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清冷的月光在林間投下一片銀色,微風拂過,帶動著整片整片樹葉輕輕搖拽,反射著月光的剎那光澤。
激烈的打斗仍在繼續(xù),倒地的身影即刻間便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甚至沒有任何痛苦掙扎。濃濃的血腥味一波蓋過一波,肆虐地在林間飄散。
一方人馬被圍,大約十人左右,個個一身緊身黑衣,即使面對敵人五六十人,蕭殺的臉龐也不見半點懼色,手持寶劍,緊緊護著身旁一位同樣裝扮的男子,男子懷中抱著一根被黑布包裹嚴實的東西,盯著對方的目光,兇狠而又殺意濃烈。在這種敵多我少的情況下也能保持鎮(zhèn)定,毫不亂分寸,顯然是受過良好的訓練。
對方的氣勢也絲毫不弱,持著手中的寶劍,逐漸縮小包圍圈,其中一領頭人沖懷抱東西的男子冷聲喊道:“將東西交出來,可以讓你們死個痛快?!?p> 男子冷哼一聲道:“主上要的東西,即使殺了我們,你們也休想拿到。”
領頭人目光一緊,手勢一揮動,冷冷吐出一個字:“殺”。
眼看一場廝殺即將上演,突然一道紅光徑直掠過,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只見一紅袍男子已現(xiàn)身在眼前。男子一身寬大的大紅衣袖直垂地面,上面繡著金絲紋邊,奢華而又尊貴,手握一把精美的折扇,輕輕搖動之際,一張妖孽俊逸的臉龐頓時令日月黯然失色。
看到此人,相對被圍的十人警惕微縮的目光,另五六十殺手臉上不覺便露出一絲喜色與敬畏,齊齊單腿跪地抱拳,高呼聲劃破林間瞬間的寂靜:“恭迎譚主?!?p> 紅袍男子揮了揮手,隨著眾人起身,他饒有興趣地勾了勾嘴角,陰冷的目光掃向懷抱東西的黑衣男子,輕輕啟唇道:“彥宸煊要的東西,本譚主還真是好奇,能讓彥玄主如此大費周章,想必定是什么稀世寶物?!?p> 話音剛落,只見他一伸手,一道紅光直接飛向那名男子,下一秒,男子懷中的東西已升入半空中,直接向著紅袍男子手中飛去,那速度,根本就不容其他人做出反應。待身體的麻痛感消逝,黑衣男子目光一怒,便要動身去搶奪,礙于那五六十名殺手的阻攔,動作稍滯間,那件被黑布包裹嚴實的東西已飛近紅袍男子手邊。
男子俊逸的臉龐露出一抹清冷的譏笑,伸手便去抓那件被紅光包裹著的東西,誰知剛一伸手,一道白光直接擊破他掌上的紅光,那件東西眨眼落入白光中,徑直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風離越目光微微瞇起,危險的氣息一閃即逝,順著那件東西飛去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白袍男子迎風而立,一頭銀發(fā)隨風清揚,右邊臉頰戴著一塊形狀怪異的銀白色面具,僅露的左頰肌膚勝雪般白皙透明,帶著一股高貴的冰冷氣息,整個人除了白色還是白色,遠遠望去,倒多了幾分詭異。
“主上讓我來將東西帶回,還請風譚主不要阻攔?!卑着勰凶永淅溟_口,灰白色的瞳眸,冰冷如初,不帶絲毫感情。
“憑你?也想從本譚主手中搶東西?”風離越輕笑一聲,陰暗的眸光一緊縮,手中白玉骨扇一揮動,頓時一道紅色光芒飛出,與那道白光一相擊,兩者抗擊爆射開來,將那件東西直接擊入半空中,眼看東西即將掉落下來,兩人身影相繼一動,同時向著那件東西飛身上前,紅光與白光掠過之處,夜風徒然加劇。
兩人一靠近便交上了手,那件東西落下又再次被法力余波擊推了出去,法力涉及之處,林木皆毀,但那件東西卻毫發(fā)無損,顯然兩人有所顧及,因此都手有余力。
“為了一幅破畫,打這么狠干嘛?”一聲空靈的嬌笑聲突然響起,兩人收回各自的法力,循聲望去,只見在清冷的月光下,一雪衣女子翩翩立于高高的枝頭,腳下踩著一片樹葉,因逆光而立,皎潔的月光在她周身鍍上了一片銀澤,微風拂過,吹動著她的裙角和烏發(fā)輕輕飛揚,仔細看去,她的臉上戴著一面同樣的雪色面紗,遮去了大半容顏,只是那雙眼睛,生的甚是好看,靈動中帶著一絲狡黠的光芒。只見那件被黑布包裹住的東西,已經(jīng)在她手中被完全展開,是一幅帶著古老氣息的畫卷。
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女子直接將那幅畫展開,看了看便輕笑了聲,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隨手一撕,那副剛剛還被眾人爭奪的畫卷頓時被撕成了兩半,隨后又是幾撕,將手中的紙屑隨手灑向眾人,輕輕笑道:“現(xiàn)在好了,你們不用再爭奪了,人人都有份啦?!?p> 看著半空中紛紛落下的紙屑,眾人的臉色千變?nèi)f化,特別是風離越,從剛看到那副再普通不過的畫卷時,眉頭就緊緊蹙起,此刻才舒展開來,看著站在枝頭的動人倩影,一揮手中的白玉骨扇,意味不明地笑道:“姑娘好眼力,這果然是一副破畫。“
