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櫻獨自在禁地待了一天,花千邪進來尋她的時候已是傍晚,龍櫻佇立在湖心亭中注視著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很美,也很孤寂。
花千邪從身后摟住了她,下巴在她的頭頂蹭了蹭:“阿櫻,你該回去休息了?!?p> 龍櫻愣了愣,她在湖心站了一天,有內(nèi)功護體倒也沒覺得冷,但陡然被他摟進懷里,竟有些貪戀這種溫暖:“你怎么進來了?”
花千邪將她冰涼的手放到手心里輕輕揉搓著:“你現(xiàn)在是莊主了,你不出去,誰敢輕易進來打擾你?”
感受到她的身體微微僵了僵,花千邪淺笑道:“小墨那臭小子倒是想沖進來,不過兒子怎么搶得過老子?”
龍櫻頓時輕笑出聲,轉(zhuǎn)過身來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要不是你倆長得這么像,我真要懷疑小墨是不是你親兒子了!”
花千邪捋了捋她被風(fēng)吹亂的額發(fā),刮了下她的鼻子:“若不是你生的,我還真不想要?!?p> 看他這樣,龍櫻知魔洛定是將事情都與他說了,于是認真地問到:“魔洛所說,當(dāng)真不是騙我的?”
花千邪撫了撫她眉心的印記,眼中一抹戾氣閃過:“若不是尉天對你有救命之恩,我早就將天庭攪他個天翻地覆了?!?p> 龍櫻頗為懷疑地看著他,以他的性格,若是觸碰了他的逆鱗,管他什么救命之恩呢,鐵定不會輕易放過對方的。
花千邪被她看著也毫不心虛,十分坦蕩地說:“我是不在意,奈何你從不愛欠人情,我這是愛屋及烏不是?”
龍櫻挑眉:“我不信你什么都沒做。”
花千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過就是將十大魔獸放出來守兩界之門而已?!?p> “魔獸?”龍櫻震驚地看著他,她在藏書室里看過那些講凡間以外的禁書,關(guān)于魔界的魔獸也有記載,那可都是極其血腥殘暴、煞氣極重的兇獸,如今魔獸即出,怕是對人間也會或多或少有些影響。
花千邪見她的神色從震驚轉(zhuǎn)變?yōu)閾?dān)憂,看向他的眼神原有些責(zé)怪,漸漸地又變得不忍心責(zé)怪,于是欣喜地將她擁入懷中,摸著她柔軟的秀發(fā)說:“阿櫻,你太可愛了?!?p> 龍櫻愣了愣,如此嚴肅的時候他竟然還嬉皮笑臉,沒好氣地推開他:“我如今身為龍岳山莊的莊主,肩負著守護山莊安定的責(zé)任,若人間不安,山莊如何能安?你竟還笑!那魔獸是何等恐怖的兇獸,雖說你是為了我,但若是因此傷及無辜,我如何能向爺爺交代?”
花千邪對她的擔(dān)憂恍若未聞,頗覺得好笑地說:“阿櫻說魔獸是恐怖的兇獸?你倒是說說,有多恐怖?”
龍櫻愣了愣,見他一副看戲時那種饒有趣味的表情,略微有些心虛地說:“是書上說的,三頭六臂、青面獠牙、銅經(jīng)鐵骨、暴戾恣睢、生性好殺、吃人不吐骨頭……”見他笑得前仰后合,龍櫻不由得黑了臉。
花千邪揉了揉她纖細的手指笑道:“魔洛要知道你如此形容他,怕是很惶恐?!?p> “什么?”龍櫻驚訝地看著他:“魔洛是魔獸?”
魔洛雖說性格冷漠,但長得一表人才,本體也是一只威武霸氣的黑鷹,怎么也跟青面獠牙之類的形容詞沾不上邊。
花千邪只覺得身為凡人的她笨得可愛,耐心地解釋到:“最初的神獸、魔獸皆由自然孕育而成,降生在天界即為神獸、降生在魔界即為魔獸,經(jīng)過修煉化成人形,也有繁衍和羽化,這么多年過去了,遠古神獸一族僅剩龍族、鳳凰族、九尾狐族三支尚存,遠古魔獸一族則存有十支,統(tǒng)稱為十大魔獸。魔洛是鷹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從小與我一同長大,雖早已化成人形,卻也是你口中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魔獸?!?p> 聽了他的解釋龍櫻恍然大悟,見他打趣自己,倒也不生氣,反而好奇道:“聽魔洛說我是鳳凰一族,是天神,那為何會嫁與你?難道書本里說的神仙與妖魔勢不兩立也是假的?”
