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巖萬轉(zhuǎn)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莫無雙道:“楊公子可知道煙波風(fēng)雨樓秤量天下,丈定江湖,曾經(jīng)在內(nèi)部列出江湖十大高手?”
楊延玨道:“哦,這跟今天的事情有何關(guān)系?”
莫無雙道:“之前無關(guān),現(xiàn)在有關(guān)了!”
“直接說,我時間有限,莫要繞圈子了!”
莫無雙嘆道:“公子還是信不過我呀,也罷!煙波風(fēng)雨樓列出江湖十大高手,其中十大高手中的第九,喚作鐵手飛鷹宋開!”
延玨搖了搖頭,看著眼中的尸體,道:“就憑他?你莫不是在逗我?”延玨實在很難想象這個連他一招都接不下的家伙,居然被煙波風(fēng)雨樓列在江湖第九。
莫無雙道:“你可知第一是誰?”
“誰?”
莫無雙道:“無名神劍,這個人神出鬼沒,一旦出手,狠辣之極,絕不留活口,江湖中人只知道他使劍,其余一無所知!”說罷,她的美目閃閃,看著延玨手中的長劍。
延玨道:“這世上會使劍的人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多,須知我可是善使長槍的,楊家槍法,天下聞名,劍法不過平平而已?!?p> 莫無雙一笑道:“楊家槍法,沙場爭霸,天下無敵。比武較藝么,稍遜一籌。而你手中所謂的平平無奇的劍法,竟然一劍殺了宋開,不是無名神劍,又會是誰呢?”
“我不是什么無名神劍,而且人有時候不要知道的太多,因為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
莫無雙嫵媚一笑,道:“公子舍得嗎?”
延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舔了舔嘴唇,道:“先奸后殺!”
莫無雙打掉他的手,道:“哼,一點兒都不肯吃虧,討厭!”
延玨道:“再不說,我做給你看!”
莫無雙道:“其實你一出汴京城,煙波風(fēng)雨樓就得到了消息,讓你活不到江南,我這兒只是上頭臨時起意,后面才有精心布局的殺局!”
延玨道:“第一,你既然知道之后有各種布局,為何還要跟著我。第二,你說的話我憑什么相信,要知道我們前一刻還是敵人?!?p> 莫無雙道:“你說的不錯,如果不是確認你就是無名神劍,本姑娘才不跟著你去送死呢!”
“我不是無名神劍,你找錯人了,還有這理由無法讓人相信,既然這樣…”延玨目光一冷,準(zhǔn)備辣手摧花。
莫無雙道:“慢著!你這人怎么這樣!我給看樣?xùn)|西,若你還要殺我就隨便你吧!”
“什么東西!”
莫無雙輕挽起右手的袖子,只見一輪明月繡在她如玉般的手腕上。
延玨抓過她的手,仔細的看了看,不錯,這個圖案他在明月那兒也見過。
“哎呦,你抓疼我了?!?p> 延玨手一松,道:“說說吧!”
“說什么?”
延玨道:“明知故問!”
莫無雙道:“你說這月亮紋身,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是天涯明月閣的人,至于我有點特殊,既是天涯明月閣的人,又是煙波風(fēng)雨樓的人,不過我那是被逼的,不能算!而且明月是我們大姐,其它的我不能說!”
“照你的意思,柳纖纖也是天涯明月閣的人?!?p> 莫無雙眨了眨眼,沒有回答延玨的問題。
延玨心道,柳纖纖倒也罷了,若是和明月有關(guān)系,自己還真不好下手,想到此處,延玨轉(zhuǎn)身離去。
莫無雙道:“天字七號房的人不能殺!”
“嗯?”
莫無雙道:“那是自己人!”
“一柱香之后,客棧外等我!”
