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漆黑的小眼睛從門縫中窺視著方君澤的身影,看著他越走越遠,有些糾結,但還是推開了細微的門縫對著方君澤開口道:“你是從哪里來的?”
正在行走的方君澤停下腳步,回頭看見那瘦小的身影,那烏黑明亮的小眼珠滿是好奇的望著自己。
“我也不知道。”
看見有人走出,方君澤也是走到她的身前,暗自打量著這位女孩。
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被首飾束發(fā),自然而然的垂落到腰間。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滿是好奇的盯著方君澤,但方君澤還是看出那隱藏在好奇背后的一抹憂傷。
一身潔白的光滑的服飾,金線將衣服串連起來,云紋朵朵,與少女膚白似雪的肌膚相稱,看起來異常華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就這么站在方君澤身前。
少女聽到方君澤的回答,眼神里閃過一抹失落。但很快就掩飾過去,對著方君澤露出甜美的笑容開口解釋道:“我們村莊基本上沒有外人來過,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外來人。”
聽到少女的話,方君澤目光微微看向她手碗上纏繞的金鈴,上面隱約能感受到神圣的氣息,但還有一股氣息方君澤沒有接觸過,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其隱藏的極深,不仔細觀察,都會忽略過去。
少女敏銳的察覺到方君澤的目光,將手不動神色的收回袖口中,對著他歉意道:“抱歉,我們村子今晚有一個重要的儀式。大家都在籌備儀式的材料,所以才沒有理會。
您走了那么久,也應該餓了吧?”
說著便讓開身子,讓方君澤走近家中。
走近家中,方君澤環(huán)視四周一圈,看著四處龜裂,甚至有風從縫隙中吹來,冰涼,刺骨!
一床薄薄的被子,洗的發(fā)白。貧窮,卻異常整潔,還可以看見一抹綠色,能夠看出主人苦中作樂的心態(tài)。
看樣子,這里只有她一人居住。
微微搖頭,對于眼前的現(xiàn)狀報以嘆息,看向少女的目光也是帶有一絲憐憫。
此時少女端著熱騰騰的飯菜走了出來,察覺到方君澤那憐憫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扭捏著,卻不敢用力,深怕弄破這華麗的服飾。
看到少女窘迫的樣子,方君澤自知失禮,對其抱歉之后,才將目光轉(zhuǎn)向她端來的飯菜。
一條樸素的魚,一小碟蘿卜干,一疊野菜,一碗精米!
雖然看起來很少,但要知道少女這貧窮的現(xiàn)狀,況且方君澤來時也未曾見到稻田,這精米又是從何而來?
這些食材,恐怕是少女準備給自己的吧。
想到這里,方君澤頓時食欲皆無,目光瞥向一旁的少女,輕聲詢問道:“不知道怎么稱呼?”
一旁靜若空谷幽蘭,結合她秀麗的容顏,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但是聽到方君澤的呼喚,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第二次詢問,她才緊張的回到道:“我叫“淺神?!?p> 回到完畢后,少女的目光隱隱的看向方君澤面前的飯菜,咽了咽口水,但還是在方君澤面前盡量保持完美的姿態(tài)。
“淺神小姐,今日天色已晚,我想借宿一宿,不知道可否?”
方君澤注視到淺神的細微動作,微微嘆息,對著她開口詢問。
此時被飯菜吸引的淺神,看到方君澤靠近,下意識的后退發(fā)出呀的聲音。
受到驚嚇的她,沒有站穩(wěn),向后連連退步,差點撞上墻壁。
一陣風在這房屋中刮起,方君澤趕在淺神撞墻之前攔下她。
救下淺神的方君澤用精神力稍微感知下少女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她身體中營養(yǎng)匱乏,更是像一日未進食的樣子。
處在方君澤懷中的淺神,看著方君澤心里暗呼:“這位客人真是讓氣度非凡,僅僅是坐在那里就讓她心生畏懼,但更多的是因巨大的差距而產(chǎn)生的落差感?!?p> 回想到之前方君澤對自己的詢問,想要借助。
但是想到今晚的儀式,淺神眼神的黯淡下去,毫無生氣。
轉(zhuǎn)瞬即逝,淺神看了看屋外已經(jīng)黃昏寂寥,依稀可以看見天邊掛著的一輪明月時,嘆息的答應了。
方君澤將身前的飯菜推給少女,她更需要這。
見到方君澤的舉動,淺神也是不再客氣,端起飯碗就吃了起來,風卷殘云,很快就吃完了。
在此期間,方君澤目光遙望著眼前的村落,他總感覺有些不對。
“?。 ?p> 在如血殘陽的天幕上,一群烏鴉振翅飛翔,在這寂靜的山中起樂。
天空仿佛被鮮血浸染,變得血紅,伴隨著烏鴉凄厲的嘶鳴,隱約有些恐懼的氣氛。
“那個.......?”
