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吵架
音陸趕回來的時候,她已然坐在樹杈上,且還懶得再保持人性,就干脆變回了小小一坨的原身,嗅著淡淡清雅的花香,開始了冥思苦想的頭腦風暴。
他站在樹下瞧了她半天,也沒見她有半分反應(yīng),保持著眼神飄忽口中不時的喃喃自語的沉思狀。
音陸怕打擾到她,便也沒有作聲。
半晌,止水無意的垂下眼皮對上他的腦袋,隨口道:“你回來了?!?p> 說罷又郁悶的耷拉下腦袋,長嘆了一聲。
他不覺好笑,問道:“怎么了?”
止水聞聲一躍,跳到他的身上,悶悶不樂的說:“我覺得現(xiàn)在好亂。沉鏡和鴉青應(yīng)該是跟別人打架去了,可能是跟鬼族的妖怪發(fā)生了沖突,但是為什么就走了呢?”
“而且急得連手機也沒帶。”音陸把她抱在懷里,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鬼族現(xiàn)在到底是為什么突然異動,私底下又預(yù)謀著什么我們也還不清楚,蘇月和離玉又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之前大塊頭他們也是北方的妖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聯(lián)系,再加上現(xiàn)在降妖師也是個危險,我總覺得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簡單,但是我怎么也想不清楚。”
“這題超過我的智商了?!?p> 止水越說越是一股火氣竄上心頭,最后不自覺的拽住他衣領(lǐng),氣鼓鼓的質(zhì)問道:“你說,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痈掖蛞患埽俊?p> “光明正大的打一架不香嗎?難道我會怕他?”
正對著一張憤怒且可愛的小狐貍臉,音陸愣了一會,哭笑不得的應(yīng)道:“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但我們不了解對方的情況,再加上現(xiàn)在沉鏡大人也不在,先不作為待看對方的底牌,自然是最好的選擇?!?p> 止水欲哭無淚,惡狠狠的呼出一口惡氣,吼道:“老娘要憋死了你知道嗎!”
“…”他摸摸她的背,表示安撫。
她瞪大了眼,“關(guān)鍵我們按兵不動,他們也不動,你說他們是不是激我?存心把我憋死?”
音陸笑道:“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行動…再忍忍吧?!?p> 止水深吸了一口氣,悠悠的開口,“如果沉鏡再不回來,如果他們敢有所行動,敢對誰下手…我一定會先出手殺了他們。”
“我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他們和我們家之間曾經(jīng)有沒有恩怨,我只知道,他們殺了御行,這個仇,我是絕不會忘的?!?p> 貓玉怕再落入小姐的毒手,早就逃之夭夭沒了影,而御景也怕影響到小兩口的二人世界,正慢半拍的起身,打算離開。
不巧就聽到了這段話。
頓了片刻,還是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但貌似因為身上的傷痛已經(jīng)好了許多,所以自己當下比起之前的步子…都要輕快了一些。
他是怨過的,沉鏡大人贊同了不作為,就算自己明白長老們的意圖,就算是為了大局著想,不想有無謂的犧牲,就算清楚這樣確確是對的做法。
但他還是想問,憑什么?
憑什么什么都不做,明明老頭忠心耿耿的跟了他一生,從未動搖過半分,但是最終卻換來了這樣的結(jié)局。
好像只是家族的棋子,生死都無關(guān)緊要,誰都不曾在意。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么的云淡風輕,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他理解,但他也做不到不責怪不怨恨。
直到小姐說出了這段話,自己忽然就釋懷了。她是在意的,從頭到尾她都將老頭放在了心上。
而且他相信,她也不會辜負自己辜負每個人的期待,她一定能夠做到。
——
少女認真而堅定的眼神,終于讓他笑不出來。
音陸斂了笑意,點點頭,道:“我明白?!?p> 不管她作出怎樣的決定,自己都會無條件的站在她身邊,同她一起。
這個覺悟,音陸再來之前,就做的差不多了。
她也許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自己的存在對于整個妖族來說是怎樣的意義重大,但她好像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無比明確自己的想法。
這件事,是他到現(xiàn)在活到了一百歲時,才漸漸開始明晰,而她不過十幾歲就都懂了。
倒是真挺早熟的。
想到這兒,唇角又不禁上揚了些。
止水本就是氣頭上,登時就暴怒的炸起毛,一甩尾巴打在他臉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再笑,你再看不起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他的笑,落在她的眼里,明顯就是嘲諷的意味。
不過至于嘲諷什么,她也不想去細究了,打了再說。
周圍的眾妖不明其中緣由,只見著自家小姐忽然就動起了手來,再看著那根根倒豎的炸毛狀態(tài),想來肯定是吵起了架,且還是分分鐘要開打的架勢,一時間給嚇的一動不敢動。
但凡小姐一用勁,房子都得給炸成平地。
音陸淡定挪開她的大尾巴,面不改色的說道:“我沒有?!?p> 她皺眉,不滿的說道:“…那你笑什么?”
音陸頓了一頓,不自在的垂下眼,“我…想到其他的事情?!?p> “…你知道女性是個什么物種嗎?”她不懷好意的笑道:“就是教你做人的那種…”
然后又一尾巴沖他臉呼上去,邊嘀咕道:“讓你不聽我說話!讓你三心二意!讓你見異思遷!…”
“…”
怎么忽然上升到道德問題了?
這回眾妖豎起耳朵專心致志的聽著兩人的對話,然而發(fā)現(xiàn)信息量太大,他們似乎有些理解無能。
止水打的不重,也就是跟撓癢差不多的力度,于是他也不再反抗,垂著眼皮任憑發(fā)落。
平日面上裝的若無其事,其實她比誰都著急這件事,她太急了,又憋的太久,自然是需要發(fā)泄一下。
持續(xù)了一分鐘左右,止水停下動作,大剌剌的癱倒在他腿上。
抬眼,正對著此刻被云霧掩蓋的朦朧月亮,目之所及都是霧茫茫一片,模糊的宛如是坐上了云霧。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而自己最近的時運實在不濟到了極點,連此刻的空氣里都飄零著她不太喜歡的味道。
等喘順了氣息,凝望著天上如勾的弦月,感嘆道:“果然還是當個無憂無慮的仙女最好?!?p> 從古至今歷來有人做著當神仙的春秋大夢,但確確也是情有可原。
吃的好睡的香,還能長生不老。
誰不想當呢。
只要不在天山,還在這人間,是人是妖都遲早會有一個終點,這是他們無法避免的,注定的命運。
而對于她,更是如此。
所以,“音陸,要是我有什么不測,你一定要保全你自己?!?p> “要不然老娘做鬼都不會放過你?!?p> 音陸笑了笑,點頭恩了一聲,說:”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