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無月一邊抵御傀儡攻擊陣法,一邊沖他們三人喊道:“你們能不能先辦正事,等會兒再聊?”
龍櫻這才想起當下是個什么情景,心中默念:果然美色誤事!
容韞這才歉然一笑,飛到半空中去施法收回噬魂鈴。
魔洛這時才匆匆回來,對花千邪行禮道:“屬下來遲,還請尊上責罰。”
花千邪見他風塵仆仆、神色也有些異樣,便問到:“你沒與容韞同行?”
“屬下……”魔洛語氣有些僵硬,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
容韞收了噬魂鈴回來,見魔洛出現在這里,頗有些意外地笑道:“魔尊使者果然定力非凡。”
龍櫻一向善于維護自己人,看著魔洛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便問到:“何人欺負你了?”
夫人這語氣怎么跟哄小孩似的?魔洛有口難言,尷尬地低下頭去。
倒是容韞淺笑著解釋到:“魔尊使者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突然出現在我萬妖宮,我那一眾侍女見到這般冷俊又可愛的帥哥,怎可能輕易放走?”
龍櫻啞然,魔洛冷俊不假,但可愛從何而來?不過想到他被眾女妖團團圍住、上下其手的模樣,龍櫻不由得抖了抖,然后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p> 花千邪不善地看著容韞:“你就是這般放縱下屬的?”
容韞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本王一向憐香惜玉,美人們的請求怎好拒絕?”
花千邪調侃到:“所以這噬魂鈴該不會是被你的美人順走,又轉送給了狼妖?”
容韞無奈地搖搖頭:“噬魂鈴是本王親自借給狼妖的?!?p> “為何?”龍櫻不解地看著他:“神器何等珍貴,你就不怕他拿去干壞事?”
“干壞事?”容韞覺得她有些單純得可愛:“好事、壞事全因人所處的立場不同而論。況且六界之中神器無數,卻不是都如幻夜星珠這般彌足珍貴,這噬魂鈴不過是作為妖后的傳承之物才脫穎而出,說到底也不過是件兵器而已,狼妖覺得它有用,本王便借他了?!?p> 妖王果然隨性,不過龍櫻覺得他說的也是個道理,又問:“那你可知狼妖為何要借噬魂鈴?”
花千邪想起狼妖臨死前對楚氏一族的怨念,也問:“他與楚氏皇族有仇?”
容韞坦然地點了點頭:“楚江臨還是皇子的時候,有一年皇家春獵,獵場中的獵物稀少,楚江臨為了壓過風頭正盛的兄弟一頭,跑到獵場之外的山上獵殺了一頭紅狼和一窩狼崽,奪得那年春獵第一?!?p> 若是正常狀態(tài)下的妖,楚江臨自然不是對手,花千邪心下了然:“是一只正在渡劫的狼妖?”
容韞點頭:“是狼王最愛的小女兒,渡劫之時正值生產之際,為避天雷偷偷躲進了一處山洞,誰知躲過了天劫,卻沒能躲得過人禍?!?p> 說到此處,容韞帶著淺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隨即擺擺手說:“說到底也不過是些冤冤相報的故事,不提也罷。”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陣唏噓,“恩怨情仇”四個字果然是不能夠說清道明的……
龍櫻嘆了口氣,指了指校場上安靜下來的傀儡問:“那這些人可還有救?”
容韞上前掃視了一遍校場方才答道:“如果是噬魂鈴控制的傀儡,本王可以恢復他們的神智;但若是經妖血煉化的,便只能摧毀了?!?p> 聽他這么說,龍櫻心里稍稍松快了些:“如此已經很好了,那便有勞妖王了。”
容韞揚眉一笑:“嫂夫人客氣了?!?p> 花千邪牽起龍櫻扭頭便走,一邊走一邊說:“阿櫻不必跟他客氣。妖王收拾完自己的爛攤子自行離去便可,不必再見?!?p> 容韞詫異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高聲喊道:“喂!好幾百年未見,尊上連杯酒都不與本王喝了?”
花千邪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大可不必?!?p> 看著他們二人消失在視野中,容韞漂亮的眼中露出一絲不解,對魔洛問道:“多年未見,你們尊上怎地對本王生出這么大的敵意?好像生怕本王搶他什么東西似的?”
