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坐在泡泡里順著洪流飄蕩,張愈一輩子都在陪著她,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他在去世前,握著阿年的手,看著阿年從未變過的容顏說:
“在別的世界,你可能會遇到燕歌行的其他靈魂碎片,他們不少都是老流氓,記得離他們遠(yuǎn)點。”
“那你怎么辦?”
“我,我要和燕歌行那個家伙融合了?!?p> 張愈顫顫巍巍地舉起胳膊,輕輕抹去阿年眼角的淚水。
“乖,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一直幫你,幫你把主腦徹底粉碎。
不哭,我們很快就能見面?!?p> 他慢慢地合上眼,靈魂碎片閃耀著回到了燕歌行身上。
……
“姑娘跑慢點!我們公司給你拍電影!讓你出道當(dāng)明星!”
一個中年男子追著阿年狂奔,嘴里大喊著在阿年看來莫名其妙的話語。
街上的人紛紛好奇地看著阿年,居然被星探發(fā)掘了,這得長得多好看。
在看到阿年的長相后,心頭都閃過一絲驚艷。
她一身玉白肌膚,在太陽下仿佛發(fā)著光,一雙稚氣靈動的杏眼下是恰到好處的鼻子,因為跑步鼻尖泛著粉,桃花瓣一般的嘴抿著顯示著主人心情并不大好。
一顰一睨間,靈氣盡在眉梢。
一旁兩個拿著應(yīng)援牌,準(zhǔn)備去愛豆演唱會的小姑娘呆呆的愣住了。
“真好看!迫不及待想看漂亮姐姐出道了?!?p> “是呀!姐姐在我心頭瘋狂踩點?!?p> “今天阿偉又死了,而且你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漂亮姐姐長得有點眼熟嗎?”
“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有點眼熟,明星臉嗎?”
“不不不,和圈里的人對不上,到底在哪里見過呢?”
阿年越跑越快,星探在路旁累得氣喘吁吁,眼看就追不上了,只好拿出電話。
“喂,你是不是在步行街西側(cè)?”
“怎么你找到好苗子了?”
“何止是好苗子,簡直是一棵參天大樹?!?p> “不可能吧?”
“她長得跟那個人簡直一模一樣,算了,先不說了,你先幫我注意著,她穿著紅色連衣裙,你一定要幫我攔著!”
尹匠一頭霧水的掛斷電話,心想這都叫什么事,這一條街他都搜尋過無數(shù)遍了,哪有什么好苗子。
正吐槽著,一個黑發(fā)紅裙少女從他旁邊經(jīng)過。
“我靠!是真的!”
尹匠呆愣了一秒后拔足狂奔,一邊跑一邊喊:“小姑娘等等,我是造星藝坊的,你要不要出道!”
“不要!”
阿年好不容易擺脫了后面那個跟屁蟲結(jié)果又跟來一個。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必須找個地方躲躲。
她直接跑進商場,尹匠窮追不舍。
商場里擺放著無數(shù)個應(yīng)援物品和明星立牌。
全都堵了阿年的路。
后面的星探拖家?guī)Э诘淖分?,眼看就要追上了?p> 阿年沖到樓梯間,將門關(guān)上,跑到地下車庫。
尹匠開門費了不少時間,等跑到地下車庫的時候,阿年早已無影無蹤。
“靠,跟丟了?!?p> “老哥,搖錢樹就這么沒了?!?p> 兩個人喘著粗氣,將地下車庫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了一遍,實在是找不到,之后含恨離開。
阿年坐在車上,車窗外風(fēng)景迅速變化,有些局促,她很少這樣狼狽。
都怪那兩個該死的星探,不然她也不至于直接坐到別人車上,還是即將要開的車。
差點釀成車禍。
幸好車主聽到了那兩個氣勢洶洶的星探叫罵聲,油門一踩帶著阿年離開了這個地方。
阿年透過車窗,看到街上幾乎全是各色的廣告牌和人形立牌,公交車上甚至紅綠燈上都印著俊男美女的臉。
她知道這個世界大概靠娛樂產(chǎn)業(yè)運行,關(guān)鍵人物不是娛樂圈老總就是娛樂圈明星。
所以破壞者十有八九也是娛樂圈的人。
阿年扶著額頭,覺得眼前一黑泡生無望。
她,洪流第一泡泡,只會逞兇打架不會唱歌跳舞!
阿年坐在后座上,一想到她今后要在臺上唱歌跳舞逐夢演藝圈,只覺得眼前一片金星,視野都模糊成了斑駁的色塊。
她閉上眼睛,企圖用睡覺躲過這一劫。
能躲一時是一時。
沈絢把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神色峻峭若冰川。
他想將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路況,雙眼卻還是不時看向后視鏡。
后視鏡中,容貌迤邐的少女倚在靠背上,雙手放在腿上,肩背平直。即使是小憩,動作亦如出席宴會般的優(yōu)雅。
她閉闔著眼,面色蒼白。雖形容疲倦,卻為綺麗秀致的容顏籠上一絲人間煙火,不再高高在上仿佛仙人一樣冰冷的注視著這人間。
沈絢握著方向盤的五指收緊。他強迫自己收回了近乎癡纏的視線,不再去看后座上的人。
26年了,這個人在他夢里出現(xiàn)了26年了。
在夢里,她微笑,他便心生動容;她難過,他便心中抽痛。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他的心神、拉扯著他的神經(jīng)。
但是,他永遠(yuǎn)與她隔著一層紗,他永遠(yuǎn)只能旁觀著。
他成年后,就發(fā)動所有力量去尋找她,但是毫無消息。
畢竟,他能提供的信息很少。
只是偶然有一天,他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
見到了她,不,是她的畫像。
沈絢才知道他夢里心心念念的這個人是872年前,大周朝的開國皇帝的元后。
荒謬又無力在他心里蔓延。
他開高價將那幅畫買了回去,查閱資料得知:
她是大周昭文帝赫連緘的皇后,與赫連緘相識于微末,頗具將才,不僅是大周朝的皇后,還是大周朝的開國元勛。
但在大周朝建國那一日,她舊傷復(fù)發(fā)不幸離世。
昭文帝聽聞這個消息,在登基典禮上嘔出血,若不是太醫(yī)術(shù)高超,他可能就要成為第一個為皇后殉葬的皇帝。
之后,昭文帝一生未納一個妃子,也沒有兒女。
終日在書房作畫,畫的正是他的皇后。
史書評價,皇后年氏將一個皇帝變成一個畫師。
沈絢合上電腦,靠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他體會到當(dāng)時赫連緘在登基之日吐血的心情,愛上了一個永遠(yuǎn)不可能得到的人。
漫漫余生唯有畫作相伴。
但是現(xiàn)在,在這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
這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坐在他車的后座。
不再是冰冷冷的畫與模糊的夢境,而是生機勃勃會說會笑的人。
忽然,阿年睜開的眼睛,通過后視鏡與他的眼神相撞。
沈絢強裝鎮(zhèn)定開口道:
“叫我沈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