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蒙蒙亮。海風(fēng)冷颼颼的，還夾雜著一股咸咸的魚腥味。

　　離海水不足100米的岸上，有一大片山石峭壁。這些山石峭壁的中間，赫然有一道深深的劍痕。這一道劍痕，直接將一塊三五十米高的巨石給砍成了兩瓣。劍勢不止，巨石下的地面上，還留下了一道長約六百米、深約八十米的裂谷。

　　此時，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約莫十四五歲，手里拿著一把菜刀，正比劃著劍痕，胡亂地?fù)]砍著。他已經(jīng)揮砍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但仍樂此不彼。

　　在這方圓三五百公里的地方，這樣的刀劍痕跡，其實有數(shù)百處。少年每天都要去一處遺跡，苦苦地練習(xí)著。

　　太陽漸漸升起，眼看著潮水已退到了1000米開外，這個少年才停歇了下來。他拖起巖石下藏著的一條釣舟，徑直朝大海走去。

　　放眼望去，此時的沙灘上足足有數(shù)百號人。這些人也都拖著一條釣舟，往大海中趕。

　　少年走了不到500米，撞見一個年齡相仿、面色黑黝的女孩。

　　“小齊，你也到海中釣魚？”

　　“嗯?！北粏咀餍↓R的女孩應(yīng)了一聲。

　　“現(xiàn)在的大海不比從前，太危險了，不適合你們女孩子。你還是回去吧！”少年指了指自己臉上一道森然的傷疤，說道：“你敢想象嗎？這是一條魚留下的，巴掌大小。我釣它上來的時候，突然一道刀光從它的背部射出，從我的下巴一直割到眼眶這兒。要不是我及時閃躲，避開了刀芒的正面，我可能早就死了?！?p>　　“那是刀魚?！毙↓R冷靜地看了一眼少年，掃過他臉上留下來的森然刀疤（努力修行吧，斷肢也可以重生），說道：“昨天，村里死了一個人。你聽說了嗎？”

　　“沒，我這些天一直在外面露宿?！鄙倌甏鸬?。

　　“據(jù)說，他釣上來一只半米長的蝦。那只蝦揮舞了一下長須，就砍斷了他的兩條胳臂，然后又用蝦刺洞穿了他的脖子。”

　　小齊頓上一頓，繼續(xù)說道：“有人說，那是觸手蝦，在水中非常靈活，觸芒如閃電。遇上它的人，十死無生！”

　　“那你……那你……”

　　少年的嘴巴張開，幾乎能塞下一只鴨蛋。

　　他沒有繼續(xù)問下去，現(xiàn)在的世道如此，“靠山吃山，靠海吃?！薄Ｈ绻幌潞２遏~，小齊怎么養(yǎng)活她自己？怎么養(yǎng)活她的妹妹？

　　“嘶……”

　　少年的腳下一頓，他是被什么東西給扎著了。他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枚貝殼做成的戒指，非常古樸、普通。

　　“沙灘上怎么會有戒指？”少年正嘀咕著。

　　沒等少年繼續(xù)研究。

　　前面的小齊轉(zhuǎn)頭，看向他道：“莫小凡，要是我死了，你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妹妹嗎？”

　　莫小凡愣了一愣，皺眉道：“胡說什么呢？有幾個人碰到刀魚、觸手蝦了？”

　　“你就說，你答不答應(yīng)吧？”

　　“當(dāng)然?！?p>　　看著小齊朝前方走去，莫小凡微微地?fù)u了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特么個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莫小凡戴上戒指，也跟了上去。

　　大海漫無邊際，波瀾壯闊。剛把釣舟推進海里，莫小凡就和小齊遠遠地分開了。

　　很麻利的，莫小凡翻出釣竿，取出了一點點炒香的面團作為餌料，開始垂釣。說實在話，在數(shù)十年前，幾乎都沒人在大海中垂釣，大家用的都是漁網(wǎng)。

　　可是，后來，這海里的魚越來越厲害了！

　　你要是把網(wǎng)撒下海，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網(wǎng)上總能穿上好幾個洞。

　　用漁網(wǎng)捕魚？在最近這幾年，根本是聞所未聞的！

　　閉上眼睛，莫小凡慢慢地感受著釣竿上的動靜。他的肚皮早已餓癟了，常年如此，所以，他整個人的身形自然就非常瘦削。

　　釣線輕飄飄的，并沒有魚兒上鉤。但是，每次莫小凡收回魚鉤，發(fā)現(xiàn)魚鉤上的餌料都沒了。

　　“這魚也太特么的賊精了！”一連換了五六次的餌料，莫小凡還是一無所獲！

　　“啊！”

　　突然，一陣尖叫聲隨風(fēng)傳來。

　　莫小凡抬頭一看，見四五百米外，小齊倒在了釣舟上。

　　“怎么回事？”

　　也顧不得什么，莫小凡一個魚躍，跳入了海中，奮力地朝小齊游去。

　　事實上，莫小凡游泳的速度，可比劃舟快了許多！他想救人，所以想都沒想，直接游了過去。

　　大約游了三四百米，眼看離小齊的釣舟已經(jīng)很近了，莫小凡覺得水下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身側(cè)閃過。

　　“是什么？”

　　莫小凡稍稍留意了一下。忽然，一道銀色的線條閃過，快若閃電，直咬向他的胸口。莫小凡連忙回手去抓，可那玩意兒還是咬破了自己的胸膛。莫小凡死勁地抓住它，可這玩意兒偏要往自己的心口鉆。

　　“特么的，這不是帶魚嗎？”

　　莫小凡已經(jīng)看清了。但是，這條帶魚也太兇悍了，滑不溜秋的，自己抓都抓不住。那帶魚在一點一點地往莫小凡的心口鉆去。

　　莫小凡心下大驚，連忙張嘴咬向帶魚的身段子。那帶魚一吃痛，轉(zhuǎn)頭又朝莫小凡的脖子咬來。莫小凡猛一甩手，將魚頭甩開。就這樣，莫小凡也不松口，兩手順著它的身段，摸向它的頭部。

　　抓住魚頭，莫小凡又是一口，狠狠地咬住了帶魚的腦袋下方，用磨牙使命地磨著。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轉(zhuǎn)眼的工夫，莫小凡已下沉了三五米深。

　　血腥味灌注喉嚨，等確信帶魚已經(jīng)被自己咬死，莫小凡也顧不得胸口的劇痛，奮力地朝小齊的釣舟游去。

　　海水中，莫小凡的鮮血在彌漫。他并沒有留意到，有一縷縷的血液，被那枚貝殼戒指吸收了。

　　幾乎是一瞬間，莫小凡忽然擁有了驚人的氣力，游速加快了一倍有余，連他自己都驚呆了。

　　“我竟然能游得這么快？”

　　不及多想，莫小凡終于游到了小齊的釣舟旁。此刻，小齊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口角溢血。

　　莫小凡皺了皺眉，只見幾塊石頭樣的青色魚鱗散落在釣舟中。想必，小齊就是被這魚鱗給砸暈的。

　　“小齊！”

　　莫小凡托起小齊的身子，連聲喚道。

　　小齊微微地張開了眼，看清了莫小凡的模樣，喘息道：“不要忘了，你剛剛才答應(yīng)我的。”說完，小齊又昏迷了過去。

　　莫小凡探了探她的鼻息，摸了摸她的脈搏，都不見動靜。不一時，她的身體就開始僵硬了。

　　“這就死了？”

　　“怎么會這樣？”

　　莫小凡一拳搗在一片魚鱗上，將這石頭樣的魚鱗擊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