延玨走出房中,目光冰冷,煙波風(fēng)雨樓,屢次三番來找他的麻煩,真的當(dāng)自己是泥捏的不成?他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的出入各個房間,甚至連柴房,地窖,茅廁都沒有放過,所到之處,一片血雨腥風(fēng),所有人一劍封喉,殺人極快,又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一柱香之后,若大的一間“天上仙”客棧,此刻竟再無一絲活人的氣息,或者改稱“地中獄”更適合。楊延玨輕輕擦拭著染血的劍,他才不管死的人是不是多,是不是無辜,他一向的行事風(fēng)格就是,“人砍我一刀,我誅人九族!”
走出客棧,眼前的人除了莫無雙之外,其他人令他稍稍意外,竟然是之前同桌吃飯的白衣公子,身邊還有一對被當(dāng)作貨物競標(biāo)的孿生姐妹。
那白衣公子冷哼一聲,道:“無名神劍,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覺得改成無名殺神更貼切!”
延玨道:“小妞,你再跟我這么說話,我就把你剝光,扔進這客棧!”
白衣公子氣急:“你,你,你說誰是小妞!”
延玨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有點破你罷了,喉節(jié)都沒有,就學(xué)人冒充男人!”
白衣公子道:“你,你欺人太甚!”
莫無雙搖了搖頭道:“七妹算了,別和他一般見識!”原來這白衣女子喚作白書韻,是一位官宦小姐。
白書韻道:“哼!若不是看在大姐份上,我會搭理他?”
楊延玨道:“錢都拿出來了嗎?”
莫無雙道:“這還用你說,十幾萬兩銀票都在七妹那兒呢,還有些金票首飾?!?p> 延玨道:“那就好,回汴京城時,記得送到天波府西廂!”
白書韻叫道:“什么,憑什么呀?”
“就憑這些錢是我搶來的!”
莫無雙道:“見者有份,你就分七妹一些吧,她可是小財迷,何況我們還要她送回去不是?”
“一成,不夠再多了!”
白書韻跳起來道:“你打發(fā)要飯的呢!”
“要飯的,我一個銅板都不給!”
“一成就一成!鐵公雞!一毛不拔!”
延玨道:“…”反正答應(yīng)了那就好,于是楊延玨一把火將“天上仙”客棧,燒的干干凈凈。
火光沖天,映著幾人的影子,白書韻自帶著兩個丫頭回汴京城,他們扮做公子和書童,一路之上,輕車簡從,沒有引起煙波風(fēng)雨樓注意。因為他們的目光都注意到一對男女身上,正是楊延玨和莫無雙,他們騎著馬,大大方方的向江南而去。而煙波風(fēng)雨樓認為,天上仙客棧被燒,人都死光,一定和莫無雙的叛變有關(guān)!
這一日,兩人騎馬走了二百余里,人困馬乏之際,一個涼茶攤兒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不大的地方,就幾張桌子,甚為簡陋。楊延玨也不管這么多了,他喉嚨冒煙,已難受之極,便跳下馬來,直接扔給攤主幾錢銀子,吩咐道:“快盛幾碗涼茶給我們!”
攤主是個五十開外的小老兒,臉色黝黑,面上皺紋甚多,他佝僂著背,連忙答應(yīng)道:“好咧!兩位客官隨便,小老兒這就給你們盛。”
一碗涼茶入肚,延玨和無雙大呼舒服,正欲走時,突然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起來,直道:“苦也!”然后二人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那老頭獰笑一笑,道:“楊延玨,憑你機靈似鬼,也要栽倒在我鬼手毒王的手下?!痹瓉磉@老頭在江湖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極其善長用毒,而且手段之多,令人防不勝防。
老頭從一張桌子下抽出了他的成名兵器,鬼頭刀,他不僅用毒厲害,一手鬼頭刀使得也是不錯。
鬼手毒王邪笑道:“這女的長的還不錯,等下玩一下再殺,至于駙馬爺,給我死吧!”說罷,一刀向楊延玨的腦袋砍了過來。
鬼頭刀剛要削下楊延玨的首級,只見延玨雙目一亮,“噌!”的睜開,右手一握腰中的七星龍淵劍,瞬間一道劍光后發(fā)先至,老頭發(fā)出“?。 钡囊宦晳K叫,握著鬼頭刀的手臂被齊刷刷的削斷。
延玨給了無雙一個眼神,無雙會意,雙指向前一點,點住了鬼手鬼王的穴道,頓時讓他動彈不得??吹竭@個,延玨也是無語,他曾經(jīng)一見之下便想學(xué),卻被無雙白了一眼,別說這點穴之法是天涯明月閣的獨有手法,根本不外傳,而且就是要學(xué)也不行,點穴之法會觸及私處,畢竟男女有別,不過無雙邪笑一下,叫延玨去找大姐學(xué)。
鬼手毒王道:“你們怎么可能沒事?你們明明喝下了涼茶的!”