風離越話音剛落,只聽一聲齊齊的高呼聲從身后響起:
“參見主上?!?p> 聽到聲音,風離越瞇了瞇眸子,隨后轉(zhuǎn)過身,看著來人,微微笑道:“彥宸煊,你終于肯出來了?!?p> 來人身著一襲黑袍,如夜如墨,其上繡有細小的花紋,只是顏色過于深邃,距離若遠,便看不清花紋的紋路,只有男子在緊袖黑衣襯托下的高大挺拔身影,略顯單薄,卻氣質(zhì)非凡。
待看清他的容貌時,站在高枝上的女子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從枝頭一頭栽下去。看著男子那雙妖孽的臉龐和那雙攝人的冰冷瞳眸,她就不由得渾身打個冷戰(zhàn),想起那天自己一掌將他拍進了水里,于是趕緊扯了扯臉上的面紗,心里暗驚道:“怎么這么倒霉,又是這個家伙,遮這么嚴實,應該認不出來吧!”
沒有理會風離越,彥宸煊的目光緊緊盯著高枝上的女子,不知為何,他盯著她的目光有些迷離,仿佛是透過時空正在看向另一個地方,卻又難以置信的蹙緊了眉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身體有些微顫,握緊拳頭似是努力壓制著某種情緒,亦使得他周身的氣息變的異常冰涼。
女子被他奇怪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因她是逆光而站,她確信他看不清她的臉,況且她臉上還戴著一層面紗,不過她卻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來自男子目光中的探究,那種冰冷的奇怪目光讓她仿佛墜入冰窟一樣,于是趕緊深吸了口氣,不知為何,她竟沒有再待下去的勇氣,便運足靈力,不再顧及底下眾人的反應,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眾人只來得及看見一抹雪色殘影劃過月下的空際,瞬間便消失了蹤影。直到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彥宸煊才將目光收回,似是微微嘆息了聲,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了下來。
“彥玄主一向不是好色之人,今日的反應是……認識那位姑娘?”風離越輕輕搖著手中的白玉骨扇,似笑非笑道。
彥宸煊隨之看向風離越,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眼中的冷意不曾褪去半分:“本玄主的事就不勞風譚主操心了?!?p> “那是自然,彥玄主的事本譚主自是管不著,不過...”風離越頓了頓,繼續(xù)意味不明的冷笑道:“本譚主可不知,彥玄主是個惜畫之人?!闭f完冷哼一聲,腳下幾個點躍,便徑自離去。那些殺手見自己譚主走了,自是不敢多做停留,也隨之迅速離開。
彥宸煊看了眼鋪了一地的紙屑,冷冷問道:“銀空,這是怎么回事?”
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子應聲抱了抱拳道:“回主上,是長青的主意?!?p> 不用多說,彥宸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必是長青心急想要除去風離越,知道風離越疑心很重,便以他的名義上演了這一出好戲,引風離越單獨出來,然后讓銀空利用這個機會,除去風離越,踏平火煞影譚,畢竟,他黑湮玄與風離越的火煞影譚可是幾十年的死對頭,只是礙于兩派實力懸殊不大,所以這些年一種處于明爭暗斗中,誰也耐何不了誰。
果然風離越不但疑心重而且很自負,聽說彥宸煊秘密中在找尋什么東西,便派手下半路攔截,又擔心這是彥宸煊的計謀,便將自己的得力手下幻影留在譚內(nèi)以防不測,又懷疑手下辦事不利就親自出來看看。這樣一來正中了長青的計策,風離越身邊沒有了幻影的保護,以銀空的實力想要誅殺風離越是輕而易舉的事,只可惜半路殺出個雪衣女子,劫了畫不說還將畫展示給了風離越,風離越見那是一幅普通的畫心下自是有了防范,所以才早早離去。
“這個長青,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睆╁缝诱f著目光又是不由得望向泠染離去的方向,突然輕笑了聲道:“倒是挺像她的?!?p> 銀空自是不懂那個她是誰,也沒敢多問,不過想起那站在高枝上的雪衣女子衣裙翩飛的樣子,倒真是像極了一個人,只是不知道主上說的她是否是想到了那個她?但她......已死了三千年了,早已神形俱滅,又怎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呢?