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宮宴于戌時舉行,舉行宮宴的大殿內(nèi)柱總共九根金色柱子,地鋪白玉板,來往的太監(jiān)宮女們絡(luò)繹不絕,腳底步伐雖快,卻儀態(tài)端正,手捧著鮮花和美食布置著殿內(nèi)。
殿外的正紅朱油大門外兩旁各站著一個九尺金瓜錘武士,神情嚴(yán)肅。大門上方的黑色木匾赫赫寫著“太和殿”兩字。
隨著場內(nèi)的布置完畢,穿著白色宮裝的樂師手拿著自己的樂器,隱蔽在四方角落里奏樂,隨著樂聲響起,皇上落座于上方席位的金龍坐椅位置,皇后側(cè)之,太后不喜熱鬧也就沒來。
下方分為兩席,男女各落座于左右兩側(cè)席位,每人面前小幾上都用玉碟盛著溫好的美味珍饈。江歌瑞穿著嫩粉宮裝,將公主禮儀做得周到,規(guī)規(guī)矩矩的落座,朝四周認(rèn)識的女眷微笑。
皇上江慍成穿著黃色宮裝起身,端起酒杯:“愿綏安年年順?biāo)?,百姓安康?!?p> 眾人起身,向上方席位的皇上回了敬酒禮儀:“愿皇上心想事成,綏安永遠(yuǎn)順?biāo)??!?p> 宮里的家宴年年都是教坊司排練好的歌舞,每年大都一樣,沒有些新奇花樣,江歌瑞早已困得不行,但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
江歌瑞旁邊坐著江玉涵和慕瑤曳,兩人都是耐不住的性子,偷偷朝江歌瑞做了個口型,指了指門外,然后就從側(cè)門偷溜了出去。
江歌瑞羨慕的看著兩人貓著腰溜走的身影,知道自己是肯定不能開溜的。
果然,重臣沈言官起身,朝皇上的席位半彎著腰,雙手作揖行禮:“臣聽聞孔夫子說,公主今年恪守禮儀,熟讀五經(jīng),臣斗膽向皇上提議,是否能讓臣看看公主今年的書法是否有進(jìn)益?!?p> 嘖嘖,江歌瑞瞥了一眼沈言官,年年都是如此,先夸贊一番公主今年如何如何好,然后就要檢查自己的功課,去年是讓江歌瑞家宴時背四書五經(jīng),皇上看重言官,自是不會說什么。
還好江歌瑞今年早有準(zhǔn)備,命人將沈言官灌醉套出了話,隨即讓人偷偷寫好了字,等會呈上來就行。
皇上自是知道女兒鬼畫符般的字,開口道:“愛卿,公主今日不是很適宜寫字吶?!?p> 江歌瑞聽見自己的父皇也在幫著自己說話,果真是知女者,父也,讓自己背背四書五經(jīng)還行,要讓自己寫字那還真不行。
“父皇,說的有些道理?!?p> 沈言官聽罷,依舊不依不撓:“今日是新的一年第一日,臣覺得很適合寫字?!?p> 皇上尷尬的看了女兒一眼:“這,公主前幾日學(xué)習(xí)騎射,手上估摸著沒勁,朕看就算了。”
“公主當(dāng)為天下女子的表率,如此小苦都不能克服,來日如何讓天下信服,讓百姓信任,如何做好表率?”
席上的人冷汗涔涔,看著一根筋的老頑固沈言官,鴉雀無聲。
“十五,去把字呈上來。讓沈言官看看。”皇后擺了擺手,示意江歌瑞下去拿自己寫好的字。
江歌瑞旁邊的小丫鬟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偏殿取寫好的字,剛到偏殿就看見了姜家公子姜睿澈。
小丫鬟疑惑地看向姜睿澈:“姜公子?”
