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辛喟然道:“你始終還是少年心性。江湖上有很多事,并非是徒逞匹夫之勇就能夠解決。你父親縱使武功蓋世,能夠殺盡白峰山上的所有人,但以后他將以何面目立足于江湖?”
“那也不至于要自盡?。∵@樣拋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工辛喟然道:“你父親是被形勢逼到了死地,他若供出曜僧的藏身之地那是背信棄義,但他袒護曜僧則是背叛了祖上宗門,進退兩難,忠義無法兩保全之下,他也只有選擇引頸受戮。你身為兒子的,也應(yīng)該理解你父親的難處。”
工云怒道:“我就是不理解!既然受到不白之冤辱,就應(yīng)該找機會洗清冤屈,自盡就是懦夫之所為!”
工辛搖頭道:“你父親作為上一代的內(nèi)門弟子,有很傳統(tǒng)的榮譽感。他固然可以竭盡全力為自己洗凈冤屈,但這樣做,難免會引來更多的爭斗。他選擇犧牲自我,既保全了宗門榮譽,又維護了兄弟義氣,這是兩難之下的最好選擇。工錯并不是站在個人立場作出的這個選擇?!?p> 工云胸膛劇烈起伏,對于爹爹做的這個選擇,他始終不能接受。
工辛道:“不論你是否認(rèn)可你父親的做法,這件事都已經(jīng)成為了歷史。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有兩個目的,一是我知道在白峰山上,沒有人會跟你講這些事,因為這是我們家族史上不光彩的一段歷史,但是,我認(rèn)為你有必要知道這些事情。第二,要你明白,你自己是與曜城有著千絲萬縷關(guān)系的人,所以魔刀失竊,你理所當(dāng)然會被人當(dāng)成是嫌犯,你若不能自證清白,這個鍋就得一直背著?!?p> 工云皺眉道:“辛叔伯,我是可以自證清白的。您看,關(guān)于父親的事,都是您告訴我的,說明遇到您之前,我對此是一無所知!我怎么可能為了什么魔刀去殺人呢?”
工辛道:“你雖然說得也有道理。但是,白峰城以宗門的名義通告天下,認(rèn)定你就是殺人兇犯,你如何能以個人力量,去跟一個大宗門抗衡?”
工云啞口無言。
“你若無法洗清自己罪名,冒然在江湖中行走,必然會引來正道人士的圍攻,從此以后寸步難行,這個后果你想過么?”
工云緩緩點了點頭,無奈地道:“看來為今之計,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去查找命案的真相了……”
工辛追問道:“僅憑你一個人,如何去查找真相?”
工云垂下了頭,他感到一片迷茫。
工辛道:“我給你指一條路?!?p> “???”
“加入新峰門,以我新峰門的名義為你背書,證明你的清白!”
聽到工辛這么說,工云頓時愣在了當(dāng)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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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茜雙手一揚,白鴿從她手里直飛上天。
望著北去的白鴿,左茜輕輕嘆了口氣。
她很羨慕白鴿,能夠飛往她魂牽夢繞的故鄉(xiāng)。
現(xiàn)在的日子,對她來說,都像是煎熬。
自從那晚的事情發(fā)生后,工圖對她完全換了一副面孔,就像是惡魔撕下了偽善的面具。
工圖不但對她冷言冷語,而且,還當(dāng)著左茜和眾人的面,與來自神箭門的少女公然調(diào)情,完全將這位昔日他放話要追求的冰山美人當(dāng)作空氣。
左茜雖然從來沒有喜歡過工圖,但是,他們畢竟是公開確定關(guān)系的未婚夫妻。工圖這么做,等于是對她尊嚴(yán)的公開踐踏。
左茜心中就像被扎了根刺一般,隱隱作痛。
左茜所心痛的并不是失去了工圖的愛,而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未來的幸福竟然就這樣綁在了一個無恥之人的身上。
左茜雙拳緊握,她突然很想逃離這里,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此隱姓埋名,開始新的生活。這樣,她就不用再扛著這副無形的枷鎖。
但是,左茜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
她肩負著師門的使命,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的性命并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宗門的!
“冰師妹!”
正當(dāng)左茜心潮起伏之時,身后傳來了聲音。
左茜回過頭,見到黃彪走了過來。
“冰師妹!你怎么在這里?”
“哦,沒什么,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p> “你……沒事吧?”
左茜搖了搖頭。
“我是說,你和少主之間,沒事吧?”
左茜輕輕嘆了口氣。
黃彪凝視了左茜一陣,突然低聲道:“冰師妹!你和少主雖未完婚,但畢竟已確定了夫妻名分。你要看著點少主,別讓他亂搞。”
左茜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怎么勸得了他?!?p> 黃彪皺眉道:“我看神箭門這群人鬼鬼祟祟的,尤其是陸竹那個老鬼,他明顯是要自己的侄女去勾引少主,冰師妹,你要小心?。∩僦魃贇v江湖險惡,很可能會中別人的圈套,不但傷了自己,還會給宗門帶來災(zāi)禍!你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 ?p> 左茜心下黯然。
原來又是為了宗門!
左茜淡淡地道:“黃師兄,你自己怎么不去提醒少主?”
黃彪臉露尷尬,訕笑道:“唉,有些話我去說,恐怕不合適,萬一惹惱了少主,會有反效果的……”
“我還以為黃師兄如此大的本事,都能夠強逼他人認(rèn)罪,還會怕提建議?!?p> “你說什么?”
“黃師兄,是你逼迫工云在認(rèn)罪書上簽字的吧?”
“這……”黃彪一怔之后,立馬否認(rèn)道:“沒有的事。冰師妹,你不要聽信謠言,黃某人辦事一向是秉公無私,怎么會干出逼人認(rèn)罪的事情!工云是自己認(rèn)罪的!”
“是嗎?”
“冰師妹,此事上邊已經(jīng)有了定論,你應(yīng)該相信與宗門的口徑一致,不該輕信謠言?!?p> “謠言?那么工云死而復(fù)生,也是謠言嗎?”
“這……”
“黃師兄,聽說前些天你在白峰山腳的樹林中與陌生人對了一招,有這事嗎?”
“有的……”
“聽說,那片樹林離后山的亂墳崗好像并不遠?而傳言中,工云好像就是在亂墳崗詐尸的?!?p> 黃彪臉上閃過了一絲陰影:“冰師妹,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工云要是化為厲鬼,回來找你復(fù)仇,那怎么辦?”左茜說完后,并沒有等待黃彪的回答,而是徑直走向了宿營地。
黃彪眉頭緊鎖,他的腿在微微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