花千邪笑道:“此話不假,你自然是我千辛萬苦求回來的?!?p> “貧嘴?!饼垯芽粗歉钡靡庋笱蟮臉幼佑趾脷庥趾眯?,不過就花千邪這個性子,自己當(dāng)初會嫁他,他肯定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卻又經(jīng)此劫難,龍櫻竟覺得有些心疼他。
花千邪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瞇瞇地將左臉湊到她跟前:“親我一下就好了?!?p> 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精致的側(cè)臉,龍櫻頓時紅了臉,一把將他推開:“你怎么這么無恥!”話剛說完,便感覺額頭落下一吻,龍櫻惱羞成怒地看向他:“你……”
惱怒的話在花千邪含情脈脈的眼神中敗下陣來,龍櫻低下頭輕罵了一聲:“妖孽!”心中不禁暗自想著:定是因為我如今是個凡人,才會屢屢為他的美色沉迷,身為上神的時候斷斷不會如此,太丟人了……
花千邪滿意地笑到:“你此次下凡,對我來說也有好處?!?p> 龍櫻詫異地看著他:“怎么了?”
花千邪一把將她拉進懷里,情意綿綿地說:“我可以再娶你一次?!?p> “誰說……”要嫁給你了?
話沒說完便被花千邪打斷:“我?guī)淼钠付Y如今可是已經(jīng)進了龍岳山莊的門了,你自然是要嫁我的。”
“那只是……”龍櫻無奈地嘆了口氣,三叔總說她感情遲鈍,但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喜歡花千邪的,不過是習(xí)慣跟他斗嘴罷了。
更重要的是,她無親無故、被龍岳山莊的人養(yǎng)大,因此特別在意爺爺和山莊眾人的態(tài)度,以前以為花千邪是魔谷的人,怕大家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才總是想趕他走。
可她今日在此靜思了一天,想了很多事,似是覺得爺爺是同意他們在一起的,書房那個禁制,若沒有花千邪在,他們誰都打不開,爺爺這樣做定然是算準了花千邪會來;
他若是不同意花千邪的求親,稍等兩日將他打發(fā)了再去上京城也不遲,卻在這時候設(shè)下了一個只有花千邪能打開的禁制,當(dāng)著他的面將莊主之位傳給她,頗有將她交給花千邪、讓他莫要看輕了她、要好好待她的意思……
想到此處,龍櫻只覺得有些揪心,她靠在花千邪胸口悶聲到:“爺爺既知生死劫將至,為何還要獨自離開,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替他老人家辦到的?”
花千邪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緩緩道:“龍老莊主早就勘破了生死,一生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不辜負身邊人的囑托,如今他獨自去尋兄長之女,無非是想身死之后見到故人能有所交代?!?p> 龍櫻眼角泛紅,緊緊拽住花千邪的衣角沉默了良久方才說:“你說,天命可逆嗎?”
花千邪笑出聲來,將她的身子扳正了看著她,神情倨傲地說:“我若信天命,怎能娶你為妻?”又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臉頰笑到:“阿櫻有我寵著,亦不用懼怕天命?!?p> 她從小到大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不過是看到了人與神、魔之間的差距,覺得以凡人之軀不足以抗爭天命,不過心中卻也不懼,想到自己剛剛問出的問題不由得笑出聲來:“也罷,明日啟程,去上京城助爺爺一臂之力?!?p> 花千邪十分欠揍地問到:“那我們今晚便成親?”
龍櫻愣了愣,一臉羞憤地將他推開:“做夢去吧你!”
花千邪一把摟住她的腰便帶著她越過湖面落在了岸邊,然后一手化出一盞花燈提著、一手牽著她的手緩步往山下走去,如今天色已黑,龍櫻看了看他化出來的燈,好奇地問到:“魔洛的本體是黑鷹,那你的本體是什么?”
花千邪側(cè)過頭寵溺地看著她:“答應(yīng)嫁給我了?嫁給我我就告訴你?!?p> 龍櫻看著他那俊美的笑顏,竟比他手中的燈光還耀眼,但想誆她可不容易,暗自咽了咽口水,便輕哼一聲不再搭理他,花千邪也不惱,淺笑著牽著她緩緩走著。
往常花千邪都是對她有求必應(yīng)、有問必答的,如今見他一言不發(fā)龍櫻反倒更是好奇,走了沒幾步又問到:“你當(dāng)真不說?”
花千邪笑到:“我說了,你嫁我我就告訴你,甚至可以直接變換給你看,如何?”
龍櫻對他的無恥恨到咬牙,用力捏了捏他牽著自己的手說:“你不是說我本就是你娘子嗎?你就是這么跟娘子說話的?”
