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帶著幾壇酒隨即出發(fā),我滿心期待的等著他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把我囑咐的話記到心里去。
夜瑾年閑適的坐在那擺弄手中的笛子,看我坐立不安的樣子便寬慰我?guī)拙洌骸澳惴判陌桑拍锏男宰雍浪瑵娎?,?nèi)心卻細致敏銳。閏土看著憨厚,實則是個有主見的人,你已經(jīng)把他們所有會遇到的情況,應(yīng)該說的應(yīng)該做的,都教了一遍,他們便是再愚鈍也應(yīng)該沒問題的?!?p> 嗯,難得這大神說話這么實在,我內(nèi)心確實安穩(wěn)了許多。我溜達到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白玉樣的手指,突發(fā)奇想道:“哎,聽說你們神仙都會卜算的,要么你幫我算算這事能不能成?”
夜瑾年手指一頓,立時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我本能的縮縮脖子,感覺他手上的笛子下一秒就會敲到我的頭上。
他似乎壓了壓火氣,然后才慢悠悠的開口道:“每個神仙會算的事情不一樣,我只會算姻緣,你要算嗎?”
“那不是月老干的事嗎?”
“對呀,”夜瑾年點點頭,“他是我的手下,我在天上專司姻緣。”
這個人看來是習慣性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啊,你們天上的人才那么少嗎?讓你一個專業(yè)紅娘帶兵打仗?
切!我白他一眼,懶得再搭理他。
這一天我直等到深夜也沒等到九娘他們,我擔憂的翻騰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頂著兩只熊貓眼晃到院子里的時候,正好碰到九娘和閏土走進院子。
“哎呀媽,我說妹子??!你們小兩口昨晚夠激烈的啊,瞅瞅你這小臉,夠憔悴的啊!”
噗!我聽見夜瑾年差點被茶水嗆死的聲音,只覺得整個人外焦里嫩。我無語的望望蒼天,倒是閏土非常憤怒的反駁她:“你胡說什么呢?他們倆是兄妹!什么兩口子?”
我詫異的看向閏土,不明白他生的哪門子氣。這小子氣得脖子都粗了幾圈,倒是沒看出有什么害羞臉紅的跡象。看來這娃畢竟還小,沒怎么聽懂九娘的成人玩笑。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九娘你丫的真是夠了!
九娘對著閏土翻個白眼,一臉嫌棄道:“毛頭小子,你懂什么啊!”
我搓搓滾燙的臉,氣急敗壞的瞪著九娘:“九姐姐,咱們的酒人家喝著到底咋樣啊?”
咱們是不是正經(jīng)點,說點正事?。?p> “嘻嘻,”九娘聽我問,未語先笑起來,“我按你說的,每桌免費送了一小壺,大堂里的客人沒什么,只是說好,倒是有一桌雅座的公子哥,愣是要把整壇都買下來?!?p> “然后呢?”我頓時倦意全消,只等著她的下文。
九娘一扭腰,風情萬種的坐到了夜瑾年身邊:“然后?我自然是不肯的,他竟惱羞成怒,砸了一大包銀子出來?!?p> “你賣給他了?”九娘那妖嬈的眼睛又在往夜瑾年身上瞟,我一把拎了個小凳子,老實不客氣的擠到了他們中間。
“我九娘是誰啊?”九娘伸手對著我的下巴就是一撩,直接把我逼到了夜瑾年身上。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雖沒見過多少世面,但是我覺得吧,如果我把這事鬧大了,豈不是人人皆知我們的酒稀罕了?于是啊……”
九娘咯咯笑著看我推開夜瑾年,作勢又要撩我:“于是我堅決不賣,直鬧得滿堂賓客都知道了,咱們的酒啊,富家公子都千金難求!”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我還是干脆躲開吧,讓她吃夜瑾年的豆腐總比讓她吃我的豆腐強。
“九姐姐簡直是做生意的天才,看來我們發(fā)財?shù)娜兆硬贿h了!”
“那我們接下來干什么?”
我剛站起來,閏土就擠了進來。我沒防備,冷不丁被他一撞,腳下猛地打了一個趔趄。夜瑾年一把摟住我的腰將我拉了回來,九娘立即笑得更加歡暢,而閏土的臉則徹底變成了鍋底。
九娘啊九娘,你真是個奇葩……
接下來我拿出最后一顆珍珠,讓九娘拿去賄賂三江鎮(zhèn)最大的醫(yī)館大夫。這次我的目標是內(nèi)宅貴婦,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我們的酒確實不錯。醫(yī)館大夫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自然十分配合的幫著我們在貴婦圈里又宣傳了一把。
自古以來,附庸風雅是達官貴族最喜歡的事情之一,我給這荔枝酒取了個高大上的名字——妃子笑,然后找閏土借來筆墨紙硯,精心繪制了好些廣告海報。
海報張貼在醫(yī)館,酒館,茶社,市集等人流密集之處,九娘口才好,火辣辣一個美人若是聲情并茂的給你說故事,光是想想就覺得享受不是?