延玨從懷中取出一個碗,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原來延玨和無雙裝作喝茶,其實一點兒都沒喝進去,而是悄悄倒在了這個碗中。
“你們,你們怎么可能?”
延玨道:“你叫鬼手毒王對吧,你能在江湖中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不容易??!第一,此刻日頭西斜,賣涼茶的早該收攤了。第二,此處雖是官道,但是往來的人不多,誰會在這兒開涼茶攤?何況你這桌椅茶碗這么新,特地來等我上門的嗎?第三,你右手的虎口有老繭,這是常年握刀所至。第四,也是最關(guān)鍵的,就是我對你這副尊容了如指掌,而你卻對我一無所知?!痹瓉砹乳T成立后,就開始著手調(diào)查這江湖上的為非作歹之輩,恰好這鬼手毒王殺的人太多,第一時間便查了個清楚,連年齡相貌等都有。
延玨又對無雙道:“我要跟這鬼手毒王好好談?wù)劊阋粫罕芤幌???p> 無雙嘿嘿一笑,道:“我要看著你如何逼問犯人!”
延玨無語,道:“希望你別后悔!”說罷從懷中摸出一付手套戴了起來。
一柱香之后,無雙在一棵樹邊狂吐,感覺連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這楊延玨的狠辣,遠遠超出了的想象,甚至現(xiàn)在看到楊延玨,她就會起雞皮疙瘩。
延玨隨意放了把火,將鬼手毒王的尸體連同茶攤兒一起燒了,他看到無雙這樣子,無奈的道:“我早說了,讓你別看的?!?p> “你還說!”無雙一想到剛才那情景,那簡直比十八般酷刑更令人毛孔悚然,只見延玨上來就對著鬼手毒王的那處猛踢,疼得他鬼叫,但是依然咬緊牙關(guān)?!?p> 莫無雙現(xiàn)在真心為鬼手毒王可憐,他那些殺人手段比起延玨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連提鞋都不配。同時也知道了一個道理,得罪了楊延玨,還是早點自殺吧,不然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鬼手毒王死前把一切都說了出來,以此求來了一個痛快。他之所以在這里等著楊延玨,是因為事先得到了消息,一個自稱夜君的人給他飛鴿傳書,而夜君乃是煙波風(fēng)雨樓的堂主,他的命令鬼手毒王自然要聽的。
延玨問道:“這個夜君,你知道多少?”
無雙搖了搖頭道:“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一個神秘的人,而且他親自出手做的事情,到現(xiàn)在沒有一件完不成的?!?p> 剛行到廬州城外,幾個地痞模樣的人,追趕著一個姑娘,姑娘約二十歲上下,長得楚楚動人。她正無路可逃之時,看到了楊延玨二人,一看延玨騎著駿馬,配著寶劍長槍,她雙目一亮,徑直向延玨跑來,邊跑邊道:“公子救我!”
身后幾個地痞喝道:“哪來的小子,莫要多管閑事,不然小心你的性命!”
姑娘哭的梨花帶雨,讓一邊的無雙也起了惻隱之心,延玨道:“無雙,你確定咱們要幫這個女的?”
無雙眉頭一皺,道:“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好,那本公子便救上一救!看看他們玩什么把戲!”說罷,楊延玨一握馬上的長槍,耍起一個槍花,正是楊家槍法中的“張飛片馬”,只見幾個起落之間,就將一群地痞流氓都打翻在地,看的一邊的百姓無不叫好。
“公子!”那被的女孩柔柔弱弱的叫了一聲。
延玨問道:“不知姑娘你是哪里人士,若是本地人士,我便將你送回家中去罷!”
