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自然是認識高暖烊的,高議員跟沈平有些交情,他早年還見到過高暖烊,只是那時候她還小。
一轉(zhuǎn)眼五六年了,高暖烊站在沈平面前,落落大方,楚楚動人。
“沈叔叔,前幾天我就想來看你,醫(yī)生說你病情還不穩(wěn)定,不讓探視?!彼鸦ǚ诺焦褡由?,擺弄了幾下,“我知道你喜歡小雛菊和郁金香,今天特意挑的各種顏色,好看嗎?”
沈平目光在花和她之間巡回幾次,點頭,“喜歡,你有心了,謝謝?!?p> “客氣什么,”她走到病床旁,張梅給她拿了凳子,她坐下來,“沈叔叔,您怎么老了呀?我記得以前見你的時候,英姿颯爽的,可帥氣了。”
高暖烊的本事或許在沈庭面前毫無施展空間,但沈平,還是吃這一套的。
沈平咧嘴一笑,“我一個半老頭子哪里比得上年輕人帥氣,你可別在我身上尋樂子了?!?p> “怎么是尋樂子呢,我說的可是實話呀?!备吲容笭栆恍?,“可惜沈叔叔你年紀大了,不然我都想嫁給你呢?!?p> 沈平笑出聲來,“哈哈,這話可別給高議員聽見,不然來找我算賬咯。我已經(jīng)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可讓我多活幾天吧,?。俊?p> “爸爸一直惦記著您呢,就是最近有點忙,沒抽出時間過來?!?p> 張梅送了茶過來,高暖烊兩手接過,朝她點頭,“謝謝阿姨。”
沈平使個眼色,張梅退出病房,順手關(guān)上了門。
“你這個機靈鬼,無事不登三寶殿,買這么多花,是不是想從我這討點什么便宜???”
“瞧您說的,”高暖烊害羞一笑,“還真是什么都逃不出您的火眼金睛啊?!?p> “說吧,什么事???我這把老骨頭尚可給你利用?!鄙蚱娇菔莸氖稚斐鰜?,示意她喝茶。
高暖烊抿一口茶,這才抬頭,“沈叔叔,庭少,什么時候回國的呀?”
沈平心里暗笑,就知道這小子在外頭惹的風流債。
“兩年了,怎么?”
“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么個人,那天爸爸辦酒會,他也去了,我才知道你身體不好,遠征現(xiàn)在是庭少當家。”高暖烊想拉攏沈平,自然說的很坦白。
“嗯,他很善經(jīng)營,比我是強得多?!?p> “沈叔叔,我爸爸競選議長的事,你知道的吧?”
沈平頷首默認。
“庭少主動幫忙,給爸爸除了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這次獲選的可能性很大呢?!?p> 沈平大約明白高暖烊的意思了。
“是嗎?這么有心,想來是有原因的?”沈平笑問。
高暖烊羞澀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是在晚宴上認識的,后來有一次我路過他公司,就去坐了坐,然后他就跟我說,要幫爸爸?!?p> 沈平心下疑惑,高暖烊不是鳳城本地人,展鵬沒見過,只說是公司的監(jiān)控看見的女孩很年輕。高暖烊也說,她去過遠征。
難道沈庭中意的人是她?
沈平不動神色挑眉,這倒是好事一樁,這樣想來沈庭還是個明白孩子。
“這樣啊,”沈平了然的神色,“那小子是石頭開花了?”
“沈叔叔,我也是自己猜的,你可別去跟他亂說啊?!备吲炔缓靡馑?。
“還害羞呢?沈庭這孩子,從小就面冷,從來沒跟哪家女孩子套過近乎。這次他既然要幫高議員,想必也是八九不離十了?!?p> 如果沈庭真的喜歡高暖烊,他當然是支持的。
聯(lián)姻是個好路子,哪怕沈庭不是因為喜歡而跟高暖烊在一起,沈平也不反對。
情愛這東西,是最好的工具,也是控制一個人最簡單的方法。
婚姻亦如是。
“是嗎?”高暖烊很好奇,“那他以前沒交過女朋友嗎?”
“沒有,從小到大都是乖孩子,后來出國了,性格比之前野了些。但回國之后還是老樣子,看見女孩就冷冰冰的。我之前還給他安排了好幾個女孩相親,都被他以工作太忙推掉了?!?p> “相親?沈叔叔,你還搞這么俗氣的事?。 备吲嚷犞鴺O為有趣。
“哎呀,不相親不行啊。他整天在公司忙,連那方面的意思都沒有。他爸爸就這一個孩子,臨終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他,我哪敢松懈,肯定得安排。但是沈庭什么樣的都不喜歡,要么見了就拉倒,要么直接不見,唉,那段時間可愁死我了?!?p> “他身邊有個助理挺漂亮的,難道不是……”高暖烊一直好奇的問題終于問出了口。
“安妮?”沈平笑著搖頭,“她是沈庭以前的戰(zhàn)友,不是那種關(guān)系。就是無家可歸了,給她提供一個住所而已。”
“那庭少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呀?”
