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樂雅皇城靜和宮北披風山上,一座雕欄玉砌、碧瓦朱甍的奢華宮殿在翠綠的簇擁中,依然熠熠生輝,殿門正中三個大字珠光閣。
和滇國白墻黑瓦的建筑風格迥異,珠光閣與靜和宮的建筑都是綠瓦紅墻,綠瓦紅墻是北部納蘭帝國的建筑風格,而靜和宮中居住的貴妃正是當年納蘭帝國來和親的黛妃,相傳黛妃容貌傾國傾城,樂文帝一見便喜愛的不得了,為了不叫她過于思念故土,所以靜和宮周圍的建筑都是按照納蘭帝國建造。
此時,珠光閣內(nèi)漆黑一片,一個人影立于僅敞縫隙的朱漆木門旁,秋夜清冷的月光從縫隙中灑下,照亮了此人半邊臉,正是靖王爺?shù)酿B(yǎng)子太傅范商正。
范商正僅露一眼,死死的盯著山下奢華錦繡的靜和宮,宮前是翠擁湖,湖面如鏡,樹姿月影浮于其上,近圓形的湖周整齊的種植著梧桐樹,樹葉嫩黃小巧,雖是深秋,卻依然繁茂。
靜和宮琉璃碧瓦,四周也是一拳嫩黃,夜色中猶如潛在黃金底座中的翡翠般。
兩團嫩黃之間連接著一條梧桐樹帶,從珠光閣俯視而下,翠擁湖如同少女白皙的脖頸,而梧桐所圍之處便成為少女的項鏈,靜和宮就是那顆翡翠。
看到這里范商正腮部起伏,目露寒色。他眼底下這美輪美奐的景色,都是文帝為他最心愛的女人--黛妃親自設(shè)計,顯示出皇帝對黛妃極盡的恩寵。
此時,閣外石徑響起芊芊細步之聲,范商正側(cè)目而視。
深夜中,樹影婆娑,山路昏暗,路旁風燈今夜并未點亮,一個人影緩緩走近,碧綠的長袍及地,裹得嚴嚴實實,雪白銀亮的裘毛將長袍的領(lǐng)與襟相連,一看便是端州珍稀的雪狐皮毛制成,極盡奢華。
來人臨近閣門腳步較快,隨即身影沒入漆黑的閣內(nèi)。
二人剛一相見,范商正將手中碧綠的手爐遞了過去,溫情的說:“天寒地凍的,你也不帶個手爐?!闭f著雙手將來人領(lǐng)口的狐裘拉了拉。
來人溫婉的聲音說:“進密室說?!倍罂觳匠鴥?nèi)堂走去,將一個柱子邊放置的花盆挪了挪,踩在碧玉般的磚石上,嘩啦啦石板摩擦之聲響起,地上露出一個口子,二人一前一后快速下去,沿著昏暗的過道走了十幾步,進入一個密室,來人點亮密室中石壁上的蠟燭,昏黃的燭光點亮了密室,不大的空間,陳設(shè)簡陋,僅有床桌衣柜等簡單用度。
范商正跟在其后,溫情的說:“我來吧。”話畢將手爐硬塞到她手里,“看你這手凍的。”責備中略帶寵愛,隨即快速點燃剩下的燈,而后二人一左一右坐于方桌犄角位置。
此時的密室已經(jīng)大亮,來人真容顯露,異域特有的略高眉骨和顴骨,不似滇國女性的玲瓏有致,更突顯面容的輪廓,光影的描畫,使整個人美艷絕倫,此人正是戴妃。
“圣上最近每日都要我陪著,我是借口身體不適,才脫身,還沒回宮,就急匆匆來了?!?p> 聽到這里,范商正面色微變,似有不悅,但終是沒有說話。
“商正,我們等了這么多年了,馬上就要成功了,你。你不要這樣。”戴妃面露苦澀的說著,楚楚動人的模樣,更讓范商正憐愛。
范商正收斂了顏色道,“嗯,迪兒說的是。對了,月國被俘叛將的事情我已經(jīng)透露給李宰相了,不過我沒想到這老家伙反應(yīng)如此之大,聽來人說,手中的茶杯都掉了?!闭f著笑著搖了搖頭。
黛妃嫣然嬌笑道:“這是缺點,也正是優(yōu)點,如果他是攪動風云的人物,我們也不敢暗地扶持他,膽小就更容易控制,貪心就更容易有把柄?!?p> “是啊,當年籍籍無名的侍郎,今天已經(jīng)是權(quán)傾朝野的宰相了,靖王這條老狗做夢也想不到,是我們在背地里培養(yǎng)了他的對手?!闭f到這里,范商正目光冷厲,充滿怨毒。
“宰相有沒有什么動作?”
