙海漠地舟上的操縱器,兩條巨大的筒狀捕捉器從沙海漠地舟的兩側延伸向枯魚的位置,枯魚發(fā)現(xiàn)了危險,哪能輕易的被抓住,游動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很多,從捕捉器的空隙中游了出來??衫习V哪能輕易地讓它逃走,繼續(xù)操縱著捕捉器。不知為何這枯魚竟是如此的虛弱,游動了幾次之后,終于還是被捕捉器給抓住了,這讓老癡有些疑惑,猜想這枯魚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
將枯魚抓進船艙中,老癡才看清枯魚身上已是有些殘缺不全,像是被什么鋒利的利刃給擠壓過一般,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老癡拿出可以醫(yī)治的藥粉,想要給枯魚涂在傷口上,卻是被張揚給攔住了,張揚先用困古靈籠將枯魚給收了起來,然后才將藥粉涂在了枯魚的身上。張揚滿意地沖老癡笑了笑,老癡用一根指頭撓了撓頭,不知是何意。張揚解釋過之后,老癡才明了。借助著燈光,張揚看到老癡的面貌,那是一個冰冷的面具,張揚有些好奇,但是沒有去刨根問底,而是如同面對著真實的臉面一般交流著。
但是他們沒有笑很久,沙海漠地舟發(fā)生了嚴重的顛簸,一股巨大的力量似是要將這船身擊碎一般。
“快走。”老癡說完之后,加緊操控沙海漠地舟往漠地之上行去。
一道帶有文字的光鏈擊碎沙海漠地舟的舟身,直卷向張揚,纏繞住他的腰部之后,狠狠地將他從沙海漠地舟上拉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之中。老癡看著發(fā)生的一切,卻無能為力。
沙海漠地舟伴隨著黃沙從沙海中涌了出去,跌落在漠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