姜睿澈展開了桌上的一卷宣紙:“這幅字是宮里小宮女的手筆,字形好看力量不夠,恐不能入了沈言官的眼。”
小丫鬟不懂得字,也不識字,湊近瞧了瞧覺得挺好,便如實(shí)說道:“奴婢瞧著挺好,奴婢先拿走了,公主急用呢?!?p> 姜睿澈從桌上下方的匣子里取出一張宣紙:“將這個拿去?!?p> 小丫鬟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不該將公主囑咐的字與姜公子的調(diào)換。
姜睿澈見小丫鬟愣在原地,冷冷的開口:“快去,公主還急著用,不會有差錯的?!?p> 小丫鬟被姜睿澈的氣場鎮(zhèn)住了,只好拿著宣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朝宴會廳走去。
到了殿內(nèi)后,小丫鬟惴惴不安,用雙手捧著宣紙,低下頭遞給了沈言官:“沈大人,請看?!?p> 沈言官接過小丫鬟遞來的宣紙,打開之后,宣紙上寫的是《女訓(xùn)》中的一則,落筆的字遒勁有力,不似尋常女兒家的字體柔柔的,多了份傲氣。
沈言官看完字,連聲贊嘆:“公主大有進(jìn)步,這篇摘抄的女訓(xùn)還寫上了自己的見解,可見公主定是每日都用心學(xué)習(xí),老夫也就放心了?!?p> 江歌瑞呼了一口氣,美滋滋的喝了口果酒,總算糊弄過去了,不過勝春的字什么時候這么好看了?以后還是讓勝春幫自己也把課業(yè)也寫了吧。
宴會上觥籌交錯,恭維的話也是接連不斷,江歌瑞被熱情的女眷們接連夸贊著,然后回禮喝著果酒,縱是酒仙轉(zhuǎn)世這會也得有些暈乎乎了,更何況還是個十一歲的半大孩子,果酒雖沒白酒易醉,可后勁也挺大。
江歌瑞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又恐失了禮儀,一時間猶猶豫豫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呀?!?p> 姜睿澈的小廝江小六扶著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眾人皆被吸引過去,看向江小六,江小六裝作沒看見,按著主子吩咐的繼續(xù)演,立刻口吐著白沫,將舌頭伸了出來。
姜睿澈立刻起身,蹲下身子給江小六號脈,隨即跪下:“臣的小廝殿前失禮,請皇上責(zé)罰?!?p> 皇上也是被這主仆倆搞得一臉懵逼,生怕宴會上出了人命,鬧出去不好聽,擺了擺手:“不打緊,不打緊,姜公子快把你的小廝帶下去吧?!?p> 姜睿澈起身,作揖行禮:“謝皇上?!?p> 姜睿澈扶著江小六離席時,特意從江歌瑞的座位前繞過,江歌瑞身邊的丫鬟也是應(yīng)聲倒地,江歌瑞猛地回頭,睜大了眼睛,這倒地還傳染?
江歌瑞只好上前扶住身旁的丫鬟,對著皇上說道:“兒臣,帶她去瞧一瞧。”
皇上用袖子偷偷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公主真是慈悲心腸,快去吧?!?p> 姜睿澈扶著江小六,江歌瑞扶著丫鬟,從側(cè)門出去了。
參加宴會的女眷和男賓慣是會看眼色,順著皇上的話也稱贊了公主一番,隨即,宴會又恢復(fù)了熱鬧。
太和殿側(cè)殿。
江歌瑞廢力的咬緊牙關(guān),將丫鬟放在軟榻上:“姜公子,你快看看?!?p> 軟塌上的丫鬟立馬坐了起來,嚇得江歌瑞身子抖了一下:“你,你好了?”
丫鬟靠近了江歌瑞,緊緊地抱住她:“嫂嫂。”
姜睿澈尷尬的看向江歌瑞:“知漁,不得胡鬧。”
“知漁是?”
“是我是我,我是姜睿澈的妹妹,我哥哥看公主有些困乏,便演了一出戲,嫂嫂不介意吧?”姜知漁搶先一步替哥哥說道。
姜睿澈無奈的扶額,看向自己的妹妹:“姜知漁,怎么稱呼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