更何況故事的內(nèi)容還是有關(guān)帝王與紅顏之間的凄美愛情,男人我不知道會怎么想,但是作為女人,楊貴妃的故事還是很能觸動女性的少女心的。
于是,我們的酒還沒開始出售便火了,美味的酒水加上美麗的故事,古代人乏味的生活好像被注入了一池春水,這酒水惹得人人心神蕩漾,心癢難耐。
估算著火候差不多了,我們便開始限量獨家發(fā)行。我們只和聚仙樓合作,但是卻死死壓住供應(yīng)量,求得就是一個供不應(yīng)求。
我一面吩咐九娘一定要穩(wěn)住陣腳絕不多賣,每日只賣三壇,另一面吩咐閏土,再也不向外大量出售荔枝。我調(diào)查過了,附近的鎮(zhèn)子就閏土這一家荔枝林,即使有人想要仿造,他們也得不到就近的貨源。
荔枝這東西,最講究的就是一個新鮮,當年楊貴妃吃荔枝,那可是用冰鎮(zhèn)著,日夜無休的奔馳才能保持新鮮的。沒有就近的貨源,其他商家得不到新鮮荔枝,即使釀出酒來,那成色也絕對比不上我們。
我這叫妥妥的獨家專利,市場壟斷。好在古代沒有市場監(jiān)管,我喜滋滋的暗地里偷著樂,夜瑾年也不說什么,只興味十足的看著我折騰。
物以稀為貴,很快我們的妃子笑便被哄炒起來。雖然我們的定價并不貴,但是由于一杯難求,越來越多的人對此趨之若鶩。
一時之間,但凡三江鎮(zhèn)有點頭臉的人家都以能飲幾盅妃子笑為時下最榮耀的事情,事情發(fā)展到后來,小小的一壇荔枝酒竟被炒作到了一杯千金的地步。
我一面咂舌古今中外的富豪果然燒錢的風格都差不多,一面卻又覺得有點忐忑不安。
到了這個份上,夜瑾年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物極必反,福禍相依。夭夭,適可而止吧,免得惹禍上身。”
夜瑾年不愧是活了幾萬年的神仙,很懂得拿捏人心。他的話聽著那么輕描淡寫,我不過稍稍細想了一下,竟是越想越開始冒冷汗。
真真的細思極恐??!我雖說性子單純也沒見過多少世面,但是好歹咱也是現(xiàn)代青年啊。偉大的作家編劇們已經(jīng)通過電視向我們普及了數(shù)不清的人性黑暗,我想想就覺得脊背發(fā)涼。
看來是時候收手了,可是生活就是那么的精彩,我還未等做出反應(yīng),事情就真的找上門來了。
雖然我叮囑過九娘和閏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個人信息,但是還是被有心人查到了底細,然后九娘就被人華麗麗的找上了門。
閏土跑來找我的時候,我頓時嚇得腿一軟,夜瑾年扶住我,簡簡單單問了幾句。
“可知道找上來的是些什么人?”
“是聚仙樓的賬房和幾個打手,我認得的?!?p> “他們有沒有為難九娘?”
“我在門口瞥見的,看著好像那個賬房在和九娘說話。我覺得情形不好就趕緊跑過來了,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閏土倒也回答得口齒很清楚,我暗暗鄙視自己一把,心里想著畢竟是男孩子,關(guān)鍵時候比我這個慫包強多了。
幾句話問清楚,我抹了把汗,心里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夜瑾年握住我的手,只說了一句“應(yīng)該暫時無妨”。
說完我們就拼命往九娘家趕,一路上我只覺得腿軟得跑不動,心里則在瘋狂的盤算著應(yīng)對之策。
趕到她家附近的時候,夜瑾年忽然拉著我們停下來,他輕輕噓了一聲,我和閏土立即斂聲屏氣,跟著他悄悄靠近九娘家的大門。
里面并沒有什么激烈的聲音傳出來,我不知道是情形并未惡化,還是九娘遭了毒手。心里火燒火燎的,我忍不住眼眶就酸脹起來。
“喲!”冷不丁一聲高亢的女聲傳出來,我被嚇得猛一個哆嗦。夜瑾年手疾眼快的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緊接著便聽九娘那嬌俏的笑聲咯咯咯的傳出來,聽著聲音那是十分的歡暢。
我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眨巴著眼睛看向夜瑾年,夜瑾年好笑地勾勾唇,小聲說了一句“你這個九姐姐確實是個人才”。
“先生可是要捧殺奴家了!”九娘的聲音媚得人骨頭都發(fā)酥,“先生的意思奴家懂了,只是不瞞您說,奴家也只是個打雜的,說了也不算,您就不要讓這些哥哥們嚇唬奴家了吧?!?p> 我忍不住探出頭去看看,在九娘這樣的尤物面前,那些男人的反應(yīng)是不是和電視上演得一模一樣。只可惜夜瑾年毫不客氣的捏住了我的脖子,我頓時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聽下去。
“好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幾句話說得我們哥幾個心都要化了,哪還舍得為難與你?!甭犨@斯文敗類的聲音,我估摸著這是那個賬房先生。隨著他的話音,旁邊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嗤笑聲。
一群粗野的男人圍著九娘,我真擔心她被欺負了去,可是九娘依舊語調(diào)輕快道:“還是先生通情達理?!?p> “好說好說,既然如此,那哥幾個就陪著小娘子去找你主家吧?!蔽衣犚娕矂右巫拥穆曇簦o接著賬房又不咸不淡的開口道,“咱們哥幾個走這一趟也不容易,小娘子總不好讓我們不好回去交差吧?”
話說到這份上,我知道九娘再搪塞不過去了。我趴到夜瑾年耳朵上小聲道:“我想到辦法了,相信我,別出來。”
說完不等夜瑾年同意,我轉(zhuǎn)身跨進大門,打起精神脆生生叫了聲“九姐姐”。
一群彪形大漢齊刷刷回過頭來,估摸著看到是我這樣一個嬌小的丫頭,一個個瞬間放松下來,顯然沒把我放在眼里。
嗯,也確實不用把我放在眼里,我估計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