沈平笑笑,“不是你這樣的嗎?大方懂事,出身名門,漂亮優(yōu)秀,哪哪都出類拔萃?!?p> “沈叔叔夸的我都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好?!?p> “哎,別自謙,我覺得你好不算好,沈庭覺得你好就行了,這個就他自己說了算?!?p> 高暖烊喝了口茶,臉紅起來,“我看,庭少也不是個主動的人,那次要不是我去公司,他也不會提幫我爸爸的事呢?!?p> 沈平思忖,這確實是沈庭的性格,他善于等待,然后突然發(fā)力捕捉。
然而,沈平不知道的是,他其實遠沒那么了解沈庭。
在外人面前,沈庭確實是冷清儒雅,甚至有些客氣疏離。他永遠是那副樣子,離你不遠不近,從不主動提出什么要求,也不會巴結(jié)什么人。當然,他有絕對的實力不需要去取得別人的歡心。
當他想要達到什么目的的時候,他就會織一張網(wǎng),留下他的誘餌,等著獵物自己走進來。
他最擅長的就是等待。這曾是他傍身的技能。
但那都是表象。
就像藍都都,她被生活壓彎過腰,就會給人一種怯生生的感覺。但若是有一天,拿開了那些生活的重擔,就會驚訝發(fā)現(xiàn),藍都都竟然是一枚作女。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作不起的風浪。
而沈庭,他對于自己不很在意的東西,從來都是冷淡的。但是他在乎的,就會拼命抓住。
他曾經(jīng)離死亡也只是一步之遙,兩次。
他雖然尚年輕,但看透了太多。
他真正珍惜和在意的不多,藍都都是最重要的一個。
所以,他在藍都都面前放下所有戒心的時候,完全是另一幅樣子。
他溫柔包容,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他不管怎樣都順著她,給她能想到的一切。
沈庭這輩子從未這樣低三下四過。
也從未這樣歡樂滿足過。
沈平沉思片刻,頷首說道:“他確實內(nèi)向了些,追女孩也沒什么經(jīng)驗?!鄙蚱娇粗吲龋拔疫^兩天就出院了,趁我精神還行,辦個家庭酒會,屆時請你來?!?p> 高暖烊驚叫,“真的嗎!”立刻知道失禮,捂住了嘴,不好意思的笑著吐舌,“對不起啊,沈叔叔?!?p> 沈平朗聲一笑,“你這孩子也太沉不住氣了,性格這么直爽,會吃虧的。”
高暖烊拿手背貼了貼發(fā)紅的臉,“是啊,爸爸也經(jīng)常這么說我,可我就是改不了怎么辦?!?p> “這樣也好,你這性格配沈庭倒是合適,他就是個悶葫蘆,什么也不肯說?!?p> “哎呀,沈叔叔,你別亂說,八字還沒一撇呢?!备吲确畔率掷锊璞?,站起身來。
“哎?再坐會兒,時間還早?!鄙蚱揭娝酒饋?,遂挽留。
“不坐了,你老是笑話我?!闭砗萌棺雍桶吲炔艛[手,“我就不打擾沈叔叔休息了,你早點出院哦。”
“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鄙蚱降某兄Z,自然是算數(shù)的。
高暖烊步態(tài)輕盈的出門。
病房門在身后關(guān)上的那一刻,她甜甜的笑慢慢冷下來。
而沈平,因為消耗了很多精力,此刻躺到了床頭休息。一雙眼睛盯著高暖烊拿來的那束花,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溫暖的光澤。
過完了周末,學校開始正式上課了。
大一新生專業(yè)課不算很多,再說剛從高中緊張的學業(yè)里解放出來,很多同學都想放松懶散一段時間。潘小樂就是其中一員,每天睡到上課鈴前十分鐘,起床抹把臉就往教室跑。
而藍都都同學,則承擔了早起買早餐和到教室占座的艱巨任務。
潘小樂氣喘吁吁跑到教室,坐到都都旁邊時,正好上課鈴響起。
都都無不贊嘆,“你這是什么技能,一秒也不差的?!?p> “嗯,天賦在這,你學不會的?!迸诵纷チ俗ヮ^發(fā),“我早餐呢?”
“下課再吃吧,老師都來了?!倍级颊嘉槐容^靠前,第一節(jié)是英語課。
經(jīng)濟系比較看重英語學習,所以上課老師是個教授,年紀比肚子還大。上課還帶著一個助教來開幻燈。
都都拿出課本和文具,抬頭看去,意外的發(fā)現(xiàn),教授的助教竟然很眼熟。想了半天,想起來了,是丁若濤的籃球隊長,英子明。
因為都都座位靠前,英子明開電腦的空隙看見了她。
不是英子明眼神好,實在都都樣貌出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英子明朝她笑笑,都都知道他認出了自己,遂也朝他微笑回應。
“哎,他看誰呢?”潘小樂拿手肘碰了碰都都。
“關(guān)你什么事啊?!倍级紱]好氣。
“不是關(guān)我的事,是關(guān)你的事。你可是有主了的,就這么跟別的男生眉來眼去的合適嗎?”潘小樂可沒忘了自己收到的開學大禮包,自己要對得起那個大禮包的價值,幫沈庭把都都看緊了。
“潘女士,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跟熟人打個招呼而已。”
“那就好,是你別想太多了,別忘了自己身份?!迸诵诽嵝讯级?,全職老媽子盡心盡力。
教授課件弄好了,敲了敲桌子,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