淺神對著方君澤,不斷冥思苦想該如何稱呼。
感受到淺神的苦惱,方君澤平靜地開口道:“方君澤?!?p> 得到方君澤的名字,少女也如釋重負,不用深究該如何稱呼方君澤而苦惱了。
明亮的眼睛注視著方君澤,對著他嚴肅的叮囑道:“方先生,請您今晚無論聽到什么聲音也不要出來,明早趁早離開這里吧。”
方君澤點頭示意明白,但是暗中一縷火焰沾染在淺神的衣袖間。
見到方君澤聽到之后,表示不會隨意走動,淺神對著方君澤露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道:“能夠見到方先生真的很榮幸,雖然很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但還是算了?!?p> 說完少女伴隨著清脆的鈴聲,走出了門口,在一群穿著黑色的大衣,帶著猙獰面具的人簇擁中離去。
看到這一幕,方君澤微瞇著眼,發(fā)出了不明的聲音:“儀式嗎?”
剛才那群人中,可貌似不太友善。
雖然有著面具的遮掩,但眼睛中流露的神色卻毫無掩飾。
厭惡,憎恨,害怕,貪婪種種惡念流露出來,不帶一絲遮掩。
不過似乎忌憚著什么,淺神少女對著他們平靜道:“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在遠離方君澤所在的地方之后,淺神冷漠的對著他們開口。
“可以,只要他安分的待在那里?!?p> 為首帶著惡鬼面具的人發(fā)出機械般的聲音,冷漠不帶一絲生氣。
“淺神,你應該知道每年一次的鬼神祭對大家有多么重要吧?!?p> 走了幾步,他又對著淺神平靜地訴說著。
“知道!”
淺神冷冷的回了一句,回首遙望了一眼方君澤,心里默默的開口道:“方君澤先生,您可千萬別出來??!”
沒過多久,一群黑色大衣,帶著諸多鬼神面具的人群手持火把佇立在后山,冷漠的目光注視著淺神的到來。
更是化作長龍,向著山巔之中走去。
沿途紅色的彼岸花妖艷欲滴,每年這一時刻都在此怒放,仿佛看見一位位嬌艷美麗的少女在花中起舞。
山林中鳥蟲寂靜無聲,銀色的月芒照射在山林間,照射到后山那雄偉的神社。
在那雄偉的神社墻壁上,紅褐色擦拭不去,任憑風吹雨打,歲月侵蝕,也依舊活靈活現(xiàn),宛如昨日才染上朱砂色料。
一尊形似猛獸,虎頭,蛇身,鹿尾的雕像佇立在神社中央,在它面前熊熊的烈焰正在燃燒,篝火發(fā)出噼啪的聲響,白骨森森遍地皆是,破碎的金鈴隨處可見。
當為首帶著虎頭面具的黑衣人抵達這里時,用莊嚴肅穆的聲音禱告:“鬼神祭,開始?!?p> 隨即眾人將手中燃燒的火把丟棄在篝火之中,用刀割開手腕,鮮血噴灑在神像上,用莊嚴肅穆的聲音禱告:“鬼神祭,開始?!?p> 聲音在山脈中傳響,共鳴,聲勢浩蕩。
淺神在他們祝辭之中,慢慢的走向篝火前,用金鈴晃蕩出清脆的鈴聲。
眉目如畫,身姿妙曼,隨著古老的祝辭而在月光下跳動,潔白的服飾云紋仿佛也隨之活了起來,在這平曠的神社煙霧籠罩,視野模糊起來。
長袖舞動,火光跳躍,荒涼野蠻的祝辭共同構建著祭禮。
他們走來的每一步都浮現(xiàn)出青色的火焰,彼岸花開,花開十里,一路蔓延至神社中央,纏繞至淺神的身上,勾勒出動人心弦,邪惡與神圣并存。
隨著彼岸花纏繞在淺神的身上,血色的絲線不斷浸染著花瓣,伴隨著少女的祭舞,搖鈴。
地獄的大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