花千邪笑容愈發(fā)濃郁,將她不安分的手指握進手心里:“娘子說的都對。”
“那你……”龍櫻頓時來了精神,期待地看著他。
花千邪湊到她耳邊,輕笑著說:“可我還是想再娶娘子一回?!?p> 龍櫻只覺得耳邊癢癢的、一陣酥麻,看見他一臉得意的笑方才回過神來,知自己被他戲弄了一番不由得氣急,被他握住的手卻怎么也抽不出來,只能任由他牽著往山下走去。
待他們二人回到南苑,眾人還在屋子里等著,龍櫻將山莊的事交給四大長老,自己則要重返上京城,龍燁、龍靈隨行,幾位長老語重心長地叮囑了幾句便各自回府了。
龍靈頗為懊惱地看著花千邪一眼,她不過是去送了東皇他們一程,回來竟錯過了他來求親的一出好戲,這便罷了,原本還想著賴在姐姐這兒說點兒悄悄話,如今看來也是沒有機會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跟龍燁離開了南苑。
花小墨抱著小星兒從外面跑了進來,撲進龍櫻懷里:“娘親餓了吧,孩兒給娘親做了些好吃的?!?p> 若兒領(lǐng)著一個食盒跟著進來,一邊將吃食拿出來擺好,一邊說:“以前只聽下人們說小少爺會做飯、小星兒會燒火,如今親眼所見,當(dāng)真是很厲害的!”說罷便退了出去,只留他們?nèi)撕托⌒莾涸谖堇铩?p> 龍櫻心疼地揉了揉花小墨的腦袋:“你不過是個小孩子,這般懂事會讓我心疼的?!?p> 花小墨在她肩頭蹭了蹭,不經(jīng)意地瞄了一旁的父王一眼,笑到:“總不能讓安慰娘親的功勞被父王一人搶了去?!?p> 花千邪伸手將他從龍櫻懷里拎了出來,往旁邊的軟榻扔去,力道倒是比昨日小了不少,輕斥到:“敢讓你娘親心疼還想搏功勞?”
花小墨在軟塌上滾了兩圈方才坐起身來,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他,告狀道:“孩兒聽魔洛說,父王將三舅舅抓去給娘親煉藥了,三舅舅可是娘親的親兄長,父王就不怕惹娘親生氣嗎?”
花千邪神態(tài)自若地給龍櫻盛了碗湯、夾了些菜,龍櫻詫異地看著他問到:“可是教小墨‘女人是水做的’那個三舅舅?”
花千邪挑眉看了看花小墨:你三舅舅竟還教你這些?
花小墨不理會他,支起身子喊道:“對,孩兒的三舅舅,娘親的三哥,被父王抓去魔宮煉藥了!”
“哦,”龍櫻點點頭:“挺好的?!比缓蟊汩_始用膳,竟覺得胃口也挺好的。
花小墨驚訝地看著淡定的娘親,她竟然說……挺好?再看父王那運籌帷幄、意料之中的樣子,他恨得捶胸頓足,小星兒跳到他肩頭蹭了蹭他的臉以示安慰。
龍櫻吃完飯,見小星兒和花小墨在軟塌上玩耍,心中一驚,對花千邪問到:“小星兒是你給我的,它不會也是魔獸吧?”
花千邪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她的秀發(fā),點點頭說:“是的,不過它如今剛剛出世,靈力微弱,與只小兔子無異,不會對人造成影響。”
“哦?!饼垯逊判牡攸c點頭,心中卻是對魔界的魔獸刮目相看,魔洛那樣威武霸氣、小星兒這么可愛,哪有書中記載的那么可怕?
花小墨立時抱著小星兒起身抗議到:“小星兒進步可快了,已經(jīng)會噴火了!”小星兒還很配合地噴了一下火焰,這次倒是比上次在醉仙樓進步了,收放自如、沒有燒毀旁邊地紗簾。
龍櫻給了它一個贊賞的眼神以示鼓勵,花千邪輕哧一聲表示不屑,小星兒天生靈體,是需要在靈力充沛的地方修煉才能成長的,如今會噴個火算什么本事?
龍櫻看了看花千邪,眼中靈光一閃,起身走到軟塌旁悄悄問到:“小墨,你父王的本體是什么?”
“嗯?”花小墨好奇地看向自家父王,娘親為何不直接問父王,要來問他?
花千邪看著他們說悄悄話也很好奇,正準備過來將龍櫻抱回去,便聽花小墨大聲說:“是龍??!父王的本體是一條黑龍,黑不溜秋、一點都不好看的!”
龍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扭頭一看花千邪已經(jīng)黑著臉到了她身后,她嚇了一跳跌坐在軟塌里,花千邪立馬拎著花小墨的衣領(lǐng)將他丟到了房間外,順帶鎖了門還下了個結(jié)界禁止他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