魔洛尚對他在萬妖宮戲弄自己之事耿耿于懷,于是冷言道:“妖王搶得過尊上何物?”
對他的嘲諷容韞也不生氣,思索到:“那究竟是為何?以前見面我們總是不醉不歸的?!?p> 魔洛繼續(xù)嘲諷道:“許是妖王這些年越發(fā)放縱自己了,我們尊上潔身自好、又有家室,自然要與妖王劃清界限?!?p> “呵?”容韞奇道:“多年未見,你也不如以前可愛了,嘴皮子功夫見長??!”
魔洛臉色一黑,不想再與他多話,側身指著校場說:“妖王請吧!”
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兩天,上京城在這一晚徹底變了天,當惶恐不安的百姓們在天亮時看見變成傀儡的親人安然無恙地出現在眼前,失而復得的歡喜頓時在城中蔓延開來;
北宮門雖然塌了,但所有緊閉的宮門終于打開,朝中官員匆忙入宮上朝,緊接著一隊隊人馬有序地出現在上京城各處,該救災的救災、該重建的重建、該撫恤的撫恤……
至于皇榜上說的皇帝殯天、太子殉葬,百姓皆知這只是一個說辭,倒是下文中的一句“六皇子楚天文韜武略、德才兼?zhèn)?,性情純良、恭儉仁孝,經宗室大臣舉薦為新帝,三日后舉行登基大典”,讓全城百姓陷入了短時間的迷?!?p> 人人都以為會是仁親王登基為帝,怎地最后竟變成了智親王?不過經此一役,上京城百姓對任何事情都看得更開闊了些,仁、禮、智三位親王皆是皇后嫡子、兄友弟恭,又都在西北軍立下無數戰(zhàn)功,是誰當皇帝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隨著冬日暖陽的升起,這場噩夢總算是結束了……
聚仙樓閉門歇業(yè),龍櫻讓人在北院準備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如今所有事情都交接給了官府的人,她便決定好好犒勞一下大家。
龍靈一邊幫忙擺著碗筷,一邊笑著說:“最新消息!聽說楚天在得知自己要當皇帝后,在宮里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最后竟將兩位兄長都趕出大殿了呢!”
龍無月好整以暇地走進來說到:“最后這句不對,分明是楚天企圖偷跑,被他的兩個哥哥抓個正著,于是將他鎖在了殿中,新帝登基的詔書一發(fā),他不從也得從了。”
龍櫻暗自可憐了一下楚天,對龍無月打趣到:“果然是三叔教出來的好徒弟,將這趕鴨子上架的本事學了個十足?!?p> “這可不是我教的!”龍無月坐下喝了口茶,故作神秘地說:“你可知他們兄弟三人是怎么決定誰當皇帝的?”
龍靈連忙湊上前來:“三叔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龍無月見眾人都十分好奇,便道:“抓鬮。”
“什么?”眾人嘩然:“竟這般兒戲?”
龍無月不可置否地點點頭:“誰讓楚天那小子運氣不好!天意選中了他,他的兩個哥哥高興還來不及,豈能讓他跑了?”
音戈嘆了口氣笑到:“可惜了,智親王當初可是自封‘上京城第一紈绔’,如今當上了皇帝,那性子少不得要改改了。”
“智親王當上皇帝,音姐姐的感受就只有這少許可惜么?”
眾人回過頭去,見齊施一臉疑惑地站在門口,龍無月便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坐:“小丫頭回來了?楚然的傷勢如何?”
“他的傷勢無礙?!饼R施足下卻是一動未動,追問到:“音姐姐不喜歡智親王嗎?”
眾人一臉驚訝地看向音戈,他們倆什么時候有一腿了?
音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辯解道:“喂喂喂,你們那是什么表情?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他了?”
八卦之心燃了起來豈會輕易滅掉,于是眾人又看向齊施,錢榛問道:“小齊大夫可是在宮里聽說了什么?”