女孩道:“奴家鄧州人士,姓周,特隨父母來此處探訪親戚,豈料途中遭遇了山賊,父母因此故去,而后我又在此地遇到這些地痞,要將我賣入娼館,正走投無路之際,正是公子和小姐,真是上天所賜的貴人??!”說罷便嗚嗚的哭了起來,真是聞?wù)邆?,見者流淚。
莫無雙道:“要不我們收留她吧!”
一聽到此處,周氏跪在延玨的面前,苦苦哀求著他,表示愿意做牛做馬。
延玨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姿色又屬上乘,便道:“你就跟著我吧,以后給我端茶遞水,鋪床疊被吧!”
一聽到鋪床疊被,無雙吐了吐舌頭,白了延玨一眼,心道這人怎么這么無恥,這不是明擺著要占有人家么。
延玨看著無雙的樣子,道:“難不成領(lǐng)個丫頭回去,我白白養(yǎng)著她?”
無雙轉(zhuǎn)過頭,不理延玨了,其實她也知道延玨說的沒錯,有錢人家收點通房丫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主人有任何需要,丫鬟都要順從,不然買丫鬟回來干嘛。
誰知周氏一聽眼前的公子竟然這般說道,她羞紅著臉,點了點頭。
進城之后,楊延玨先找了面館各吃了一碗面,然后找了家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其中一間是無雙,另一間是他和周氏的,延玨美其名曰:省錢!無雙眼睛一番,兩間上房一晚才一貫錢,這還需要省錢嗎?分明就是想做壞事!這讓無雙怒目而視,拿了房間鑰匙之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延玨笑了笑道:“采菊,我們也走吧!”原來問了名字,周氏名采菊。
采菊漲紅了臉,她默默的跟在延玨的身后,進入了房間。
剛到延玨直接坐在床榻之上,采菊輕聲道:“公子,采菊曾跟隨大夫?qū)W過些推拿之術(shù),看公子今日勞累,不如給您推拿一番,消除疲勞,可好?”
“好啊好?。⊥颇猛颇?,消除疲勞,人家可是對你很好,楊大公子,可莫要負了采菊姑娘的柔情蜜意??!”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不請自入的無雙。
延玨道:“怎么?無雙妹子要看著?”
“哼!就你那臭肉,送給本姑娘看,本姑娘都不要看!”說罷,奪門而去,心中微泛酸楚,似乎是為大姐不值。
采菊道:“公子,對不起,讓無雙小姐誤會了!您要不趕緊去解釋一下吧!”
延玨道:“無妨!正好乏了,你給我推拿一下吧!”
“喏!”
延玨脫去外衣,趴在床上,寶劍被他隨意的放在手邊,讓采菊來推拿。采菊的手十分纖柔,而且果然有練過推拿之術(shù),手指間較普通女人來說,有些力氣,讓楊延玨緊實的肌肉得到了舒緩,而楊延玨也舒服的似要入睡。
正推拿之間,采菊目光一凝,抬起的右手突然使力,直奔延玨的后頸椎,只要一掐上,以她的指力可以瞬間將楊延玨的頸椎骨捏碎,到時候,他必死無疑。
也正在此時,楊延玨的右手不知何時搭上了寶劍,未出鞘的寶劍,連同劍鞘一起,從一個詭異角度往后背上一揮,只聽得“啪”的一聲,正中采菊的右手。采菊一招不成,再出一招,而此時延玨已經(jīng)翻身過來,一記飛踢將采菊踢了出去,撞到桌子上,發(fā)生“嘭”和一聲,桌子四分五裂。
聽到動靜的無雙從隔壁房間趕來,只見延玨的長劍已經(jīng)架在了采菊那白晰的頸上,在那一瞬間,無雙完全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殺楊延玨而設(shè)下的美人計!這美人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扣,就連她都一時都騙了過去,而楊延玨,無雙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明白的吧。
楊延玨道:“說點什么吧!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