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尤岐仕心叫不好,卻也知無甚辦法了,拱手沖司馬桓華徒然一笑,嘴上應道:“多謝大人原諒,小臣改日就去華靖府領(lǐng)罰?!?p> 另一邊的鳩良府府尹隋利慈清了清嗓,恭敬向司馬桓華行禮,道:“大人啊,這左書丞可是做了大半輩子了,也沒大過錯,不至于就被撤職吧!”
司馬桓華站定,一身素衣卻不怒自威,反問鳩良府府尹:“在我說此事之前,你可曾管教過一次?罪惡不深就不加懲處了嗎?百姓冤屈時,若因你鳩良府拿不出正經(jīng)口錄案供而導致不能翻案,可是要搭上無辜人家的一輩子。有重大冤案還會牽扯族宗,豈是你等在這里曬曬太陽就過去了的?”
隋利慈又要說什么,旁邊的一個官員用肘碰他,搖著頭輕聲說了句:“我勸你此時還請勿復言為好,當心司馬桓華報天子去連你這府尹也一并換了。”
查冊的先生來到司馬桓華跟前,道:“大人,軍較尹和文殊院院考推說繁務,沒過來。”
司馬桓華點點頭,朝一旁的小書侍說道:“那就提醒我明日去報天子吧,給天子請定?!?p> 司晏應著:“是,大人。”
查冊先生亦拱手而退。
又客客氣氣嚴懲了屬下的九項怠工過錯,太陽已然高掛,曬地院里湖水瀲滟閃閃,于是司馬桓華放眾人回去。
從相國府出去的,無一不汗浸夾背。
朝臣出府后,有門客陸續(xù)回來。司馬桓華只寥寥喝了口茶水,就親自出來迎自己的門客們,為早上突然遣人出去的莽撞命令向他們逐一道歉。
已是午后申時左右,司馬桓華剛迎了個門客回來關(guān)了門,正準備去屋里坐下歇歇。還沒等走到呢,便又聽有人敲門。心想可能是哪個門客回來了,不敢怠慢,前去開門。
黃花梨紅木的大門緩緩開啟,面前一位明紅云衫的少女向他拱手作揖。
少女揭了帷帽,竟是他日思夜念的人。
這喬順?gòu)拐婀?,怎么又遇上這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了。他如那日一樣,還是一身素衣,不過今日是著了件麻布的青色長衫,比那時更加樸素。
他不是家奴打扮,卻是來給自己開門的,搞不懂什么意思,心里納悶他到底是誰啊,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他。雖然這人長得是玉質(zhì)金相,但這登徒子此時又看自己看直了眼!喬順?gòu)褂謿庥中?,不耐道:“敢問公子是相國的何人?竟堂皇在這相國府大大失禮?!?p> 司馬桓華回過神,作揖謝罪:“在下乃相國大人的一生門客,剛要出去,一開門就見一窈窈女子恍如神澤下凡來,一時間未認出郡主,失禮失禮?!?p> “望石公子下次見面可別再這副摸樣,也莫要媚言奉承于我,”喬順?gòu)剐睦锵肟蓜e有下次見面了,真是個難搞的人。收這種人在門下做門客,這司馬大人許是也是這樣一位美如冠玉、心如蠻夷之人。
小心著往里看了看,也沒有個侍衛(wèi)仆從什么的,就不得不又問司馬桓華:“司馬大人可在府中?”
“不巧得很,大人外出還未歸。不如我引郡主進來稍坐,略等下大人?!币膊恢抉R桓華怎么想的,竟將喬順?gòu)棺屵M府里等自己。
見到府中內(nèi)景,喬順?gòu)共挥尚纳n涼感。
院子極大,一眼望不盡。腳下踩的是青板石路,雜草經(jīng)人修理得僅僅有條,與石板也相稱地恰好無差,看著卻又有距離感;左手面有近水亭閣,水上點綴著幾棵翠色的胡草,亭上紗簾微微晃著,然映在水上連胡草的影子都不與粘連;右手面有盛開著的梨花老樹,周邊還有些常見的花草,初看雜亂無章,其實每種花草皆各自為安、互不叨擾。
踏入相國府的那一刻,便有莫名的熟悉感。雖已是這樣一片生機勃勃,然而喬順?gòu)箍傆X得有些蒼??占牛闹胁簧趿肆?。
明明是第一次來這兒,這蒼涼的感覺倒是像昨世經(jīng)歷的,無比地熟悉,仿佛自己曾到過這樣一個寂寥的仙澤佳境,與更與作。
院子中間的堂上正正經(jīng)經(jīng)掛了個匾額,被陽光耀地有些看不清,喬順?gòu)共[瞇眼睛得見上面寫著“智者樂山”。
喬順?gòu)瓜仁钦J為是寫錯了,但念及這畢竟是相國府,怎么會任由這樣的錯誤放著不管。問“石公子”:“這匾額的字是故意這樣寫的嗎?”
司馬桓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喬順?gòu)梗剡^臉望著那塊匾額,道:“大概是大人覺得有智之人不僅靈動機敏、向往自由之水,更如山一般有著寬厚博愛之仁?!?p> 沒想到這司馬相國有這樣的境悟,喬順?gòu)雇蝗挥X得自己將司馬桓華這人想得狹隘了。摸摸鼻子,隨這位“石公子”繼續(xù)向里走。
這前堂看似就在前面不遠,卻走了好遠、好久才到。
喬順?gòu)够剡^頭看向院子,與來時之狀殊異,感覺上也全然不同。在這邊的角度看回院子只覺溫暖又溫馨。陽光斜斜照進來,透過亭閣打在水上,間或可見有魚路過,翻出水面扎在“亭閣”里,濺起好大水花,待水平靜了再一看,魚正在水中的“亭閣”里。
本來見著的是花草間陡然擁護起一棵老樹,此時這邊景象變成老樹彎下背脊,枝蔓曼伸保護著這些花花草草;來時的石板路在這方竟然完全看不見,映入眼簾的唯有盎然一片青綠色的草海。
“相國大人請的哪里的園匠,這庭院設(shè)計得巧妙,布置的也甚有趣味。”
司馬桓華輕笑一下,道:“這是大人自己布置的。”
喬順?gòu)贡谎矍暗木懊舱鄯?,這是什么樣的智慧和心思才能將這偌大的庭院布置的如此生動,心中不免對司馬桓華有了幾分敬意。
進到堂內(nèi),落側(cè)座。有女侍進來送茶和小點心,趕來一路也沒用午飯,現(xiàn)下肚皮癟癟,拿起糕點飲茶送進胃里,樣子好沒形象。對上“石公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度尷尬。
又乖巧坐了一會兒,見“石公子”還不出去,就對他道:“再次多謝公子引我入座。不是說要出門有事嗎,公子去忙就是,我就在這里等相國大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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