見齊施欲言又止的模樣,音戈也不由得好奇起來,索性擺擺手道:“你說吧,我倒要看看清清白白的兩個人能傳出什么樣的謠言。”
齊施頓了頓說:“不是謠言,是智親王……哦不,宮里現在都叫他皇上了,是皇上自己跑到仁親王面前說的,讓他當皇上也可以,前提是答應他娶你為皇后?!?p> “噗!”眾人一片嘩然,這……這是什么節(jié)奏?
魔洛也忍不住拐了拐龍燁問到:“我才離開兩日,他們就進展到這個地步了?”
龍燁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聳聳肩說:“我也在忙,不清楚?!?p> 龍靈湊上前笑到:“可以呀音姐姐~說!究竟是什么時候跟楚……皇上~暗通款曲、私定終身的?竟然連我們這些好姐妹都瞞著!”
音戈嬌媚的面容狠狠地抽搐了兩下,咬牙道:“胡說什么?這小子是哪根筋搭得不對,竟說出這種渾話來!”
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龍櫻詫異道:“你當真不喜歡他?”
音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拜托,我在京圈經營了這么久,與不少世家權貴都結成了酒肉朋友,智親王平日里雖來往得多些、也挺聊得來,但我倆最多也就稱得上半個知己。再說了,我比他大了整整七歲,身份也天差地別!若是禮親王說不定還能考慮考慮,‘江湖妖女’和‘天家惡魔’的名號也算登對,智親王這樣的小白蓮不是我的菜?!?p> 樂瀾對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素來不大感興趣,不過她一向維護自己的姐妹,當下冷聲道:“誰敢叫你江湖妖女我宰了他。”
錢榛附和道:“音老板是腰纏萬貫的萬凰山莊三堂主,是無數人求而不得的金佛!”
音戈知道大家對她很好,但楚天如今是皇上了,萬不能再任性妄為給天下人看了笑話,便問到:“他這般胡鬧,仁親王他們不管管嗎?”
齊施說:“仁親王雖然始終沒說話,但臉色不大好看,倒是禮親王將皇上大罵了一頓,不過我看皇上的態(tài)度是鐵了心了,所以我才趕緊回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音戈無奈地按了按眉頭:“這可委實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彪S即起身對大伙兒說道:“看來今日這飯我是吃不成了,你們大伙兒吃,我進宮一趟。”
龍櫻叫住她:“你現在進宮做什么?”
音戈笑了笑說:“感情的事總得兩廂情愿不是?我得趕在他把事情鬧大之前掐了他這份荒唐的心思?!闭f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錢榛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嗯?堂主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她教我追阿瀾時都說‘烈女怕纏郎’的?!?p> 樂瀾一個眼刀橫過來,錢榛立馬樂顛顛地住嘴陪笑。
齊施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有些惶然地蹭到龍櫻身旁:“阿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龍櫻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擔憂地說:“與你無關,不過我總覺得音戈不似她表現的這般毫不在意。”
聽她這么說,龍靈也不由得有些擔心:“那她就這么進宮不會有事吧?”
龍櫻皺眉道:“此事原是楚天欠考慮了,無論無何也該先問過音戈的意見。”
樂瀾一向冷靜敏銳:“他定是知道已經走投無路,才想著先斬后奏。”
“你的意思是?”龍靈非常相信樂瀾的直覺。
樂瀾說:“宮墻之內對他來說是個囚籠,對音戈來說更甚。”
宮里上午才賜給萬凰山莊的通行玉令,音戈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成了第一個用它的人,她拿著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地行走在皇宮之中,看著宮墻之下燃起點點燈火,心下不由得有些感慨:昨天的這個時候宮中還是廝殺一片、血流成河,不過短短一日,除了北宮門的殘垣斷壁,再也沒有哪處看得見宮亂的痕跡,宮城還是那座巍峨的宮城……
領路的太監(jiān)帶她來到崇德殿外,恭敬地服了服身:“音堂主,皇上就在里面。”
音戈點頭笑了笑:“有勞公公了。”
殿門口守著四名侍衛(wèi)正是鐘敬的下屬,此前在難民營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見她此時出現在這里均是一驚:“音堂主,您怎么來了?”
音戈指了指殿門:“自然是來找皇上的,怎么?皇上當真被禁足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