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清不知道所謂的小輔助是什么,以前也沒聽說過,更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但迄今為止,他所能想到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意外,能符合自己此時狀況的,也就只有不久前那神秘的小輔助了。
繼而,他便聯(lián)想到方才那山羊胡道人,往自己腦袋上貼符紙,以及說的什么奇怪話了。
難道,是有人給自己下了怪異玄術(shù)?楚云清倚在墻上,皺眉想著,這就能解釋那道人的行為了。
可是,自己現(xiàn)在說不出的舒坦,沒有半點不妥。
想不通。
不想了。
楚云清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整日過得就夠小心翼翼了,再多些煩惱的話,他真怕自己心上這根弦崩斷。
愛誰誰,索性不管了。
楚云清拔腳就走,去尋那山羊胡道人了。
……
馬市這邊,巷子口酒館里,李二急得滿頭大汗。
一下午了,整個康樂坊都快找遍了,但清兒哥人影都不見一個。
邊上,一伙計猶豫道:“會不會,是被陳五那幫人…”
李二猛地看過去。
那伙計連忙低頭,喝著糙酒,不言語了。
淵行幫,上有臥床不起的幫主石崇山,也即是影響著太淵城及附近六個縣幫派勢力的大家長,之下,是副幫主陸景,如今暫時掌管幫內(nèi)事務(wù),維系運(yùn)轉(zhuǎn)。
再下,則是四位堂主,分別對應(yīng)太淵城四市幫內(nèi)生意的正常運(yùn)作,每人手底下都有幾個香主,照看一個或幾個坊市。
他們都是混江湖的,少不了打打殺殺,而對外是自己人,于內(nèi)卻少不了利益牽扯。
尤其是當(dāng)石崇山病重之后,幫派內(nèi)部間便開始出現(xiàn)問題,摩擦不少,平常不對付的一些人,火藥味十足,雖然至今還未見血,但人心浮動,只是時間早晚。
陳五,淵行幫南市堂主,人送外號「獨眼豹子」,他少的那只眼睛就跟楚云清有關(guān)。雖無直接關(guān)系,也有仇怨,素日里沒少冷眼相向,暗里使絆子。
所以,在這個形勢不穩(wěn)的時候,楚云清落單,有可能就是被這人弄去了。
李二也有如此懷疑,卻又不敢去信。
“先別亂猜,再找找,等天亮還沒消息的話,就去找陸幫主?!彼麑捨渴窒滦值?。
這時,門口一人匆忙進(jìn)來,喊了聲,“清兒哥回來了!”
酒館里,十來號人呼啦站了起來,李二一臉驚喜。
門口的簾子早被人掀著,不多會,一道頎長身影進(jìn)來,看了眼場間,朝眾人點頭,然后壓手示意。
眾人這才坐下。
“清兒哥。”李二喚了聲。
來人正是楚云清,他去了先前丟山羊胡的巷子,卻沒找著那道人,看場景倒像是醒了后自己跑的。
至于對方會不會去報官,楚云清也顧不上了,人都跑了,只能來什么都接著了,反正還有安清和在,那家伙應(yīng)該不會讓自己進(jìn)去閑著。
“辛苦兄弟們了?!背魄蹇聪虮娙?,“大伙隨便喝,我請?!?p> 一眾粗人自是高興,連拍馬屁。
“例錢收好了么?”楚云清問道。
李二踢了踢腳邊的背囊。
“行,那我上去按按腰。”楚云清喝了口酒,然后上樓。
桌上,不只是李二,還有聽見的人,都一臉怪笑地看過來,很是猥瑣。
楚云清對此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笑了笑,擺擺手就上了樓梯。
……
淵行幫是太淵城第一大幫,幫眾三千余人,開銷當(dāng)然大。而幫派的運(yùn)轉(zhuǎn),自然需要銀子,不只是弟兄們吃飯,還有上下打點,所以除了平常的生意外,還要從別的地方找進(jìn)項。
比如其他幫派的孝敬,還有那些商賈、鋪子的例錢。
這是每個幫派都要做的,而有了幫派,這種孝敬的錢,就不必落在那些市井潑皮的手里。
太淵城有兩個馬市,最大的在南市,陳五管著,那邊說是馬市,其實里邊還包括著牙行和逍遙散的買賣,是極為混亂又最進(jìn)銀子的生意。
另外的馬市就在東市這邊,雖然規(guī)模要小一些,但也是不亞于酒樓客棧生意的買賣,尤其跟馬打交道的基本都是江湖人,如此還能拓展人脈,認(rèn)識不少南來北往的人,所以這生意很惹人眼紅。
這邊的馬市,一半歸楚云清管,一半歸官府,而陳五那邊也是一樣,跟官府分成。
可楚云清來這,當(dāng)然不只是為了收每月的例錢和喝酒,而是另有要事。
酒館有兩層,二樓是住人的,他找的就是這的掌柜。
拐角的門沒關(guān),顯然是知道自己來了,楚云清往樓下瞥了眼,然后進(jìn)去。
關(guān)上門,簡約的房間里,一個女子在研磨藥粉。
她年紀(jì)也就雙十,穿著淡藍(lán)色的長裙,青絲如瀑,身姿綽約,長得很漂亮。
“來了?”她說,“先趴著,等一會兒?!?p> 楚云清點頭,在一旁的長案上趴下。
身后傳來洗手的聲音,然后便感覺后腰上多了一雙手,哪怕對此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仍是忍不住一顫。
陳文靜輕柔地給他按著,嘴上說道:“你見過他了?”
“白天。”楚云清看著干凈的地面,語氣平靜,“他說做完這一次,就讓我回衙門?!?p> “你信么?”陳文靜笑了下。
楚云清沒說話。
陳文靜手上微微用力,按到了肩膀。
“我不信?!彼f。
楚云清咬了咬牙,嘆了口氣,“不信也沒辦法,環(huán)玉還靠他呢。”
陳文靜‘嗯’了聲。
楚環(huán)玉,楚云清的親弟弟,也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親人。如今在京城讀書,全仰仗安清和的關(guān)系和每月寄去的銀子。
這也是楚云清的把柄,雖然安清和從沒拿這個威脅過他,但他心里有數(shù),如果自己不聽話,可能自己沒事,但楚環(huán)玉會變得難過。
陳文靜額上出了一層細(xì)汗。
“累了吧,要不就算了,反正就是個掩飾?!背魄逑肫鹕?。
“趴著。”陳文靜手上用了用力。
兩人都沒說話,只有案幾因按壓而響起的咯吱聲。
陳文靜也是衙門的人,安清和的同門師妹,更是他的心腹。平時負(fù)責(zé)跟楚云清聯(lián)絡(luò),傳遞消息,更有監(jiān)視之意。
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