“他當然還是義正言辭的說,絕對是靖王的誣陷,他行事清白,對滇國忠心耿耿,鞠躬盡瘁之類的。但是我派人一直觀察宰相府,我走后不久,管家就從后門離開,去聚??蜅Hチ?,想來是打探那證人是否安全了,畢竟如此一來,那個證人成了李宰相扳倒靖王的唯一籌碼,現(xiàn)在他想有所保留都不行了?!?p> 聽到這里,黛妃美目轉(zhuǎn)動,得意之色躍然臉上,“果然不出所料,這個世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相信哪個真相。估計宰相要過一段寢食難安的日子了?!彼坪跸肫鹆耸裁矗渡陶郎惲藴?,“靖王那邊準備如何處理這個叛將?”
范商正嘆了一口氣,“這老狗還是依然的小心謹慎,他眼下依然懷疑是陷阱,但是這天大的機會,還是不會輕易放掉,我猜想,他需要謹慎的確信這個事情的真實性?!?p> 黛妃點了點頭,嬌笑起來,如百花斗艷,亂人心神,想來文帝就是這么被俘獲的。“想來不管這個叛將是真是假,接下來,宰相所做之事必然讓靖王爺深信不疑?!?p> 范商正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也猜想,宰相無論如何都要將那叛將置之死地?!?p> 見此狀黛妃修長的玉指劃上范商正的臉上,輕柔的說道:“懷,你是在怕什么嗎?”
范商正面上陰云驅(qū)散,微微嘆息:“迪兒,我并非不悅,而是在想,這個月國叛將確實蹊蹺,如果是真的,那宰相真的通敵叛國?說心里話我是不相信的,不過今天看宰相的反應(yīng),不光是膽小這么簡單,我覺得宰相有一些秘密是我們不知道的?!?p> 黛妃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確實,宰相再膽小也不至于人前落杯這么狼狽,看來我們要好好查查宰相這個人來歷?!?p> 范商正繼續(xù)道:“但是這事太巧合了,月國忽然進攻邊境,恰好有偏將被俘,恰好又是和宰相勾結(jié)的聯(lián)絡(luò)人?如果是可以安排的,那這背后的人真是手眼通天,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并非害怕,而是擔心我們給別人做了嫁衣,當今滇國,雖然國內(nèi)太平祥和,但是實際上暗流涌動,陛下身體岌岌可危,各路人馬都是包藏禍心,不可斷定沒有其他的人覬覦皇位,想要打倒王爺、宰相的。”
黛妃嬌嗔著坐到了范商正的懷里,如嫩藕般的玉臂環(huán)住范商正的脖子,“你啊,就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不管此事真?zhèn)?,宰相都不可能坐視不管了,定然與靖王爺生死相搏。現(xiàn)在宰相是文官之首,王爺在武將中威望最高,我二人斗倒這二人之后,伺機除掉皇后太子,這天下就我們的了?!?p> “除掉太子談何容易?!狈渡陶恼f道,滿面紅潤,看著黛妃的眼睛中欲望之光繚亂。
“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扳倒靖王不是目的,最終牽連太子才是根本。”黛妃吐氣如蘭,言語中卻字字如刀。
然而范商正似乎膽子也大起來,“是,這次我們將拼上所有,抓住這次機會讓這兩條老狗拼個你死我活,最好雙雙隕落,來給我們的貞兒鋪就帝王的道路?!?p> 話畢,雙臂猛一用力,將黛妃合身抱起,朝著床邊走去。黛妃面色嬌艷,范商正滿眼亂欲,昏黃的密室中,傳來低低的歡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